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二五零一

二五零一

厲栀從停車場出去，到了星宿酒店的大堂。

然而，很快她就發現，光是特定樓層的電梯她都上不去。

電影拍攝期間，為了方便和保密，這裏早已協商好，都是電影項目組的工作人員。

厲栀只好對前臺的工作人員說：“不好意思，安德裏克先生的手機落在我這裏了，我需要給他送上去。”

工作人員态度格外恭敬地說您好，但對方也很有原則，拿起電話便說：“我們現在可以幫您打電話給安德裏克先生，或者，您可以寄存在前臺，直到他下來拿為止。”

“先別打電話……他心情……他可能在休息，我怕吵到他。”厲栀看出前臺絲毫沒有要放人的打算，只好阻止工作人員看起來随時要落在撥號鍵上的手。

不過，這下，她也沒有了主意。

“她是我們過期糖項目組原着作者厲栀。”文學之鬼魂一樣，不知道從哪裏突然就冒出頭來，“沒記錯的話，項目組一直都有為她預留房間，不是在安德裏克老師的隔壁就是對門……”

工作人員聞言已經在電腦上輸入查詢了起來。這麽一看，還真是，連忙把沒有交付的房卡和電梯卡遞給厲栀。

文學之見厲栀拿到通行證，得意地站在旁邊擺Pose，意思看起來是：“我早就給你安排好了鄰居，是不是很高瞻遠矚？”

厲栀把她拉到一邊，見風使舵地拍馬屁：“還是文老板厲害，文老板這波大氣層。不過，讓酒店工作人員知道我和安德私底下會見面，是不是不太好？”

文學之抽過她手中房卡去戳她腦袋，“你當我出錢包下酒店，讓所有人簽保密協議幹啥的？”

厲栀心服口服：“謝謝你。”

“別和我墨跡了天哪，你快去找他吧。”文學之把房卡重新遞還厲栀，“剛剛他來敲我窗子的表情看着太可憐了，我都快受不了了，你趕快上去哄哄吧。”

雖然，她心裏懷疑安德是不是故意裝可憐，故意利用她發照片嘲諷他追妻進度太慢的這件事，但還是硬生生守到了厲栀自己從停車場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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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栀依言往上走。

電梯一口氣沖上25樓，不給人反悔的餘地。在與當年幾乎一樣的（2）501和（2）502房間前面，厲栀左右打轉，間或揉揉自己的臉，不想被看出哭過的痕跡。

她敲了敲2501，忐忑愈發激烈。

門裏沒有響應，不知道對方在不在。

她又敲了敲。

耐心等了半分鐘，門才打開，門後站着那個發型淩亂，臉上寫着餘怒未消的人。

“安德……”

“你來了。”安德用一種疲倦中透露着失望的眼神看着她，“但我還在難過……”

“嗯。”厲栀一腳卡在門口，仰頭認真對上他的眼神，“我愛你。”

安德瞳孔放大，露出詫異的神色。

厲栀整個人擠進門裏，後腳輕輕踢了一下把門關上。

她的目光沒有離開過安德。

她踮起腳尖，卻只是吻到了他的下巴。真是糟糕。

哦，她忘記了。已經穿了高跟鞋，再墊腳也沒用了。

行動不足，她仰頭又一次說道：“真的愛你。”

一個猛烈的轉身，安德猝不及防把她壓在門上。

他的呼吸異常粗重。

對不起，她才是自作主張，自以為是的那個人。

嘴上說相信他，可卻懦弱到不敢去細想他為什麽會回來找他，還惡意揣測他是不是回來折磨她的。

厲栀承接着他的吻，仰起頭用心回應。

她踢掉了鞋子，任由衣服一件件落在地上。他把她抱得很高，吻的分明專注，卻猛地睜開危險的眸，把她的手放到自己腦後，“是這裏。”

厲栀捧着他的後腦勺，手指終于摸到自己熟悉的發。

心跳擂鼓，體溫熾烈。

安德伸手一拽連她綁頭發的皮筋也滑落出來，掉在地上。然而這樣做的同時，有幾根發絲被扯了下來，厲栀吃痛，安德也有一秒鐘的怔住。

“沒關系。”

沒關系的。厲栀雙手捧住他的臉，低下頭去吻安德的眼睛。

安德抱着她，把她放在幹淨綿軟的被單上。

這次，換他在上。

“告訴我……”他褪下她最後一絲防備，“你為什麽來。”

他分明聽得很清楚，卻又再問，分明就是故意。

厲栀雙手被反剪，動彈不得，只有腳尖可以活動。她故意用腳去蹭他的背脊，就是不說。

被單柔軟。燈光被安德順手關了，只剩下還在轉動的黃色光點，在房間裏制造着迷離氣氛。

安德微微皺眉，他甚至噘了噘嘴，看起來有點着急。

她愛看他這個樣子。

他自己知道嗎，他會和她撒嬌的這件事。

安德可以是驕傲的，任性的，生人勿近的。

無論如何都不該是自卑的，脆弱的，被遺棄的。

厲栀一只手掙紮出來，反握住他的，與他十指緊扣。

接着，是另一只。

“我不想和你說對不起了。”她微笑着對他說：“我想讓你知道，我愛你。我……真的愛你。”

