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金銀妖瞳
金銀妖瞳
霍昱的視線只在她臉上停頓一下,便移動過去,然後又對身旁的女人露出笑容,侃侃而談去了。
喬汐擰着眉,神色有些不安。
他怎麽會在這裏?
霍昱,現在不是應該在A市的麽,這樣的場合,這樣嚴密的宴會,他怎麽會來?
喬汐的神色全部落在一個人的眼裏,卻不自知。
人群開始吵雜起來,自動分開,慢慢從遠處走近一個人,喬汐側目望去,最先看到的是一個高大的身影,走近之後才看清這人,第一個印象便是,如此器宇軒昂的年輕人,自信,很自信的人。
那種自信的氣息,甚至可以蓋住他那引人注目的面容。
來人并非純正的亞洲人,準确的說應該是混血兒,淡金色的發,白瓷一般的肌膚,精致完美的臉孔,眉眼深凹,典型歐洲人的特征,眉飛入鬓,下面是一雙奇異的雙眼,妖豔妩媚。
喬汐第一次知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金銀妖瞳的人,一藍一綠,寶石一般閃耀,襯得那張臉妖嬈詭魅,卻不自主的想讓人靠近,危險而美麗。
但這樣的眼瞳大多被認為是不祥之兆,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在古代擁有者這樣稀少眼瞳的人都會被處以極刑而死,大多還是在嬰兒時期便會被殺死,能夠長大的極少,現代被證實是基因突變的一種之後,便漸漸被人們接受,甚至被追捧。
地下交易場中,這樣的人絕對算的上是“極品”。
誰也萬萬沒有想到,這樣的“極品”,竟然是唐家的族長,唐牧。
唐牧走到他們面前,嘴角勾起一抹笑,眼波流轉中透着誘惑,“抱歉,是我來晚了呢。”
清伯站起來,笑笑說:“可不是,一會可要自罰三杯。”
“那是自然。”
唐牧坐下,身後站着一個男人,作用大約和漾一樣。
“紀少很久不見了。”唐牧和紀承禹說。
“哪裏,恐怕唐總也是事務繁忙吧。”紀承禹意有所指的說。
唐牧聞言一笑,轉過頭看向紀承安,眼中閃過一絲冷芒:“這位,便是紀少的弟弟了吧,據說紀家二少甚少見人,今日一見,果然是妙人啊,來,喝一杯?”說着唐牧舉起酒杯。
紀承安看向唐牧,聲音一如以往的清淡,卻隐含深意:“幸會,唐總。”
通過唐牧的話,衆人的眼神這才移向紀承安,心中紛紛贊嘆。
明明如此俊美光華的人,剛剛竟然沒有注意到,仿若收斂了自己的氣息,只是清淡的坐在那裏,無聲無息。
怎麽會忽略呢,忽略一張這樣清冷又迷人的臉孔,讓人一眼望見便難以将視線移開,不經意與眼神對上,心中猛地一凜,黑眸似墨,森寒無比,如此俊美的人竟然有一雙這樣沉靜有淩厲的眼瞳,一瞬間心生畏懼,忙避過視線,生怕被刺痛一般。
這樣一看,之前看到唐牧的心靈沖擊感竟漸漸淡了些。
對于唐牧的邀請,紀承安也拿起酒杯,手剛伸到一半,那玉白的手便被一只柔荑覆上,氣氛有一瞬間的緊窒,喬汐笑着端起酒杯對唐牧說:“承安對酒精過敏,就讓我來代替可好?”
這樣的場合,酒水能避就避,比起紀承安來喝,還不如她來。
唐牧的視線這才轉向她,眼中露出一絲輕視,聲音慵懶輕慢:“哦,你是?”
