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軟玉

魏管家一走, 兩姐妹便放心地開始說起體己話。

姜淮娡見滿滿臉蛋紅潤潤,眼裏也含羞帶怯, 心裏不由有些暖, 看來王爺是真疼小妹的。

她的滿滿,至少沒有如她一般嫁錯了人。

“王爺待你,想必很好。”姜淮娡将妹妹喚到身邊, 柔聲地問。

淮姻垂眸,笑道:“算是不錯的。”

見淮姻神情不似作僞, 姜淮娡摸了摸她腦袋,笑說:“王爺那種地位, 能做到這樣,已是萬裏挑一, 在府中, 你一定要懂事些。”

“我知道的。”道理淮姻都懂,她點點頭。

過一時,淮姻又擡起下巴問:“今日在伯府, 我沒将姐姐的嫁妝全要回來,姐姐沒有怪我吧。”

姜淮娡忍不住捏了一下妹妹的臉蛋兒:“說的什麽話,本就應當如此。”

“我是想着,姐姐也不差這份兒錢, 但是榮豐伯府卻因此永遠在姐姐跟前矮了一頭, 說出去, 這樁婚事絕對是他們理虧。”淮姻彎起嘴角, 說話時眉飛色舞, 心裏的如意算盤打得分外清楚。

姜淮娡定定地看向她,不由嘆一句:“滿滿是真的長大了。”

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她的妹妹,才十六歲,放在許多人家,正是待字閨中,無憂無慮的年紀,滿滿卻已經開始為她操心許多。

想到年初她歸家的時候,滿滿還像個皮猴兒一樣,與茂哥兒一起,在家宴上變着法子逗父母開心。

如今,哪裏還有父母,又哪裏還有家。

想到這兒,姜淮娡內心百轉,她抓緊了妹妹的手,不忘牢牢地叮囑:“好好與王爺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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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姐姐,”淮姻的一雙眼看向她,亮晶晶地問,“姐姐日後打算做什麽?不如聽我的,開繡莊吧。”

“我一個女子去做商賈,還是不太好。”姜淮娡很猶豫。

這年頭,商人的地位太低了,士農工商,商人排在末等。縱使手握錢財,社會地位卻連個工人都比不上,遑論士子。

姜知行活着的時候是出名的大儒,姜淮娡作為她的好女兒,哪怕如今鼓起勇氣和離了,讓她去開店,也不大可能。

淮姻卻沒有這些想法。

經過上一世,她若還将世人的眼光放在眼裏,早便活活嘔死,她在謝府待的十年,也真成白待了。

淮姻朝姜淮娡一笑,甜甜道:“秦朝的寡婦清不是照樣開店,将生活過的有聲有色。我們沒寡婦清那麽大的財力,也不圖被尊為上賓,至少要過好自己的日子。”

姜淮娡仍然遲疑,不肯應答。

淮姻道:“不需要姐姐抛頭露面。我看那些權勢人家常有子弟偷着經商,只是不把店鋪挂在自己名下,都找忠仆頂着。姐姐要是怕名聲有礙,學此招便行。”

這還是狼牙給姜淮姻科普的,自打姜淮娡打定主意與付明和離,淮姻就開始思考姐姐的下半輩子當如何過。

她的姐姐,當然不能在大宅大院,孤孤零零地困頓一生,那實在是太委屈姜淮娡了。

外頭的生活如此多姿多彩,淮姻也想姐姐好好看看,順便呢,再找個第二春。

姜淮娡想了想,依舊沒說答不答應,只是道:“這事兒,若真打定主意辦,別借助王府的力量,你我姐妹互相幫襯一下便是了。”

淮姻點頭,她也不好意思跟王爺開這個口:“我明白。”

話一落,姜淮姻忽然伸手撓了撓下巴,眸中掠過一絲羞答答的笑,她貼近姜淮娡,悄聲道:“姐姐,我問你個事兒。”

妹妹很少有這樣欲語還休的樣子,姜淮娡也好奇,轉而看她,輕聲問:“怎麽了?”

