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14把傘

蛇妖禍亂,男色奪鈴(5)

洞中,迷魂散的味道愈加濃烈。

軟榻上,思源已經徹底失去了神智。此刻,在她眼中,只有殺戮。

“現在怎麽辦?”

太陽落山,天已經漸漸黑了。

思源的傷本就沒好,用惑吟鈴調息也只有片刻,如今又被人操控無法自主。

她法力不低,真要動手,是個麻煩。

再看應知清,仙骨顯象之時,他的法力也會減弱。仙骨之氣散發,方圓百裏之內的妖魔鬼怪都會被吸引來。

本就被迷魂散傷了元氣未好,此刻洞中的迷魂散似是摻雜了些別的什麽,竟讓他發作得更早了。

應知清強忍着,眉頭緊皺。

他沒有告訴洛傾那迷魂散的事,自然也不會告訴她那迷魂散傷元氣的事。

就這樣聞到肯定是比不得他昨日直接服用的效果更烈,他不想讓洛傾擔心。

“洞外的我來,你且全力對付思源吧。”應知清拍拍她的腦袋,以示安慰,“外面數量龐大,我怕你手忙腳亂應付不過來。你且先拖住她,等我解決了外面的,再來幫你。”

“師父——”應知清剛要走,手被她拉住了,他回身,只見她滿臉擔憂:“小心。”

“好。”老神仙回握着她的手,笑了笑,“不過,你可別再吃醋了。雖然為師心裏是高興的,不過你這小倔脾氣,我還真是想不出有什麽法子哄你。別為難我了好不好?”

洛傾臉色微紅,微不可察地點頭。

老神仙滿意了,轉身拂袖離去。

阿茕沒有妖力,又幫不上忙,被洛傾趕去了一邊。

紅蓮傘是瑤池裏的東西,與應知清的青音笛有着相同的功效。

她拔了頭上的紅玉簪子,化了傘狀,紅傘慢慢變大,懸浮至空中,堵住了上面的洞口,隔絕了上頭彌漫下來的黑色霧氣。

思源眸光一閃,有一些神智恢複的模樣,可片刻,又被殘留的黑霧控制了心智,朝着洛傾撲過來。

洛傾拆了紅蓮傘的傘柄,化作了一柄長劍。

她承認,方才看見這蛇妖賴在應知清身上,她是吃醋了。

不僅吃醋,還嫉妒,生氣。

非常想和她打一架。

思源操縱着惑吟鈴,雷電如暴雨般傾盆而至。

紅蓮傘拿去堵了洞口的黑霧,洛傾此刻手裏只有一柄長劍,并沒有其他可以直接抵抗的防禦器具。

揮舞着手中的長劍,劈開了幾道朝她撲來的雷電。

那雷電撞在四周的牆壁上,瞬間滾石滿地,煙塵四起。

憑着惑吟鈴上的法力,再加之被黑霧操控了心智,思源此刻的實力确确實實在洛傾之上。

百招下來,抵擋起來就有些乏力了。

思源化了蛇身,尾巴高高揚起,朝着洛傾拍下來。

而洛傾,一個閃身堪堪避過,卻是直接暴露了身後角落裏的阿茕。

蛇尾直接襲向了他,轉眼間便将毫無還手之力的阿茕舉到了半空。

“姐姐,姐姐救我!”阿茕瞬間驚慌失措起來,用力掐着越卷越緊的蛇尾,但是效果甚微。

蛇尾再次揚起,眼看就要拍到地上了。

這一下拍下去,阿茕必死無疑。

洛傾舉着劍飛身而上,仙力灌注在劍上,對着那尾巴就這麽直直劈了下去。

注滿仙力的仙劍,砍在妖身上,就算有惑吟鈴傍身,也是會受傷的。

鮮紅的血順着劍尖滴下來,蛇尾也随即吃痛松開了阿茕,洛傾順勢将他救下來,捏了個決,設了個結界在他身邊。

“姐姐小心!”

