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往事
往事
聽到好像和自己有關的話題,安安停下準備開門的動作,仔細聽着外面讨論的問題。
鏡子前,兩個女孩對着鏡子補妝。
“現在誰不知道啊!我聽我姐妹說,那宋家千金叫葉安安的。”一個女孩說道。
“要說這許家的公子,不僅人長得好看,還很有本事。不靠家裏,自己開了一家貿易公司,還開得有聲有色。而且是許家的獨子,許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一點都不花心,沒聽說過和誰有過暧昧。”這樣的男人,是無數女子的最佳夫婿人選。
“是啊,聽說性格很溫和的,一副溫文爾雅的貴公子模樣。要不是我身份配不上,我都想去追他了。”一個女子開着玩笑說。
“得了吧,王子和公主才是一國的。”另一個也說道。
“你說,如果是有名的千金也罷,怎麽就輪到這個名不經傳的人呢?今天前,我甚至都不知道宋家還有個女兒。”
兩人後面還說了些什麽,安安已經無心去聽了。
她只想去問問他們,這到底是真還是假的?冷着臉去到老太太的休息室,剛好宋家的人也在,看到她臉色不好,宋爸皺着眉頭看着她。
這是又怎麽了?誰惹了她?
看着宋家的四口人,安安開門見山地問:“今晚除了是奶奶的壽宴,也是一場訂婚宴,是嗎?”
“既然你提前知道了,我們也不瞞你。沒錯,這事情我們兩家已經通過氣了,等改天找個日子再正式辦一場訂婚宴。”宋爸也不啰嗦,直接承認了。
幾個月前才玩了一次,現在又來,是不是覺得她是沒有脾氣的人?
“你們問過我了嗎?”安安覺得不可思議,怎麽會有人這麽理所當然地認為,他們想做什麽,別人就會服從的?
“問什麽問,我們不為你打算,你自己能找到什麽樣子的人家都不知道呢?”老太太插嘴道。那高高在上的語氣,仿佛是施舍一樣。
“我不需要你們操心,我的事也不用你們管。小時候沒管過,現在來管,有意思嗎?”安安質問着。
宋明輝的臉色很難看,知道她說的沒錯,可身為父親的他,不能容許自己的孩子這樣說。
當年是葉瀾堅持要帶孩子走,他不想和她争,“你媽帶你走了,我怎麽管?”
“你肯定管不了,因為你有新人要管,哪裏會有空管舊人和不值錢的女孩。你們宋家有王位需要繼承,我一個可有可無的小丫頭是死是活又有什麽緊要的?”
“你說的是什麽話?你媽當年不是帶着宋家給的五千萬走了嗎?那錢足夠你們吃一輩子了。”老太太指着安安說。
“你身上流着宋家的血,用着宋家的錢長大,讓你去聯姻委屈你了嗎?許家公子那樣的人,不是因為宋家,你這輩子都高攀不上!”老太太繼續指責。
在她的心裏,葉瀾一個小門小戶出來的人,離婚時還分到五千萬,是她幹幾輩子都賺不到的錢,還有什麽不滿的?
現在,用着宋家錢長大的小丫頭,到了她為宋家做貢獻時,就說管不到她頭上了。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将身上屬于宋家的血還給你們,我一點都不稀罕。”聽着那兩母子的話,安安難過得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他們說的話,有一部分是事實沒錯。
可事情不是那樣算的,五千萬是媽媽的青春損失費,或許也包含了她的撫養費。但孩子生出來,撫養的責任是他必須要擔的,不能說他給了撫養費,有一天就要以另外的方式收回來的。
生孩子不是投資,再說,投資也會有失敗的時候。她不會做他們投資的回報,他們,等着投資失敗吧。
“你說的不是廢話嗎?我們不用你放血和還錢,只需要你和許家聯姻而已,這些都是為你好。”宋家已經慢慢在走下坡路了,急需有人注入資金,拉一把,否則,破産也有可能。
這件事他們考慮好久,覺得可行。許家問過他們的兒子,他說他沒意見。就是孫女是個刺頭,怕提前告訴她會壞事,他們的猜想果然沒錯。本來想着,等宣布時,她看見許公子這麽出色的男人,會同意聯姻。
誰知,現在被搞得措手不及的人是他們。
“聯姻的事,我是不可能答應的,你們死了這條心吧。”安安覺得心好痛,雖然早就對他們沒了期待,但還是忍不住的難過。
他們憑什麽覺得可以決定她的下半輩子?
“我是你爸,我還會害你嗎?聽爸爸的話,別任性了,許家真的是不錯的人家,他們對你都很滿意,你嫁過去不會受委屈的。”宋明輝想用溫情打動她,讓她聽從安排。
“你會不會害我,我不知道。他們對我什麽看法,我也不關心,我就想問你,爸,你記得我是什麽時候生日的嗎?”安安看着宋父哽咽着問。
早就過了需要父愛的年紀,為什麽她還是會被他的話傷到?
