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玫瑰芝士奶蓋
玫瑰芝士奶蓋
“送給我的嗎?”
安德點點頭。
厲栀一只手還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撓撓自己眉毛。
好吧,說準确點,其實是一杯奶茶,單杯袋子上夾着一朵土土的玫瑰花。早就聽說校內有家這學期新開的奶茶店,主要目标群衆就是小情侶,一杯奶茶配一朵玫瑰就敢賣99。
好吧,其實玫瑰花一點也不土,嬌豔欲滴的,很漂亮的紅色,從奶茶到花的整個包裝都亮閃閃的。
她只是覺得燙手,不太敢接,甚至沒話找話。
“你和瓦夏打架了。”
“你已經聽說了。”安德笑了一下,這個動作令他不小心牽扯到了嘴角的傷口還是什麽,他猛地嘶了一下。
厲栀看得肉疼。
他跟瓦夏打架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吧。
上次就是,在她跟瓦夏僵持的時候,他出現後直接踹了瓦夏好一腳。
雖然在現在的她看來,那一腳着實大快人心。
安德下意識嘀咕了句俄語,厲栀實在是聽不懂,只能幹看着他。
“謝謝你,送我到醫院,其實我已經欠你大人情了。”
還沒想好怎麽能還清呢,她在心裏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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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一手提着奶茶,一手摸出手機,敲了一會兒字,然後把手機屏幕展示給她看。
是翻譯軟件的界面,上面顯示着:「你聽說了什麽,有矛盾在我和瓦夏之間嗎」
“其實我沒這麽想……我也覺得你們現在這樣很奇怪。”厲栀仰頭認真對安德說:“我不認為你和瓦夏有什麽別扭,平時你倆形影不離,關系那麽好的……吧?”
安德沒有回答,只是再次把奶茶和玫瑰遞給她。
厲栀遲遲伸不出手去接,“我……”我不能理解……為什麽還要送我東西?
“啊啊啊!我看錯時間了!”伴随着突然一聲巨大的土撥鼠般尖叫而來的是大下午號稱去“晨練”的文學之。
原來,她只是假裝走開,一直在邊上看着呢。
“還有8分鐘就要上課了厲栀栀!就算你雙腿健全也要跑着去才能準時到大教室,要是遲到衛老妖怪能把我和你宰了啊啊啊!”
厲栀低頭看看自己的腳:“……要不,你自己先沖?我都這樣了,遲到一會應該沒關系。”
文學之沒有理她,因為她又打上了安德手中奶茶的主意,幾乎用搶的,“這個花是送給厲栀栀的吧,謝謝謝謝,我先幫她收了,你們改天再談情說愛吧!”
厲栀沒心思糾正她“談情說愛”的嚴重錯誤說法。
安德給了她,同時問:“你們,着急?”
“急急急急!我現在就是急急國王本人!”文學之拎着奶茶袋原地踱步急得像只熱鍋上的螞蟻,眼睛卻呈40度角盯着地面看。
這戲劇手法還是安德之前用過的!厲栀瞧出端倪來,這厮哪是在看地面,分明是在看她的拐杖,不知道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她還沒猜到,被算計的人已經自動中計了。
下一刻,厲栀就見安德主動背過身去,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等不及她的動作,文學之又來搶她的拐杖,催她趴到安德背上,“快點快點!上課來不及了!”
厲栀:“……”
哲學課的學分不怎麽重要,可授課老師平時格外嚴厲,導致人人都害怕遲到,他們三個人到教室的時候幾乎已經座無虛席(當然,除了最前面的兩排)。
安德在衆目睽睽之下背着厲栀進教室,又把厲栀放到第一排最中間的位置才離開。
走之前,他輕輕說了句“八嘎”。
厲栀心道這萬衆矚目的意思,就差在頭頂再安三臺聚光燈了。還有也不知道他這“巴嘎”是“再見”的意思,還是“笨蛋”的意思。
文學之則是在旁邊手舞足蹈地說謝謝你背我們厲栀栀來上課,暫時不能送你了,你自己回去路上小心!
這笑容莫名讓厲栀想到自己小說裏滿臉堆笑的老鸨,總是揮着一條絲巾笑着說謝謝客官光顧下次一定還要再來呀。呸!自己這什麽破比喻。
安德走了之後,文學之把奶茶推到厲栀面前,揶揄說:“這是表白了嗎?奶茶都是玫瑰芝士奶蓋味的呢!”玫瑰兩個字還重音。
厲栀拍拍她肩膀,讓她看看黑板正中央的時鐘。
文學之格外無辜地眨眨眼睛,“呀,我沒看錯,給記錯時間了!”
厲栀不說話,靜靜看着她演戲。
果然,文學之缺了捧哏自覺無趣,理直氣壯地坦白:“我就騙騙安德怎麽啦?人不是挺樂意背你過來嗎?你們倆在那磨磨唧唧的,看得我都着急!”
她話音一轉,“……不過,你們到底說什麽呢,神神秘秘的?”