分明在微笑，眼角卻漫出大片淚水。

安德再次低頭吻過來，暴風驟雨般熱烈。

意識陷入溫軟，連空氣都濕潤。

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是他的。

兩個人都怔忡起來。

厲栀閉了閉眼，厚着臉皮說：“不管了。”

電話鈴聲果然響夠停了。

羞恥和心動進入同一頻道。

然後……

鈴聲又響了起來。

“撲哧。”厲栀又無奈又好笑。

安德悶哼一聲滾到旁邊躺下來。

厲栀看出他沒有接電話的意思，想要爬起來去撈那個催命符一樣的電話，卻被安德一個被單卷過來。

兩個人被卷在了一起。

厲栀這回是好笑又無奈，這個人怎麽那麽孩子氣。

反正貼得近，她順便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他卻還嫌不夠，得寸進尺地沒入。

“……唔。”不要在要接電話的時候做這種事啊！

厲栀又好氣又好笑，在動彈不了的空間裏輕捶他的肩膀。

不知過了多久，厲栀得到自由，随手抓起床頭一件安德的T恤套在身上。

某人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個腦袋，在一旁對自己嘟嘴。

厲栀好笑，“我先去洗澡。”

“……”安德眨了眨眼睛，理所當然地說：“一起洗。”

“……洗你個頭！”厲栀逃也似的沖進浴室。

出來之後發現，安德不知何時已經打開了窗戶，窗簾都飄起來了。

她按動按鈕，讓窗簾自動推到一邊，自己忍不住走上陽臺。

25樓是真的高，意外的是，竟然還可以在這随時看見海。

夜晚星星點點跳躍着的光斑，也被串成了一條條明珠項鏈。

原本應該一片幽靜的海，也沾染了城市的顏色變得波光粼粼。

某人不知什麽時候洗完澡出來，把手搭在她腰上，從背後抱住她。

厲栀捉住那只手，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手心。

“你不去回那個電話嗎，真的響了好久。”

安德微笑，“不重要。”

“……好吧。”厲栀随口附和，頓時又想到：“萬一是工作呢。”

“是姐姐。”安德坦白：“她想回來。”

“伊栗娜要來？”

“嗯。”

好吧。啊，不對，就要見面了嗎？厲栀又想起對方對她有意見的這件事。

安德卻沒讓她有思考的時間，進一步說道：“明天陪我拍照。”

“我陪你？”厲栀難以置信，“是定妝照嗎？我和你一起，會露餡的吧……”

“我不管。”

“……”厲栀側身面對他。

從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什麽，這麽一瞅，厲栀倒是發現他頭發濕漉漉的、肩膀上搭着毛巾，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短T，以及同色4分休閑短褲？看着就很舒服。

不像是白天時候的西裝領帶的一絲不茍，這樣倒是有了一點煙火氣，以及……幼稚的感覺。

看他這樣，倒是覺得時光又倒流回來了。

“我去拿點東西。”想去浴室再找一條幹毛巾給他擦頭發。

厲栀這樣說完，就松開了手。

可是自己松手好像一點用也沒有，左手還是被安德的左手牽着。

而且他就跟連體嬰似的黏在她身後，肩膀上還擱着他的下巴。

老實說：他的下巴戳到了她的肩膀……厲栀有點郁悶：究竟是為什麽，身為男孩子的安德臉要長得那麽窄，下巴要那麽尖？！

鈴聲又響起來，這次是她的電話，厲栀沒有多猶豫就接了起來。

“喂，之之？”

“厲栀栀，什麽時候下來我們吃晚飯去吧？”文學之似乎在提醒着她什麽。

“啊……”肯定是故意的。

一看她接電話，安德就無恥地用他的臉來蹭她的臉。

癢就算了，時不時還有一兩滴水甩下來。

厲栀一面躲着安德，一面艱難接着電話，“半小時一定。”

“哦，我不着急诶，我就是想和你說肚子餓了打電話告訴我，到時候我們再去吃。”文學之那邊有了笑意。

“……”厲栀果斷聽出來對面是在八卦她和安德說開和好沒有，十分無奈。

沒等說再見，厲栀主動挂了電話。

安德正用一雙閃着光的大眼睛看着她，又要纏過來。

厲栀直接拿食指抵住他的額頭，“別鬧了。”

他絲毫沒有停止惡作劇的意思。

大眼瞪小眼。

厲栀舉起毛巾當白旗，“說吧，你想怎麽樣。”

“定妝照。”

“我會去看的。”到時候找個借口跟在之之身邊好了。想清楚了，她再次舉起了毛巾，“在那之前，我要把你頭發擦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