她剛要回身,蛇尾便迎了上來,報了方才她那一劍的仇,直接拍在了她身上。

洛傾猝不及防被這強大的力道打中,本就是勉力迎戰,此刻更是直接被拍到了身後的牆壁上。

支着手裏的劍勉強撐起身,吐出了一口濁血。

蛇妖的下一個攻擊接踵而至。

她想,這次,完了。

先前還說要保護他,結果卻是連這蛇妖都打不過。

什麽天上地下唯一的女武神,也就是個虛名罷了。

洛傾已經開始懷疑了,她升仙,會不會是她那個無良師父動了什麽手腳?

不然為什麽,她堂堂一個武神,打不過一條蛇妖?

不甘心。

“為師可不記得教過你,打架的時候可以發呆。”

應知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洛傾好不容易回過神。

她已經很累了,她承認她很不甘心。想跟這蛇妖大打一場,卻發現自己打不過她。

此刻,見了眼前的人,洛傾更是覺得心中委屈。

她說:“師父,我,打不過她。”

應知清神情一滞,心裏軟的一塌糊塗。

小徒弟就倒在他懷裏,眼泛淚花,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他甚是心疼。

這可是他想揉進骨血裏疼愛的人呀。

此刻在他懷中,咬着唇,哭哭啼啼地跟他撒嬌。

應知清強忍着想低頭親她的沖動,伸手輕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淚花,語氣柔得不像話,“傻子,說過多少遍了,凡事有我。”

身後,蛇妖長着血盆大口朝他們撲過來。

洛傾一驚,“師父,身後……”

“身後怎麽了?”應知清依舊是盯着她,也不回身,只是眯了眯眼,身邊便是寒光萬丈拔地而起。

青音笛化了劍,與那蛇妖便鬥了起來。

劍打在鱗甲上,叮叮當當的聲音。

洛傾看得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師父,應知清,只用神識便能操控法器,且實力不俗,與在他手中時幾乎一致。

只用一個眼神,便能使得四周寒光萬丈結界自立。

不用回身,便能知曉一切。

……

應知清把她扶起來,讓她靠在自己懷裏,一邊伸手把還懸在頭頂上的紅蓮傘收了回來,一邊還不忘教育徒弟,“平日為師是怎麽教你的,打架分心不專一,雜念太多,還敢說你打不過她?”

洛傾癟着嘴低着頭,心中了然。

他這是在揪她吃醋的事情,翻舊賬呢。

不過想來想去她還是覺得委屈,這事也不能全怪她吧。

應知清把傘還給她,一邊繼續絮叨,“吃醋是好事,說明我的小徒弟還是在乎師父的。但是你得分時候啊,就咱倆的時候,你愛怎麽鬧騰都随你。出門在外,你總得給我點面子吧?”

洛傾:“……”話題,是不是偏了?

洛傾紅着臉瞪他,“你又胡說八道什麽!”

老神仙很不滿意她的用詞,“我這怎麽又胡說八道了!師父訓話呢,不要随便插嘴!”

結界外,青音笛還與那蛇妖打鬥着,這頭他的主人卻分心着“教育”徒弟。

應知清啰嗦了一堆有的沒的,說的洛傾快沒臉見人了,他才終于住了口。

收了神識開始用法術禦劍,沒幾招便把那碩大的蛇身困進了水池中。

池水溢出,滿地都是。

劍飛回又化成了笛,笛音響起,青色的神光與蛇身上纏繞的黑色霧氣纏鬥起來。

思源痛苦的扭着蛇身,人形若隐若現,蛇尾拍打着水面,濺起陣陣水花。

抑揚婉轉的笛聲由強漸弱,直至将她整個蛇身籠罩,黑氣消散。

蛇身褪去,思源又恢複了人形。

應知清上前一步,又頓住了步子,回身看洛傾,“我去——”