喬汐笑笑:“我是他的未婚妻。”
“呵,”唐牧一只手支着臉頰,一只手端着酒杯,微微笑着沖她說:“命運安排這樣的夜晚是不會沒有原因的,而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知道了。”說完一飲而盡。
雙色的妖瞳直直望向她。
他的聲音如此溫柔,話語無處不透着暧昧。
甚至讓喬汐有一瞬間的驚愣,忽略她剛剛好似看錯的那絲輕視眼神。
喬汐一滞,尴尬一笑,飲盡了酒杯的酒。
“對了,不知紀二少對東南亞的巴爾落馬的事情怎麽看,他被仇家追殺,手下大半的地盤都沒了呢。”看着喬汐喝完酒,唐牧對紀承安說道。
“什麽,巴爾死了?”清伯聞言驚訝的問。
唐牧妖詭的雙眼移過去,輕聲道:“怎麽,你們還不知道嗎?那裏的風早就變了呢。”
随着唐牧的視線過去,喬汐覺得身上的壓力一輕,暗暗呼口氣,這樣的場合果真是逼人,也怪不得當初紀承安不讓她來。
“巴爾占了東南亞大半的毒品市場,這下子還不知道會如何呢。”唐牧看向紀承禹,“不知道紀少要拿那塊地如何呢。”
紀承禹放在桌子下的手緊緊的握了握。
“恐怕唐總現今也是分身乏術吧。”紀承安在一邊淡淡道。
“哦?”唐牧挑了挑墨黑的眉。
紀承安看向他,平靜的說了句:“聽說唐總的第六位夫人剛剛過世,科姆家的掌上明珠呢,巴爾死了,科姆就能獨占鳌頭了,尊夫人死了真是可惜。”
唐牧定定的看了看他,神色并無改變,甚至還笑了笑:“紀二少的消息真快啊,我還沒有公開呢,不過的确,我那嬌弱又美麗的花枯萎了,舉行儀式的時候,還望紀二少來為我那可憐的夫人送上一束花吧。”
“那是自然。”紀承安應道。
喬汐輕呼口氣,從宴會中離開,站在衛生間的鏡子面前補了補妝,然後又用水洗了遍手,撐在大理石的有重重的嘆口氣,這樣的宴會真是折磨人,看他們說話她都覺得累,腦細胞不夠用啊。
不過剛剛那個唐牧真的娶了六個夫人?
還是第六夫人?
哦,這關系真複雜,一想到那人妖冶的雙眸,雖然美麗,但總感覺裏面似有血氣,每次對視的時候,都會覺得有一股子壓力,讓人很不舒服。
吱——
衛生間進來一個人,是一位很漂亮的女人,西方的面孔,精致的服裝,外帶身上高昂的首飾,都彰顯了這個人身份的不簡單。
喬汐一直覺得美麗這個詞很微妙,它和漂亮有着很大的區別。
漂亮不意味着美麗。
真正的美麗從來不是那種一看驚豔的那種,而且你随意的一個眼神撇過去,然後便又會擡頭望去的存在,你的眼神會不由自主的追随着那個聲影,直到她消失也念念不忘。
就像,唐牧的那雙眼睛。
很顯然,面前的女人,擔不得起美麗這個詞。
遺憾的少了那麽一絲韻味與氣度,那雙褐色的雙眼泛着怒火直直盯着喬汐。
真可惜,喬汐在心中微嘆。
拿着絲巾擦着手,喬汐低下頭錯過她的視線。
“你憑什麽。”美人兒的聲線很好聽,但帶着一絲被怒氣沾染而産生的顫抖。
“我再問你話!”
避無可避,喬汐擡起頭,“連名字都不說,這樣未免太失禮了吧。”喬汐迎戰。
她可從不是個膽小的人。
美人兒抿着存,用鼻腔吸口氣:“索爾·戴麗亞伯爵。”說完微微擡起修長的脖頸,高傲的看着喬汐。
伯爵呀,怪不得基因這麽好,一定是把美麗的平民少女什麽的都搶走了吧,腦中不禁産生一副年老的伯爵男人帶領侍衛強搶美麗少女的畫面,喬汐有趣的想。
看到某人越發難看的神色,喬汐才平靜地道:“喬汐,你找我有什麽事?”
“我不在乎你叫什麽,我命令你離開他。”某女很憤恨。
“誰?”
“你不配坐在他身邊的男人。”
累不累啊,直接說名字好咩,她剛剛旁邊坐着一堆男人呢,喬汐摸摸下巴,好奇地問:“你是說,清伯?”
喬汐一臉你口味真重的看着她。
戴麗亞的臉色一瞬間青了,咬牙切齒的低聲說:“我是指安。”
哦,果然沖着紀承安來的啊。
喬汐皺着眉,一臉嫌惡,寫着你早說啊,這麽拐外抹角的,戴麗亞看着更生氣,美麗的臉上也染了幾分鮮紅。
“你這樣的女人根本不配呆在他身邊,聽到了麽?”
喬汐無所謂的笑笑:“和你無關吧,起碼我現在的身份是他的未婚妻,你的身份又是什麽呢?”
