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番外·瓦夏

番外·瓦夏

很早開始為安德裏克籌備的生日Party，這次的地點選在了一家海盜主題的酒吧，厲栀只邀請了一些親密的朋友，以及社團的學妹。

酒吧很暗，只有幾盞華麗的水晶吊燈還在釋放着流光，氣氛魅惑的夜晚。

餐飲自助，但也有穿着白色禮服的服務生恭謹地站在旁邊輔助服務。

學妹端着盤子，跟右手邊皮膚白得像是奶油一樣的女生選中了同一塊小蛋糕。

女生很有禮貌地讓給了她，對她微笑點頭，用語調不對卻熟練的漢語對她說“你好。”

學妹知道這是安德裏克的姐姐，也微笑有禮地對對方說你好。

之後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倒不是看到對方就無語，只是學妹不想說錯了什麽平添尴尬，伊栗娜雖然主動問好了，看着也不是健談的類型。

最多是兩個人選飲料的時候擡眼撞上對方的眼神就相視而笑而已。

一開始都是抒情的鋼琴曲，鋼琴師幾乎沒有挪過座位。

學妹轉到另一個方向拿吃的，一個帥得發光的白西裝男生正從那個方向走過來，她認識這是瓦夏，安德裏克的表哥，退出娛樂圈之前還參與了過期糖電影的拍攝。

她只敢偷看，不料瓦夏路過時怎麽就剮蹭了她一下，将她端着的整個盤子都帶得撲在了她的身上。

牛排滑落在地，撲街前在她身上留下一整塊痕跡。

學妹撈住了那個往下掉的盤子，閃都沒法閃，本來就是借來的衣服，她穿得夠小心了，但還是無可避免地遭了秧。

濃郁的醬汁還在沿着衣擺往下滴。

她扯起餐巾就給自己擦，可是無濟于事。

服務生們早就趕了過來，蹲下去收拾了。

學妹正手足無措，就聽見肇事的瓦夏用頗為流利的漢語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嗯？

“我的女性朋友，她有備用禮服。”

這樣，也可以嗎？學妹四處看了一下，厲栀正跟安德站在一起，和另一對情侶開心地聊着天。那是他們的創社學姐文學之和男朋友。

今天畢竟是安德裏克的生日，學姐們也都開心，她還是別出岔子，盡量呆到Party結束吧。

穿過一個大大的泳池才是洗手間，拆開盒子看到那條薄荷綠色長裙的時候，學妹稍微有點後悔。這裙子不太符合她的風格，實在太“裝嫩”了。

或許是覺得她花的時間太長了，在洗手間外守着她換衣服的瓦夏提高了音量說：“如果你需要幫助，我可以讓我的女性朋友過來幫忙。”

學妹郁悶，可抱怨也于事無補。

她又不是三歲小孩，怎麽可能穿衣服還需要別人。

當然，拉鏈是有點難拉。

沒等瓦夏喊第二遍，她就趕緊打開門出去了。

“你真漂亮。”瓦夏一見到她就這麽說。

她真的直覺這個人就是渣男，可是他長得太好看了。

說話的時候，泳池泳池粼粼的波光反射在他臉上，莫名魅惑，讓人想到水裏的某種精靈。

讨厭不起來。

“你一直都是這樣搭讪女生的嗎？”她抱着衣服，突然困惑，“還在娛樂圈的時候，緋聞不得滿天飛？”還是說，那個時候收斂一些？

瓦夏不置可否地笑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說：“我只搭讪像你這樣漂亮的女孩子。”

“……”學妹腦瓜子嗡嗡，遙遙想起夏天的時候有人故意黑她的厲栀學姐，這位學長和女朋友是一起出來辟謠的。

沒記錯的話，當時發的還有……那種視頻，雖然大家都知道是故意惡作劇，可看了還是……不忍直視。

“謝謝你借我這個裙子，我拿到幹洗店清理之後還給你的朋友。請問可以把你朋友的聯系方式給我嗎，或者她今天來了嗎……”

瓦夏看出學妹的防禦和戒備，無奈地癟癟嘴。

很快，他的視線被什麽吸引。

學妹回頭，發現在舞廳通往泳池的玻璃門前，倚着一名綠色頭發的女生。

很巧，這個女生她也認識——不就是當時傳聞中安德的前未婚妻，瓦夏的女朋友尤娜？

學妹看到對方的綠色頭發，立刻想到什麽，走過去感謝，說：“我洗完之後會立即還給您的。”

“不用了。”尤娜搖搖頭，“送給你了。”

