75 我很想你

第75章 我很想你

“咳咳...”

樂言咳嗽兩聲,試圖引起奕炀的注意。但是沒有,奕炀在看手機,看上去很忙,甚至可能沒有聽到這兩聲咳嗽。

樂言于是打算再咳嗽兩聲,但是被光光搶了先,這會兒他不吃薯片想吃橘子了。

奕炀聽到,伸手拿了個橘子幫他剝。樂言的心被這個動作紮了一下,垂眸眼巴巴望着那個皮肉分離的橘子,以及剝橘子的男人。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之前他只是打噴嚏奕炀也會緊張,現在卻直接忽略了。樂言放下盤在沙發上的腿,默默回了房間。

自己睡着悶了好一會兒,想着現在是周末,打算去和妗妗姐聚一聚,順便問一下,心為什麽會酸酸的。

兔子爬起來,換了一身外出的衣裳,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客廳的兩個人相處得很和諧,不知道在說什麽,奕炀還笑了。

樂言過去,坐了半分鐘,“奕炀,我要出門一趟。”

“現在嗎?”奕炀看了眼時間,下午三點快三點半點了,他說:“會回來吃晚飯嗎?”

“啊?”兔子目光閃爍,避開他的視線,搖頭,“不回來吃。”

奕炀問的是他會不會回來吃午飯,而不是去哪裏,奕炀因為和光光相處得很愉快,所以已經不關心他會去哪裏,幹些什麽了。

“要我送嗎?”奕炀又問。

“不用。”樂言沒說別的,揣着手機往門口走,換鞋的時候穿得很慢,因為他綁不來鞋帶,沒有奕炀的幫忙他就只會打死結。

奕炀說以後都會幫他的...

在關于感情方面的競技裏,侏儒兔完敗。

樂言打了一個緊緊的死結,起身出去,因為一直走神,等了十分多鐘的出租車,見到妗妗姐的時候樂言的表情都快哭了。

宴妗妗正巧在購物,帶着好些東西過來的,路上還給樂言帶了三月橋的小蛋糕,她拆開推到樂言面前,“怎麽了小漂亮,別說你想我想哭了,我不信。”

樂言搖頭,深深呼氣吸氣,拍一拍悶熱的胸口,“妗妗姐,我的心很不舒服,這種情況一般是怎麽了?”

“心?不舒服?”宴妗妗蹙眉,“有沒有去醫院看過?”

“還沒有,就是這幾天才出現的情況。”

“走,我現在陪你去醫院看看,心髒的毛病可不是小事,別耽擱了。”宴妗妗想叫服務員過來把剛才點的單取消。

樂言卻搖頭,“我覺得應該不是身體上的疾病。”

“那是什麽?”宴妗妗都準備叫車了,放下手機問:“那你和我說,什麽情況下會不舒服?就比如說,說話、笑,或者劇烈運動之類的?”

“不是,”樂言把手機擺在圓桌上,望着面前以前最愛的蛋糕卻一點胃口都沒有,他說:“妗妗姐,我家裏多了一個人,我老公對他很好,我插不進話,融入不進去,沒有存在感。這種時候我就覺得心會有點不舒服...”

樂言不好意思說,他覺得光光搶了奕炀,可這話會顯得他很小氣...

“是吃醋了啊...”宴妗妗這才舒了一口氣,只要不是什麽身體上的疾病其實都還好。但,三秒鐘不到,她突然反應過來樂言說的話,驚訝道:“你說你家裏多了個人?什麽人?”

“就是...”樂言不能暴露垂耳兔,委婉說:“一個朋友。”

“現在什麽情況,你好好跟我說。”宴妗妗來勁兒了,皺起的眉頭就沒有下來過,特別是聽樂言一點點闡述細節的時候,手裏裝飲料的玻璃杯都要被她生生捏爆了。

樂言闡述結束,問:“這是吃醋嗎?吃醋的标準是什麽,會很小氣嗎?”

“要看什麽時候吃,”宴妗妗啧了一聲,“樂言,你老公真的眼裏只有他?”

“對,這幾天差不多是這樣,因為他的手骨折了...”樂言捏着面前的水杯,“我的心很悶,是吃醋這個原因啊...”

可就算是以前,奕炀也沒有這麽壞過!

“他手斷了又不是兩只都斷了,喂東西吃什麽意思?男人真他媽沒一個好東西!”宴妗妗暗暗咒罵,“沒什麽好難過的,這種破男人不要也罷,下一個更好。”

“奕炀不破...”樂言不敢說的太大聲,因為妗妗姐看上去真的很生氣,并且罵樂言是個戀愛腦。

宴妗妗一口氣喝了半杯面前的果汁,啪放在桌上,“樂言,我跟你說,像這種人,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更何況他肆無忌憚當着你的面就開始對別人獻殷勤了,妥妥的渣男啊!”

“可他說我們是家人,是最不能割舍的。”

“放狗屁!”宴妗妗冷哼一聲,“樂言,男人喜歡你的時候,你是天你是地,你是他的死心塌地。他只要不喜歡你了,你就是臭狗屎,有多遠滾多遠的臭狗屎!”