厲栀不知道怎麽解釋,無力地趴在桌面上。
這時,衛老師的身影已經伴随着上課鈴聲準确無誤地出現在教室裏。
文學之只好轉過身子,坐正了。
她早就知道安德傷成這樣。
她沒告訴厲栀,學校告白牆關于厲栀的帖子和照片,她都讓宋時京幫忙找到皮下管理的同學一一删除了,确認的時候就看到了安德和瓦夏打架被報警抓現行,倆人一起被押上警車的勁爆新聞。當然,這個人家說熱度高不肯删,就欺負人家留學生大概不知道表白牆的存在。
她好奇的是什麽情況能讓倆大帥哥打成那樣,偏偏剛才安德本人也沒有對厲栀說出個所以然來,她急于吃瓜的好奇心都爆表了!
趁衛老師低頭整理PPT的時候,文學之哀怨地掏出手機打字:「厲栀栀,你變了,以前帶人家看星星看月亮,現在對人家都有大秘密了」
還沒來得及發出去,就看到面前多了一個攤開的黑色軟皮筆記本,空白的橫線頁面上,只有厲栀寫的一行字:「有個奇怪的事情,不知道怎麽說」
文學之眼前一亮,頓時關閉手機,在厲栀那行字下面寫「當然要說,怎麽說都行!」
厲栀:「嗯……我住院拿到手機才發現,那天下午受傷之前,安德給我留了言。當時我的手機在宋時京那裏,也就一直沒有看到。」
文學之:「???然後呢?為什麽不直接說完!為什麽不告訴我安德留言的是什麽內容?少女,你在玩火!!#」她畫了個生氣的小人臉。
厲栀:「沒什麽」
文學之:「?看出來了,您是故意吊我胃口」
厲栀:「之前不是,現在才是」
文學之:「……厲栀奶奶,厲栀姑奶奶」
厲栀:「好吧。他好像是說:“可以不要為瓦夏動搖嗎?”」在那天重新見到瓦夏之前。
自那之後,安德沒有給她發任何消息,也沒有去看她。她還好奇過為什麽。
她看到這條留言的時候,完全猜不透前因後果是什麽,也不知道怎麽回複。
難道瓦夏在那之前還有計劃來找她嗎?
明明那天一見到她,就氣勢洶洶要她給他道歉來着,她肯定是不會因為罵他是渣男而愧疚的,頂多懷疑自己是不是多管閑事而已。
而且安德,為什麽還在操心她和瓦夏,難道她看起來真的就那麽好騙嗎?
想到這點,厲栀有點小懊惱。
“就這?”文學之沒忍住直接說出了真實想法,殊不知衛老師已經走下講臺離她不到一個座位的距離,直接聽得一清二楚。
順着衛老師的目光,系裏其他的同學也都望了過來。
“你不要小看了大象統治世界的可能!”衛老師陰沉着一張臉,“一切只不過是視角的問題,視角改變概念也會跟着改變。畢竟這個世界是人類觀察到的,概念也是我們人類創造的概念。”
“比如說人類看到的是太陽圍繞地球轉,但是站在宇宙的角度,站在太陽系的角度看,事實上是地球圍繞太陽轉的……”
“下次要質疑就提一些有水準的問題,否則我會當作擾亂課堂秩序處理!”
周圍熟悉文學之的同學都偷笑起來。
文學之正襟危坐,看起來油鹽不進,臉都沒紅一下。
厲栀頭一次連笑文學之的心思都沒有,她是認真地煩躁着。
等衛老師走到後排時,她收到了文學之傳回來的筆記本:「我好像悟了!」
厲栀:「大象統治世界嗎?」
文學之:「我是說,就是那個,怎麽說呢,算了,等回去路上再告訴你
厲栀:「……」之之真夠小心眼!
直到兩人下了課,在食堂窗口買煮雞蛋,文學之才肯說出自己的推測——答案很簡單,一定是因為——“愛情!”
“就這?”厲栀沒有想象中恍然大悟的回應,反而把她原話還給她,“你可能不知道吧,俄羅斯文化就是這樣,朋友之間打打架用用力氣都是正常的。人家普希金就是因為決鬥去世的呢。”
“哦,我是不知道。”文學之挑眉毛,“不過人普希金去決鬥是因為他喜歡幹架嗎?”
厲栀:“……”
文學之又把煮雞蛋塞進厲栀懷裏,“我是覺得安德一定是做了我想做的事。”
厲栀看着她,“……揍瓦夏嗎?”
“嗯哼。”
“為了……我?”
文學之聳聳肩,“事實明顯成這樣你還視而不見,我覺得總有一天你會很後悔的。”
快天黑了,清風的擁抱變得溫柔起來,一群飛鳥扇動翅膀掠過天空。
不一會兒,就只能看見它們在橙黃色夕陽的逆光裏一大片漸遠的黑色形狀。
懷裏的煮雞蛋溫溫熱熱的。
厲栀抱着裝雞蛋的紙袋,明知故問:“你又有什麽想法嗎?”
文學之恨鐵不成鋼,“你受傷人家可是全程抱你去醫院,人家受傷你就不管不顧?”
“……不是全程。”厲栀小聲反駁,雙頰卻燙起來,“而且讓一殘疾人去給傷員消腫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文學之又揶揄起來,“哦,可我沒說雞蛋買了讓你給安德的呀。”
厲栀:“……”又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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