“嗯……”淮姻還知道害羞,她默默抓了抓臉,“你和付明……以前……在那事上,融洽嗎?”

姜淮娡一下明白她是在說什麽,也微紅了臉,嗔道:“滿滿,怎麽這般不正經。”

上輩子,淮姻雖經歷過這些,可從前謝晉之對她都是一味索取,她其實不懂到底該如何伺候男人。

王爺與謝晉之在她心裏是不一樣的,她想讓王爺舒坦。瞧王爺那模樣,多半是個熟透的童子雞,估計也沒經驗,淮姻覺得指不定得自己挑大梁。

淮姻嘟囔道:“我想問問嘛。”

一向端莊的姜淮娡臉龐不禁殷紅,她小聲說:“不就都那樣,你存心促狹我是不是。”

“哪裏有,”淮姻嘟着唇,“我這不是向姐姐請教嗎。”

姜淮娡看向她,不答反問:“那你與王爺融洽嗎?”

淮姻默默:“我與王爺,還沒有過呢。”

“什麽?”姜淮娡大驚,她看着自己妹妹俏麗的一張小臉,訝異道,“我記得,你與王爺成親有些時日了。”

淮姻道:“是啊,也是不巧,洞房的時候,我癸水來了。”

“那是不巧。”姜淮娡颔首,心竅卻更開了些。

王爺與小妹在洞房之日沒有圓房,若換了別的男人,知道自己妻子新婚之夜來癸水,少不得發一頓脾氣,王爺卻待她一如往昔。

要不是心胸非常寬廣,要不就是,很喜歡小妹。

姜淮娡并不是重|欲之人,與付明在那事上多半是付明主動,她也不懂些許淫|玩技巧,也指導不了妹妹,只好和淮姻說:“我看王爺勇猛,滿滿乖些,想必便可以了。”

勇猛嗎?只要乖些嗎?

淮姻漫不經心地摸着自己肉下巴,豔麗眸色裏的想法飄得有些遠了。

至申時,姜淮姻回到王府裏,正好趕上吃晚膳的時候。蕭霖還沒回,只有她與蕭一山兩人在。

義子庶母,相對面兒碰着各自身份都有些尴尬。

姜淮姻先開口,問一句:“身子好些了嗎?”

蕭一山“嗯”,小眉頭始終擰着,沒有多說。

綠竹再膽大,終究只是婢女,這就限制了她的本事,所以她悄悄下的毒并不多麽厲害,致命肯定是談不上的。

最多讓人身體無力,跑肚拉稀而已。

蕭一山歇了幾日,早已好全,甚至幾天前開始恢複晨起練武,精氣神也跟了上來。

姜淮姻看向他,慢吞吞地說:“那位綠竹,是我勸王爺網開一面的。她雖其心可誅,但你我都沒受什麽大損,她又是宮裏出來的人,總要給那邊留點面子。”

蕭一山不是氣短之人,無所謂道:“交與你處理。”

他是個悶葫蘆,姜淮姻再活潑,與他共同話題也不多,說完這茬,兩人幹脆講究起食不言。直到酉時三刻,蕭霖回來,這才将他們都拯救了。

姜淮姻跟在蕭霖後頭前往碧竹院,她悄悄擰着手帕,面上不顯,心裏實際害羞極了。

想到姐姐說的“王爺勇猛”的話,姜淮姻不由擡眼,偷偷打量了蕭霖高大的背影幾眼。

他還沒來得及換下衣服,穿着一身陰森的軍服,威武地如同地府閻王一般。

在大梁,蕭霖一直威名遠揚,他的名字,能震懾鞑靼,震懾西北,震懾山野中那些不自量力的匹夫。

有他在身邊,那些個魑魅魍魉的東西,似乎真的是上輩子經歷過的事情了。

她何其有幸啊。

入了房中,蕭霖脫下外袍,只身着裏衣,見姜淮姻遠遠地站在邊上,他眉頭一皺,緩聲道:“怎麽離那般遠,還不過來。”