“這怎麽可……”學妹還想說什麽，見尤娜的目光直勾勾盯着瓦夏，想必是有話要說，現在她在這裏只能平添掃興。

學妹想了想，逃也似的離開現場，留下尤娜和安德對峙，裙子只能改天通過厲栀學姐還了。

盡管心裏清楚知道八卦不是什麽好事，學妹還是不住地關注泳池門口的方向，直到竹嶼和伊栗娜都從外面回來，在舞池的一個角落跳起雙人舞。

此時，是一隊樂隊歌手站到了聚光燈下，其中的一個人肩膀上還扛着小提琴，新的旋律又響起來。

《生日歌》

琴聲咿咿呀呀，拉得很長，節奏是歡快明朗的，卻給人一種悲傷的味道，尤其是尤娜，無端孤寂，一片黑暗。

直到生日歌的演奏結束，尤娜依然有種被丢棄在無邊黑夜中的荒蕪感覺，她趴在瓦夏肩膀上，遲遲沒有說話。

剛才他們在外面也沒有說什麽，瓦夏問她要不要跳舞，她就和他過來了。

舞池中央都是再熟悉不過的面孔，厲栀和安德，伊栗娜和竹嶼。

沒有跳舞的，也多是三三兩兩的聊着天，或者端着酒杯四處穿梭。

這是清吧，音樂不會刻意“動次打次”，反而都是悠揚的旋律，連周圍其他人的笑聲都顯得清晰。

多麽歡快。

瓦夏一直都知道尤娜的情緒不對，但他實在是對處理女生的負面情緒這個工作厭煩不過了。

“你還要生氣很久嗎？”他直接在尤娜的耳邊問。

“再等等吧。”尤娜自己都沒注意到，她嘴上不說，實際上怨氣有多大，握他手的時候，就使了多少力氣。

下一曲是探戈。

随着音樂再一次響起，尤娜投入了舞蹈中。

踮腳尖。貼近。一同扭頭。一同移動。直到一曲終了。

“你別等我了。”瓦夏突然說。

不知是不是錯覺，周圍的談話聲仿佛突然就靜止了。

聚光燈似乎移動到他們的頭頂。

尤娜皺起眉頭，一時間沒說話。

她在克制自己，她知道自己說不出什麽好聽的話。

她擡頭看着瓦夏，動了動嘴唇。

還沒來得及說出什麽，舞池裏僅有的燈光霎那間熄滅了。

這不像是停電，明顯是事先就預謀好的。

剛才果然錯覺。

黑暗中，尤娜握着瓦夏的手，手心都濕了。

果然是有意的安排，燈還沒亮，新一輪的音樂有條不紊地響了起來，厲栀推着一個小桌子從一個小門裏走了進來，小桌上是一個大大的蛋糕，蛋糕上面還插着已經點燃的蠟燭，燭光明晃晃地在她的臉上跳動。

她真美，尤娜想，美得像是東方神話傳說裏成了精的狐妖什麽的。

厲栀把蛋糕推到安德裏克的身邊，早就想好好給安德過一次生日的她主動拍手帶頭唱起歌來——“祝你生日快樂……”

在場的，有唱俄語的，也有唱漢語的，借着拍子混在一起。

尤娜也松開了瓦夏，一邊拍手一邊唱歌。

大家讓安德吹蠟燭許願的時候，他閉上了眼睛，神情很虔誠。

他好快樂，即使閉着眼，嘴角也挂着淡淡微笑，長長的睫毛在暖黃的燭光裏微微顫抖，一扇一扇。

一旁的厲栀，則是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安德。

尤娜下意識扭頭去看瓦夏。

燭光消失的最後一秒，她清清楚楚地看到，瓦夏也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厲栀。

不等燈光亮起，她從人群裏退了出去，推開玻璃門，站在相對幽靜的泳池旁邊。

泳池不是露天的，卻可以看到夜空，只因為是透明的玻璃屋頂。

只有一輪孤單的彎月挂在天際，月明星稀，今天沒有星星。

一個人站着覺得格外冷，涼意一直沁到到心底去。

尤娜立在那裏，仰頭看着夜空。

聽到來自身後的腳步聲，她聲音很輕地說：“好像又要下雪了。”

沒有等到回應。

尤娜只覺得肩上一沉，白色西裝出現在她的身上。

她回頭看，瓦夏的臉上反射着藍色的水光，目光安靜又深沉。

“我都看到了。”她說。

“我以前的确對栀栀兔動過心。如果你想知道。”瓦夏說。

“我知道。”尤娜聽得出來，自己的聲音很平淡。

他們來海川的時候，她就拜托了安德幫忙看着瓦夏，不要讓他談戀愛。

她不介意他勾三搭四，怎樣都可以，只要沒有女生變成他的“女朋友”。

安德偶爾會和她說說瓦夏，說瓦夏多臭屁沒有女生會不喜歡她，早晚要追到一個女生，他不會讓瓦夏得逞雲雲。

很久很久之後，她才知道，那個女生就是厲栀。

她的淡定讓瓦夏感到意外，不過，豐富的“分手”經驗告訴他，這可能是裝出來的。

“當初接近你，只是想給安德使絆子。”他加大劑量：“這個理由消失之後，我對你的興趣也消失了。”

他不介意尤娜傷心。相反，他寧願尤娜傷傷心，離他遠遠的。

“我知道啊。”尤娜望着他的眼睛，篤定又平靜。

這讓瓦夏不淡定了，他十分費解地說：“我真不知道哪裏這麽讨你喜歡了，我承認我長得很帥，你可能找不到比我好的，以你的條件完全可以找個差不多帥的，或者很多個，他們對你肯定比我對你好多了。”

尤娜伸手撫上他的臉，“我耗得起。”

她想通了，既然什麽都不缺，那就可以和他耗下去。

瓦夏難以理解：“……”

看吧，他努力過拒絕了，是尤娜非要喜歡他的。

以後她總不能像栀栀兔那樣，罵他是渣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