“去去去,趕緊把她救上來。”他一句話沒說完,就被洛傾紅着臉推出去了。

嗯,小徒弟讓他去的。

應知清毫無壓力的上前,把昏倒在池水中的思源撈起來,放到池邊的軟榻上。

青音笛的寒光照在她身上,身上的傷口也在慢慢愈合,可應知清還是一臉的愁容,“那黑氣怕是傷了她元神。”

本就有傷在身,又碰巧舊病複發,如今又被黑氣纏身傷了根本。

就算藥師來了,怕也是回天乏術。

思源悠悠轉醒,把手裏還握着的鈴铛遞給應知清。

她已經沒有太多力氣了,面色蒼白,說話聲音軟弱無力。

她看着應知清,臉上淡淡的微笑如他第一次見她時一般,靜谧溫和,如沐春風。

她說:“公子,我想同你這徒弟說幾句話,行嗎?”

應知清轉頭看洛傾,後者只是點了頭,他便收了鈴铛帶着阿茕先出去了,“我在洞外等你。”

“好了,他們都走了,你要說什麽,就說吧。”

洛傾靠在她的軟榻邊,就地坐下。

思源一笑。

身後洞頂的桃花翩然落下,花瓣掉落在水面上,随着水波浮浮沉沉。

……

洛傾從洞裏出來的時候,站在洞口盯着應知清看了很久。

看得一向沒臉沒皮慣了的老神仙,突然有些心慌。

他剛要開口說些什麽,話還未出口,洛傾便轉身,掏出了紅蓮傘。

紅色的神光閃爍間,洞口已經被她劈塌了。

随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應知清看看這洞口,又看看不遠處越走越快的小徒弟。

迷茫地眨眨眼,怎麽了這是?

洛傾這一番大動作,着實是給他唬住了。

是思源又跟她說了什麽?這怎麽了又是?

又生氣了還是又吃醋了?

雖然好像沒什麽區別。

老神仙很頭疼,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果然是沒錯的。

再回到鎮子上的時候,天已是蒙蒙亮。

這一夜過的可是累得慌,回來的路上他已經用傳音符把消息都傳回了天上。

三個人沒走正門,翻牆直接進了房間。

應知清把阿茕支回他自己房裏,然後硬是死皮賴臉擠進了洛傾的房裏。

他今天一定得把小徒弟收拾服帖了,不然這整天提心吊膽的,日子是過不下去了。

“你,應知清!你不要太過分!”

洛傾紅着臉被他堵在了牆角,左右為難。

“阿傾,咱倆今天把話說清楚了,不然這覺我肯定是睡不好了。”應知清雙手支着牆壁,撐在她腦袋左右兩側,将她圍在自己跟牆中間,低頭盯着她,“你告訴我,剛剛思源跟你說什麽了?”

洛傾擡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嘀咕着,醋意十足,“原來還一口一個蛇妖,現在都喊上名字了,還說沒什麽。”

老神仙覺得很委屈,但還是得耐着性子,佯裝威脅的語氣道:“阿傾,你是不是非要我動口又動手?”

洛傾茫然,擡頭看他。

那紅撲撲的臉蛋,迷茫的小眼神,看得應知清這心裏頭癢得很。

他低頭湊近她,雙手下移摟在她腰上,一把将她擁進懷裏。

說話間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臉上,聲音低沉攝人心魄,笑意盈盈地問她:“動口還是動手?”

洛傾結巴了,大腦短路了,瞬間成了一團漿糊。

“我,你,你你你……”

她慌忙偏過頭,溫潤的觸感落在她耳邊。洛傾渾身一個機靈,酥酥麻麻的感覺險些讓她站不住。縮着脖子把自己埋進了他懷裏,悶聲控訴,“你欺負我!”

耳邊傳來一陣輕笑,他說:“阿傾,我對你的心思,千年前,你就該知道。”

知道,她當然知道,她又不傻。

不論是千年前,還是千年後,他都表達的那麽明顯了,她當然知道。

可她怕,她的孤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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