她平時不是可以很潇灑的和他們周旋的嗎?或者,是用另一種方式想引起他們的重視?會想着,爸爸有一天會對她溫情脈脈地說:“安安,是爸爸忽略了你,以後,爸爸會好好愛你的。”
可她一直都沒等到過一句溫情的話從爸爸的嘴裏說出來。
她還記得,沒離開宋家前,爸爸經常會抱着她說:“安安是爸爸最重要的寶貝,爸爸一輩子都會捧在手心裏疼的寶貝。”
那些,通通都埋葬在記憶中,早已經被她所期盼的人遺忘。
他心中的寶貝,另有其人。
現在,她連狗尾巴草都算不上。
她想,她可以和活在內心深處的自己說一聲,該醒來了,爸爸,已經不是你的爸爸了。
從今天起,他們除了是血緣關系上的親人,其他什麽都不是。
“這……”宋明輝無言,他真的忘記女兒是什麽時候生日的了。
“你爸爸一天天的這麽忙,不記得你生日有什麽奇怪的?”老太太繼續出來說。
“既然那麽忙,怎麽又記得你老人家的高壽?”安安反問回去。
老太太要被氣壞了,她說一句孫女頂一句,對她沒有一點尊敬之心。拉着老臉說:“你的教養呢?不是說葉家是書香門第嗎?這就是你的教養?叫葉瀾過來,我倒要問問,她是怎麽教我宋家孩子的!”
老太太提到媽媽,安安已經停了的淚,瞬間奪眶而出。
“媽媽她,沒辦法過來見你們了。十二年前,她,就不在人世了。”哽咽着說完,安安已經是泣不成聲。
聽到她話的人,也全部愣住了,他們沒想到,是這樣結果。
蘇文軒和許成遠在陽臺也愣住了。
蘇文軒也是剛知道宋家和許家打算聯姻的事,他替老朋友高興之餘,也替表妹高興。畢竟,死黨可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安安和他在一起一定會很幸福的。
他們兩人都以為安安知道要聯姻的事。
蘇文軒帶他過來見見老太太,老太太自然是很滿意許成遠,就留他們在休息室聊聊天。
兩人和老太太聊完天,到陽臺談透透氣。安安進來時,沒注意看,不知道兩人也在,就和宋家人理論起來。
兩人聽着他們說,也不好突然間出來離去,只能尴尬地留在陽臺。
知道安安對他無意後,許成遠苦笑着嘆了一口氣,還以為他有機會和一直有好感的女孩發展一下。知道家裏打算聯姻,對象是她時,自己高興得想去外面跑兩圈。
現在,親耳聽到,女孩不喜歡自己,心情很複雜,苦中帶着澀。
聽下來,更是知道了讓他們震驚的事情。安安她的媽媽,居然在十多年前就去世了。而看樣子,宋家的人沒有一個知道。
聽到安安的話,老太太向來強勢的嘴巴,開合了幾下,終是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來。愕然地看着她。
宋明輝更是像被人抽了一巴掌那樣,愣了好久都沒回過神來。
一時間,除了安安壓抑的哭聲,休息室裏一片安靜。
連一向八面玲珑的後媽,也安靜地坐在一邊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麽。宋啓樂則是看着安安,眼中也含着淚水。
他不知道,看上去活潑開朗的姐姐,原來好久之前就沒有了媽媽。每次過來,那什麽都無所謂的态度,都會氣着奶奶和爸爸。說不過,也不能打,她的笑容背後,原來隐藏了這麽多的心酸。
小小年紀,她就沒有了媽媽的疼愛。而自己,一直都生活在溫室裏,享受着父母和奶奶全部的愛意。和他流着同一個父親的血的姐姐,那些年,不知道是怎麽過來的。
看着眼前這個一直不聽自己話的女兒,宋明輝好像此時才發現,她的額頭和眼睛,長得與自己幾乎一模一樣。是什麽時候開始,他就沒有認真地看過這個被前妻帶走的孩子?
是兒子出生後,還是更早?他已經記不住了。
看着安安,他想起了和葉瀾沒離婚前,每次回家,她都像個小天使一樣飛跑過來要他抱。那時,他們一家三口幸福快樂。漸漸地,他發現,葉瀾變了,他母親對她有了更多的不滿。
他除了叫葉瀾忍忍之外,沒有做過其他的努力,當婚姻走向破裂時,他只有松一口氣的感覺。早已經忘記了,他們從校服到婚紗,令無數人羨慕的美好感情。
和葉瀾離婚後,他遇到了年少時的初戀,迅速墜入愛河,很快就相守在一起,過上美滿的生活。
他以為,葉瀾在某一個角落好好地生活着,現在才知道,她,早就去世了。
心底,說不清是什麽感覺。後悔?還是心痛,他不知道。
“這麽多年,你為什麽不和我們說?”宋明輝粗啞着嗓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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