戴麗亞心中一片氣憤,自小身居高位的她享盡榮寵,從未有人敢用這樣的态度與她說話,但畢竟有着良好的教養,使得她壓下那些氣憤,臉上極力平靜,可惜那雙怨毒的雙眼暴露了她。
“喬小姐,我是為你好,你和安這樣的身份,是無法在一起的。”戴麗亞的口氣變得平順起來,試圖軟化喬汐。
“謝謝,不用。”喬汐不吃她那套。
喬汐的态度讓戴麗亞再次破功,終于憤恨的喊出:“你這個平民,你憑什麽和他在一起!”
喬汐不怒反笑,看着她露出一個優雅的笑容:“大概是我特別能夠讨他歡心,所以他愛我吧。”
作為一個女人,無論你擁有怎樣的身份與財富,終究到底,你還是一個女人,而作為擁有心愛男人的女人來說,最重要的,就是讓自己心愛的男人愛上自己。
而在戴麗亞眼裏如此平庸無貌的平民喬汐,卻擁有她永遠無法擁有的權力,這一點,才是最讓她憤恨的。
“你——!”戴麗亞氣的渾身顫抖,指着她喊:“污穢的女人,呆在安的身邊還對其他男人調情,少以為別人沒看到,安會知道你的居心的!”
“那您就慢慢等吧。”喬汐不以為然,冷冷一笑把戴麗亞抛之腦後了。
喬汐沒有回大廳,而是順着回廊走到外面,外面是夜色朦胧的花園,美麗的和裏面衣香鬓影的宴會一樣,仿若是電影裏面的場景。
月色寂靜,這樣的場合誰會浪費時間出來呢,大約只有她這麽個閑人了。
喬汐找到一個長椅,坐下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回頭看了看大廳,喬汐的腦中有一瞬間的怔愣。
這就是紀承安的生活?所謂的上流社會?
身後傳來一個略顯遲疑的聲音,“小希?”
喬汐轉過頭,看到來人的時候心中五味雜陳,但還是努力擺出一個微笑,“沒想到你會在這裏。”
霍昱走向他,被樹遮擋的陰影慢慢褪去,露出那種熟悉的臉孔,意外的滿是辛酸之色。
“你不該來這裏的。”他沉靜的說。
喬汐垂下眼眸,沒有說話。
“你、現在知道他的身份了?”霍昱有些遲疑的問。
“是。”
“心甘情願?”
喬汐擰眉看了他一眼,“你到底要問什麽?”
霍昱沉下臉,“你不該和他在一起,如果他珍惜你,就不應該讓你來這裏。”剛說完他神色一暗,聲音也低了下來,自嘲道:“對了,我沒有資格和你說這樣的話的。。”
喬汐轉過頭,緩緩道:“是我自己自願來的,不關他的事。”
“你愛他?”
沉默半響,喬汐道:“……也許吧,最起碼,我想和他在一起,他也願意為我改變。”
如果讓她說出她愛紀承安,她還是說不出,她幾乎沒有感受到過愛的感覺。
她不知道自己這種情緒是否叫做愛,但起碼,她可以确定自己喜歡他,很喜歡,也超過了喜歡的概念,但這種感覺是否叫做愛,她還不知道。
“如果你不愛他,為什麽要犧牲至此,甚至還來這裏,小希,你難道不知道和你坐在一起的男人都有多危險麽?”霍昱坐到她身邊,一聲聲的告誡。
“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你怎麽知道的?”喬汐擡起頭開口問他,步步緊逼。
霍昱呼吸一窒,雙手交握緊抿着唇角。
他從未忘記過喬汐,即使是兩人說了那樣決絕的話以後,那個讓兩人決裂的錄像,竟成為了他排解慰藉的存在,她柔美的臉孔,語氣中的無奈,被她抱在懷裏的微擰的秀眉,她的一切的一切,都已經成為記憶裏最美的一處,平時隐秘的藏在心中的一角,平時不聲不響,只有在夜晚無人的時候,會有陣痛。
他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看見她,她變得更加美麗,卻更加遙遠,那心中的隐秘的一角像是缺失了一樣疼痛着,漸漸淤青。
“我的世界,唯獨你,不想讓你看見。”他的聲音低啞,緩緩說道。
讓喬汐都不禁感受到他的沉痛,漸漸低下眼眸,不知怎麽就說了句:“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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