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那群孩子

第54章 那群孩子

早上秦煥之看見阿平那張泫然欲泣的臉，愧疚一閃而過，也是昨晚傳水的時候，才發現把他忘在了東宮，沒想到他自己回來了。

阿平咬着唇，看也不看他一眼，麻利的伺候洗漱，服侍完主子，又重新換了熱水，洗淨面帕，低聲喚道：“暗十三大人，奴才伺候您起身。”

“不，不用。”暗十三把自己悶在被子裏，只露出眼睛，窘迫的看向阿平。

阿平懂事的點頭，洗好的面帕搭在面盆上，又倒好漱口的濃茶，放在小幾上，做完一切，才躬身說道：“奴才給主子擺飯。”

秦煥之瞧着這個異常規矩的小厮，錯愕的對暗十三說，“你有沒有覺得他在給本王擺臉色。”

阿平手上一滞，便一言不發的布菜。

暗十三不但沒有理他，還用掌風打落床幔，将自己遮的嚴嚴實實的。

秦煥之氣結，這一個個的都敢給他臉色看了。沉吟了一下，試探的對阿平說：“一百兩銀子。”

阿平拿着碗的手，停在空中，眼睛轉了轉，又垂下去，把碗“嘭”一聲放在桌上，“主子把奴才當什麽人了。”

剎那間空氣有些凝結，阿平也有些後悔，自己是不是太過放肆了，被主子縱的，都敢跟主子置氣了。看着主子平靜的神色，心中七上八下的。

這下好了，沒了一百兩，說不定還要受罰。

“兩百兩。”

“什麽....”阿平還在猶豫要不要跪下請罪的時候，就聽到了主子的聲音，仿佛天籁之音。

秦煥之伸出兩根手指，斜眼看他，“兩百兩，不能再多了。”

阿平臉上的笑意再也繃不住了，“主子，您是世界上最好的主子了，阿平能伺候你、您，是阿平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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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菜也殷勤起來，夾得都是平日裏愛吃的菜色。

秦煥之雙眸不緊不慢的睨了一眼面前笑逐顏開的人，又掃了一眼被層層布幔擋住的人，得，還有一個要哄。自己這王爺當的威嚴都沒了。

吃過早飯，留着幾樣清淡的打算端去哄人秦煥之被朱全叫住，“王爺。”

朱全一大早就來了，好不容易等到王爺用完飯，不着痕跡的看了眼那布幔上印出的人影，這王爺在回去，今天孩子們怕是又要失望了。

朱全望着王爺微皺的眉，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王爺，昨日那群孩子，可是一直站在院中等你，不吃不喝的，等了大半夜，您今日再不去，怕是傷了他們的心。”

秦煥之無奈的将飯菜放在床邊的小幾上，看到裏面的人影微動，隔着布幔說道：“你在睡會，不用跟着，我不出府。”

待到人影躺回去，才轉身對着朱全說：“走吧。”

泠音閣中十一個孩子坐在桌前，安靜的吃飯。連最小的寶兒，都細嚼慢咽。

寶兒小口的吃着手裏的包子，眼睛卻不停的瞄向盤裏的，趁着春草姐姐不注意，兩口将手裏的包子吞進嘴裏，又伸手去拿。

“咳咳...”春草低咳一聲，警告的看着寶兒。

寶兒伸出去的手慢慢收回來，眨巴着大眼睛，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春草姐姐，寶兒還想吃。”

春草摸了摸他的頭，溫聲細語的說：“寶兒乖，我們要懂規矩，王爺救了我們，便要記着恩情，我們這麽多人在王府白吃白住，已經是給王爺添麻煩了。”

寶兒懂事點頭，不舍的看了包子最後一眼，強迫自己轉頭，現在已經很好了，每天都有飯吃，不用想以前一樣，一整天才能吃一點點。

雖然很想很想吃包子，但是更怕給王爺添麻煩，怕把他們趕出去。哥哥姐姐們都沒有家了。

秦煥之和朱全站在回廊處，目睹了全過程。

朱全摸了兩下眼淚，“多麽懂事的孩子呀，這是受了多少苦。”

秦煥之撇了他一眼，大步走過去。

春草看到秦煥之，立刻站了起來，帶領孩子給王爺行禮。“拜見王爺，謝王爺救命之恩。”

“起來吧。”秦煥之把春草扶起了，看到旁邊歪歪扭扭跪着的寶兒，長臂一伸，抱在懷裏。

“呀....”寶兒驚呼一聲。

春草趕緊上前，不贊同的伸手拉了一下寶兒，又擔憂的看着秦煥之，“王爺寶兒太重了，您身上有傷，還是将他放下來吧。”

秦煥之深深的看了一眼春草，這姑娘倒是個心細的。“無妨，寶兒還是抱的動的。”說着還用手臂颠了颠，吓得寶兒雙手環住秦煥之的脖子。

秦煥之笑嘻嘻坐下，将寶兒放在腿上，拿過包子遞給他，又掃了一圈這些孩子，“都坐吧，不用拘謹，本王有的是錢，供的起你們。”

這些孩子沒有第一時間上手拿，都看向春草，連寶兒也是，她點頭了才開始吃。

“你們有什麽打算，是想回家，還是跟着本王？”秦煥之看着寶兒靈動的眼睛，骨碌碌的轉着，帶着幾分調皮，煞是可愛。

“春草跟着王爺，春草是被爹娘賣過來的，早就沒有家了。”想起那對為了給哥哥娶親，親手把自己送進地獄的爹娘，滿臉都是恨意。

“其他人呢。”秦煥之問道。

“我們都跟着王爺，我們都不幹淨了，能去哪呢。”就算回家了，最後也逃不過一個死字。

“那你呢。”秦煥之捏着寶兒臉上的軟肉。

“寶兒也跟着王爺，寶兒沒有爹娘。”

沒有爹娘，秦煥之疑惑的向春草看去。

春草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被賣去的時候他就在了，那時還是墨畫姐姐帶他，墨畫姐姐也不知道。”

“王爺，大理寺卿林大人來了，說是要記一下筆錄。”朱全将林大人一行三人帶進來。

“臣等，拜見聖瀾王。”

秦煥之起身将寶兒放到椅子上，“你們不用緊張，也不用害怕，他問什麽，你們如實說就是。”

走前秦煥之涼飕飕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三人。吓得三人一抖，将身子伏低。

秦煥之一直站在院子外面，并沒有走遠，将裏面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林大人也是同情這些孩子的遭遇，問的問題也就避開了敏感話題。

待做完筆錄，出來看到等在院外的秦煥之，心中一驚，打發了兩個随身官員，躬身上前，“不知王爺有什麽吩咐？”

秦煥之負手站在，淡漠疏離，“本王想問下，德運你怎麽定罪。”

林大人思索着，緩緩道：“按律當斬。”

“哦？死了也就解脫了。”秦煥之語氣淡然，卻聽的林大人暗自心驚。

小心翼翼的問，“臣不才，不知王爺有何建議。”

秦煥之目光幽幽的落在他身上，語氣微沉，“本王覺得，撫慰營是個好去處，林大人覺得呢？”

林大人聽到撫慰營三個字，汗毛不由的豎起來，不過确實适合，“臣，覺得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