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沈屹連着幾天都沒有睡好。
他淺眠, 但是很少會做夢,這段日子卻接連夢見很多奇怪的畫面。
那不像是夢,更像是很久以前發生過的事情。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都快忘記自己高中的時候是什麽模樣, 夢中的男孩很瘦弱,臉色蒼白,沉默寡言,毫不起眼。
夏日蟬鳴, 風裏都帶着股燥熱。
少女在一衆穿着校服的同學裏面, 顯得明媚張揚。
她畫着濃妝, 穿着出格的裙子, 舉手投足都不像是個聽話的好孩子。
陸晚晚笑容淺淺,勾着他的手腕, 撒着嬌:“屹屹,你就幫我最後一次好不好嘛。”
像她又不像她。
沈屹覺得夢裏的陸晚晚有點奇怪, 他從不記得陸晚晚以前曾經在他面前表現過這種嬌憨來, 一颦一笑都勾着他的心。
穿着校服的男生皺着眉頭,似乎在認真的思考, “不行。”
已經是這個月的第好幾回了。
陸晚晚逃課遲到屢教不改,被老師罰寫檢讨, 每篇都必須要寫到三千字以上,這讓陸晚晚感覺到頭疼,眼珠子都要抄花了。
偏偏老師還是個不怎麽好糊弄的,發現她在網上抄了一大半, 又讓她重新寫。
陸晚晚自然而然就把主意打到他頭上了,少年是從來都不會拒絕她的任何請求的。
陸晚晚有些生氣,轉過身子不想再理他,嘴裏還小聲嘟囔着他的壞話,“說什麽喜歡我,都是虛假的,喜歡我才不會連個檢讨都不幫我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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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一向話少的少年,幾乎都沒有對她說過喜歡二字,他只是默默的用自己的行動,來表達對她的愛意。
男孩有些無奈,“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只要你不逃課爬牆,老師也就不會罰你。”
他不喜歡陸晚晚和她們班上那群不寫無數的二世祖跑出去玩,成天厮混在男人堆了,笑顏如花。
嫉妒的種子早就在他心底種下,不斷被壓抑。
他知道,他病了。
陸晚晚搖了搖他的手臂,甜膩膩的同他撒嬌道:“上課老師講的東西太枯燥了,我聽不懂嘛,才忍不住想溜出去玩的。”
她伸出四根手指頭,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似乎是很誠懇,她說:“我跟你保證好不好?這是我最後一次犯錯誤,你就幫我這次,我以後絕對不會再犯了。”
男孩看着她無辜單純的臉,心裏未曾有所動容。
他知道這只不安分的小狐貍,有多麽的擅長騙人。
三言兩語就能把人哄騙的心甘情願為她掏心窩。
“不行。”
陸晚晚被他冷酷無情的一面給氣狠了,惱怒之下竟是狠狠的踩了他一腳:“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話雖然這樣說。
可是三天之後,她卻又忍不住找男孩子說話了。
“屹屹,我不生你的氣了,我原諒你,誰讓我大度呢!”少女仰着脖子,理直氣壯的說。
男孩嘴角挂着淺笑,摸了摸她的腦袋,“好。”
誰也沒有注意到他眼中的暗光。
這三天裏,陸晚晚過的很潇灑自在。
她和他不一樣,她有許多的朋友,男孩女孩,說得上話說不上話的比他都要多一大堆。
雖然她也有看不對眼的仇人,但是她的朋友也是不少的。
而男孩呢?他只有陸晚晚一個人。
他的眼睛裏、心裏、甚至于夢中思念着的人都只有女孩。
男孩看着陸晚晚每天在後座,同其他男生說說笑笑,看着他們成群結隊的一起出去玩。
終于有一天,他忍不住,用手指頭輕輕勾住她的小拇指,問道:“你乖一點好不好?放了學就直接回家好嗎?”
陸晚晚有些奇怪的說:“我也不會留的很晚呀,到了七點我就回家了。”
學校五點就放學,這就意味着她會和其他無關緊要的人一起度過兩個小時。
男孩扯起嘴角,失笑:“那我陪你玩好嗎?”
少女玩心重,那麽就交給他好嗎?
陸晚晚卻搖搖頭,沒有答應:“我怎麽能耽誤你的學習呢!你可是要考重點大學的人,屹屹,你不用管我的,我自己有分寸。”
“陸晚晚你能不能快點啊?再晚些我就不載你了。”
“來了來了。”
她踮起腳尖在男孩的臉頰上親了一小口:“好啦你不要吃醋啦,畢竟我只喜歡你啦。”
他的唇畔似乎還留有她身上的淺香。
一個吻怎麽能夠?完全是不夠的。
他的貪婪是填不平的。
陸晚晚就像是一只渴望自由的鳥兒,他稍微不留神,就會飛走,然後再也不回來。
夢境悠長,青蔥校園扭曲成一間屋子。
房間內的布置是沈屹所熟悉的,這間公寓幾乎可以說是他親手布置好的。
卧室的房門開了一條縫隙,裏面穿着幾聲低啜。
穿着白色睡裙的少女,可憐兮兮的被人扣在大床中央,一張臉羸弱哀憐,讓人看了就起了想要欺負的心思。
她那張絕美的容顏上還有未幹的淚痕,眼眸深處藏着深深的恐懼。
女人看着床前的男人,眼眶發紅,鼻尖發酸,嘶啞着喉嚨質問:“沈屹,你憑什麽這麽對我?你以前都不是這樣的嗚嗚嗚。”
沈屹明明是個聽話的小奶狗,怎麽突然就如此不講道理呢?
男人仿佛聽見笑話一樣,捉住她還在顫抖的小腿,低聲呢喃:“晚晚,我早就想這麽做了。
很早之前,就想像現在這樣。
把她關進一間暗無天日的屋子裏,讓她每天能看見的、能聽見的、能依賴的都只有他一個人。
讓她淚眼朦胧的看着自己,哭着祈求自己的憐惜。
讓她再也不敢生出離開的心思。
将她的羽翼生生折斷,囚在只屬于她的牢籠之中。
沈屹醒來時,還在半夜。
他睜着眼,良久才回過神來,那夢境中的一切似乎真的發生過,他坐起身,看着身側熟睡的女人,她五官的每一處都是他喜歡的。
沈屹的五根手指頭默默捏緊,他閉上眼睛,悄然無聲的露出一抹笑來。
其實,他是理解夢裏面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的。
而且這些事,他也已經肖想很久了。
生生忍着,已經快把自己扭曲。
他非善人,對陸晚晚付出的一毫一厘,都要從她身上收回來。
甚至看着夢中的那個自己,他的內心隐隐的叫嚣着,對她粗暴一些,狠絕一些。
叫她再也不敢生出任何想要離婚的想法。
陸晚晚嘤咛兩聲,卻是沒醒,只是換了個姿勢接着睡下去了。
沈屹的長指落在她凝脂般細膩的臉頰上,嗤的一笑。
也不知他到底在笑些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十一點還會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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