樂言本來還能勉強憋住眼淚,可說到了這個份上,他明白得越多,心髒的位置就越來越痛,痛得喘不過氣了,委屈全從眼睛裏跑出來。

“你別哭,不值得,沒什麽好哭的,咱不要就是了。”宴妗妗從包裏拿紙遞給他。

“妗妗姐,我出門的時候他也沒有理我,真的好像你說的,他其實想讓我走...”樂言死死咬着唇,眼淚流得比任何時候都厲害。

這種感覺很陌生,是突然襲來的空落,被郁悶填滿了。

樂言說:“我已經知道怎麽愛人了,也很努力去弄明白感情的意思,我把他當家人當愛人,可是...可是我從來沒想過,他不要了怎麽辦...”兔子壓抑着哭聲,冷靜了一下,“人都是會變的,他和我說,都會變的。”延單町

宴妗妗不知想到了什麽,眼眶瞬間也紅了,她擡手将悄無聲息滑落的眼淚抹了,呼出一口氣,“所以我們也要變啊,總不能止步不前,掉在自責的漩渦裏內耗,是吧?”

“嗯。”樂言三兩下抹幹淨臉上的淚。好奇怪啊,憋着哭了一會兒,這兩天煩悶的心突然好受了些。

他撿起桌上的小勺子,舀了一勺蛋糕,沾着許多奶油,樂言邊吃邊哭,他說這蛋糕以前奕炀經常給他買。宴妗妗聽了嫌棄得不行,又罵他是戀愛腦。

吃完蛋糕宴妗妗帶他去Gay吧見世面。樂言剛進去就想出來了,味道不好聞,他嗅覺太靈敏,聞不了這麽複雜的香水氣。

但不能辜負妗妗姐的好意,樂言乖乖坐在裏面,和至少十來個人莫名其妙的聊天加微信。

“妗妗姐,我該回家了。”

樂言打開手機看到的是奕炀問他在哪裏的微信,他回複了,出來先送宴妗妗上出租。

潇灑的勁兒過去,樂言又開始難過,過了斑馬線,他停在公交站牌底下,重新摸出手機。微信消息停在自己剛才那句:馬上就回來了。

樂言愣愣看着這幾個字,已經過去十分鐘,奕炀再沒有回複什麽。兔子不知道在賭誰的氣,他默默想,如果奕炀一直不給回複,他就不回去了。

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半小時,兩小時...樂言在這條人行道上來回不知走了多少圈,奕炀依舊沒有動靜。

樂言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坐上去禮貌說:“銀戈山。”

“銀戈山?”司機頓了頓,大晚上的,去銀戈山要路過老車站修的那個火葬場,而且那山上還死了不少人,他有點打退堂鼓了。

“多少錢,您說?”樂言看出他的為難。

“至少一百,不然不去哈。”司機往高了喊,就指着他嫌貴自己的下車,可是樂言沒有...

司機又說:“跑這一趟得先付錢哈。”

樂言掃了碼給他轉過去一百塊錢,司機硬着頭皮還是去了,不過他真的膽小,把人送過去他得回來啊,到時都快十二點了,多吓人。

司機咳了咳,猶豫好半天在半路停車,“車沒油了,前邊有個加油站,你在這等等我,我加好過來接你。”

樂言從來沒有碰見過這種情況,解開完全帶下車,之後在冷風裏吹了半小時也沒見出租車司機回來接他。

奕炀不理他,司機也不想理他…

恍惚間又回到了上山找信封的那天晚上,樂言一邊悶頭往前走,一邊背誦刑法典。現在也是,他埋頭往山上走,一條接着一條背誦刑法典,背完刑法背民法,不知道背了多少遍,爬到山頂的時候樂言的腿都在打顫。

山頂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模樣了,炸出來的大坑被填平,兔子只能靠着模糊的方向感找到實驗室大概位置,然後跪在濕濕涼涼,裸露在外的黃泥上。

“沈老師...”喊出這三個字,樂言眼眶一熱,努力壓着撇下去的嘴角說:“我很想您。”

因為大量實驗試劑洩漏污染,這一片已經沒有活物了,樹葉枯黃,風聲蕭瑟。

于是兔子的哽咽就變得更加清晰,盡管沒有人聽着,他依舊隐忍着不哭出聲。

“下山那天,我順利找到了您留給我的家,所有的東西都很新,很漂亮。我最喜歡書架上有您簽名的那本書,反複臨摹,我已經學會了您的字跡。”

“第一次買菜,第一次和人說話,第一次有朋友...一切都很順利。我還學會了做飯,考上了工作,乘坐地鐵上下班,我知道什麽時候要哭,什麽時候能笑,我很驕傲...驕傲能夠活成您期許的模樣。”

“沈老師,我現在很難過……”

“我以為只要我明白得足夠多,就可以在人類世界游刃有餘。可是沈老師,我做不好一個人,懂得越多,越容易難過,我越來越複雜,做不好一個人...”樂言捏拳重重錘在自己的胸口上,這股又酸又痛又悶的感覺讓他的嗓子鑽心地疼。

他說:“所有變成人的兔子都可以叫樂言,我是R133,只有我是R133……”

“倘若沒有我...”

“您是不是還在呢...”

“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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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沈老師是擋在我和死亡中間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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