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早餐

早餐

天才蒙蒙亮，樓下的早餐店前就擠滿了人。熱氣騰騰的圓形大蒸籠高高疊起，司徒好不容易擠到最前面，伸手要了三個大包子，兩杯豆漿。

“诶，師傅，師傅，這是我的，錢付過去了！”司徒看到食物分裝好趕緊示意這是自己的。食物被放在車簍裏，司徒騎上電動車，跟着清晨上班的車流走了才幾分鐘，遇上路口紅燈停下來，隔壁車道上一輛大貨車遠遠開來，在這寒冷的時節，司徒把手捂着嘴哈氣，熱氣從口中吹出來，被手擋住，又返回到冰冷的臉上，很舒服。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放在前面的紅燈上，旁邊的大車停下來，發出很大的氣聲，沒有人會知道接下來車上有一根繩索會“噔”的一聲崩斷，在紅燈變綠後，車起步，因為受力不均，其他的繩索拉不住沉重的鋼卷，鋼卷往側邊滾，掉下車，砸向這些騎電動車的人群裏。

尖叫聲，痛苦的哀嚎聲，哭泣聲全混在一起，炒熱了這個冰冷的清晨。

司徒逃跑的時候被壓住了小腿，他很努力的向外面爬，卻怎麽也無法掙脫，他看見有圍觀的人，于是大聲向他們呼救：“快來幫幫我！幫我把腳弄開！”

還真的有人跑過去拉他，但都沒用，鋼卷太重了，在消防隊來之前大家只能束手無策。司徒渾身是汗，痛苦的叫着向外爬，大家看他這樣，紛紛勸他不要再傷害自己了，等消防來。

“不行，不行啊！”司徒嘶吼着，“麽兒還等着我給她送包子吃啊！幫幫我——！”

他側躺在地面上，抓着一個好心人的手，眼睛時不時的去看從車筐裏掉出來的保溫袋。

“真的不行，拉不出來，你還是等消防員來了再說，會二次傷害的，大哥！”

司徒痛苦的樣子吓到了小年輕，小哥和身邊的人不停勸說他不要着急再等等，可司徒不聽，他堅持要現在就出來，接着圍觀的人見到了讓他們驚恐萬分的場景——司徒一聲怒吼像是要穿破九天之外，瘋狂的搖晃着身子，在一聲奇怪的聲音之後，司徒停下了動作。

“有小刀嗎？”他臉上的肌肉都扭曲成奇怪的形狀了，但還是伸手向周圍的人尋求幫助。

“我有，給你。”一位大爺拿出了挂在鑰匙扣裏的水果刀遞給他。

司徒抖抖索索地好不容易劃開褲子，在衆目睽睽下露出了機械構造，他擦掉頭上的汗水，把刀還給大爺，大爺不敢接，還是前面的小哥幫忙收下的。

司徒顫抖着身軀，艱難的爬起來，企圖用僅有的一只腿站着，幾次三番的爬起又倒下，最後還是那位小哥攙扶着他，拿到了早餐。

“我要給女兒送飯，她在醫院上夜班，等着我給她送早飯呢。”

“那你這個樣子怎麽去啊？”小哥好心的問。

“誰車能借我，我給錢。”司徒要手機想要付款，周圍的人更急了。

“等救護車來吧，車馬上就到了。”大家都勸他不要折騰，但是他不聽。

“我答應過她的，求你們幫幫我！我已經沒有能力養活自己了，我——沒有錢——再繼續——活着了——！”

小哥騎着一位阿姨送給他們的電動車，載着司徒到了女兒工作的醫院，小哥剛看到從急診室裏跑出來一位女醫生，身邊的大哥竟毫無征兆地癱軟在地上。

“真的不能再試着救救嗎？”女醫生看着李敬淚流滿面。

李敬沒有回答她，讓木槿按照程序處理好屍體，遞給她一張知情書，看着女醫生用顫抖的雙手寫下扭曲的字體。

“這是我簽的第二份了。”女醫生把同意書和筆還給他時，看過去毫無生氣地樣子。

“盒子是你準備還是我用我們的？”李敬收起簽好字的同意書問。

“你們處理吧，反正押金在你們那。”女醫生喃喃自語地轉身，身影飄浮，步行不穩。

“你看她都那樣了，你還問她用什麽盒子，是不是有點殘忍了點。”木槿坐在副駕駛，李敬負責開車。

“一個物件而已，會過去的。”

車上了快車道，一路向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