姜淮姻走過去,剛挨近了他,他便将她牢牢抱在懷裏,不肯撒手。

“王爺。”姜淮姻表現地極為乖巧,被他這樣捁着,不禁還是有幾分心跳加速的感覺。

蕭霖撩起她的發絲,輕一捏了捏她的臉蛋兒。

他很喜歡她的臉,沒事便老愛捏捏,看着她水潤潤更顯紅光的樣子,蕭霖笑說:“看來,本王讓魏管家傳的話,已經傳到位了。”

姜淮姻咬着唇,嬌嗔地望向他:“王爺不正經,魏管家也是。傳話的時候,姐姐還在呢,讓滿滿今後怎麽做人。”

蕭霖索性直接将她抱在自己腿上,撫摸着她玉骨冰肌的一雙小手:“如何不正經了,你與你姐姐,難道還計較這個?”

姜淮姻紅着臉,長睫毛忍不住地微顫,她輕聲道:“我到底是女兒家。”

“你當然是女孩兒,是本王見過最嬌豔的女孩兒。”蕭霖終于忍不住,抱起她往床榻上放。

姜淮姻睜大水汪汪的杏眼注視他、她唇彎嘴小,聲音也甜,即便不說話,還總能讓人生出一種想吃掉的感覺。

何況,蕭霖是個男人,健全的男人。

“閉上眼睛,滿滿。”蕭霖輕吻上她的唇,見她眼也不眨地看着自己,他不由出聲提醒。

滿滿太嫩了,面相嫩,皮膚也嫩,除了胸前發育良好的地方外,她仿佛還是個單純的少女,被這樣看着,蕭霖實在下不去手。

姜淮姻順從地閉上眼,只是鼻頭微憨,高挺的鼻梁上出現了少許汗珠。

蕭霖俯身上去一一親吻掉,等了這許久,他終于開始迫不及待。

姜淮姻面色白嫩,閉起眼時,她相貌甚甜,少了那雙神采飛揚的眸子,卻是凸顯地她更為文靜。

她的唇角也始終呈現半彎着的狀态,仿佛一朵正在盛開的暗夜丁香,随時等着人采撷。

蕭霖的下---火登時蔓延了全身,霎時騰騰而起,愈演愈烈,他啞聲道:“幫我将裏衣脫了。”

姜淮姻慢慢睜開眼,聽話地伸出小肉手替他寬衣。

做這事兒的時候,她不敢多看他,也不敢多看這具身子。

蕭霖是典型的将軍體魄,身上多有疤痕,這一劍一痕,俱是他為大梁立下汗馬功勞的卓越體現。

每一道傷疤似乎都道盡了他在戰場上,腥風血雨,黃沙百戰的情景。

她的王爺,她的将軍啊。

姜淮姻不由伸出手,很輕地以溫熱的手掌貼在了他胸--膛側邊的一處傷疤上面。

她掌心很軟,附上去時,蕭霖的身子從頭到尾,止不住地微微一顫。

“別亂動。”他側過頭,沙着嗓子教育她。

這丫頭不知道她在點火嗎?

姜淮姻還以為他生氣了,頓時要收回手,卻被蕭霖攔在半空中。他将她的小白手放在嘴邊,輕輕摩挲一下:“聽話,滿滿。”

姜淮姻點頭,說不出的乖巧:“滿滿聽話的。”

微嗲的聲音,漆黑而又光亮的眼睛,細膩的肌膚,朱紅色的櫻--桃--唇,這一切對蕭霖而言都太為致命了。

他終于狠-狠地覆--身上去。銀山鐵壁般的身體,能阻礙敵人入關,也能給她最大的舒服。

蕭霖力氣不小,勇猛也是當然的,這一宿,姜淮姻房裏的紅燭一直沒熄。

及至半夜,姜淮姻已經說不出幾句話來,嗓子半啞着,如花似的面孔也越發嬌弱。她想,姐姐說的是對的。

她還沒主動做什麽,王爺便已經這樣了……要是主動……

姜淮姻可不敢往下想。

因為西北之行即将啓程,蕭乾終于良心發現,給這被當做驢一般使喚的弟弟發了兩天假。

所以醒來的第二日,姜淮姻起床的時候,翠柳和拂花都不在房裏,僅有蕭霖,他正坐在椅子上喝茶。

一見到他,姜淮姻便要坐起來,可惜起身太快,差點閃着了腰,她靠着床頭,捂着腰|身輕哼哼。

蕭霖快步走過去坐到床邊是,他寬厚的手掌取代了她的小手,不輕不重地在她腰間揉着:“這麽冒失,如何讓我放下心。”

“還不是因為王爺。”姜淮姻小聲地嗫嚅,甚至大着膽子推了他一把。

蕭霖輕笑,他揉着那單手能握的小腰,緩緩道:“是滿滿太可人。”

姜淮姻眨了眨眼睛,兩腮微微鼓起,無不嬌羞。

“你姐姐孤身在外,過得好嗎?”蕭霖忽然問道。

他已經聽魏管家說了榮豐伯府的事情。魏管家是老管家,為人公允,不會添油加醋,僅是如實轉告,便讓蕭霖對榮豐伯府瞧不起。

太夫人為人嚴謹,想不到旗下的子孫卻是這等不肖之人,蕭霖對伯府頓時沒了多少好感。

姜淮姻說:“王爺不用擔心,憑姐姐的性子,她在哪兒都能過好。”

蕭霖點頭:“如此,也是一種福氣。”

“我去了西北,你若想她,可以适當地将她接到府裏來住,與魏管家說一聲便是。”蕭霖考慮周全,怕她羞于開口,遂主動提了。

姜淮姻抱着他的腰撒嬌:“我最想王爺,希望王爺能早日回來。”

“本王既答應你一個月,必當言出必行。”蕭霖将她擁入懷裏,憐惜地揉了揉她頭頂烏黑的發旋。

軟玉溫香抱在懷,直讓人挪不動腿腳,她想他,他只有更想的。

姜淮姻擡高身子親在他的喉結上,笑容滿滿地:“好!”

從京城到西北,路途上便要好久,蕭霖說一個月回,那真不算長。為此,狼牙也寬慰淮姻:【宿主,欲|女要不得啊。】姜淮姻:【什麽欲|女?】

狼牙:【我知道王爺活好,但是出差在所難免,你得忍忍。】欲|女姜淮姻聽不大懂,活好卻是明白的,一想到昨晚這家夥可能将她與王爺做的事都看去了,她便忍不住羞赧:【忍你個大頭。】狼牙說:【我跟過很多宿主,你算非常性|福的。】【行了,知道你能,幫我選個商鋪怎麽樣?】姜淮姻也聽不懂性|福,只當是它在誇自己。

狼牙說:【你想好開繡莊了?】

【對啊,】姜淮姻道,【我娘一手好蜀繡,姐姐盡得她真傳,做這個不會虧本兒。】狼牙說:【大地街23號是個好位置,明日你可以去看看。】姜淮姻滿面紅光:【好的!】

蕭霖走了,姜淮姻的生活并沒有單調下去,隔日她便約着姜淮娡去了狼牙說的地段上看。

大梁風氣尚算開放,因婚姻不順而和離的事情時有發生,對女子的要求也沒到後期那般嚴苛,什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純屬扯淡。

兩女走在街上,屬于很平常的事情。

當然姜淮姻如今身份不一樣,不可能胡亂抛頭露面,她們是坐着馬車去的大地街。

既随滿滿出了門,姜淮娡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妹妹對經商一事還略有精通,她好奇問道:“你怎知這兒有正在賣的商鋪?”

“我問了王府莊子裏的人,我們不借助王爺的財勢,可總要打聽清楚吧。”早想好了對策,姜淮姻胸有成竹地說。

姜淮娡遂一點頭。

兩個女孩兒自然不會去和商鋪老板,像菜市場的潑婦一樣肆意砍價。她們都帶了小厮來,由小厮出頭,最後姜淮娡兩人做主即可。

小厮去盤問價格,淮姻便挽着姐姐,在大地街上随意地轉了轉。

選商鋪,地段檔次都是極重要的。普通人家也不會去買蜀繡,大地街不算是京城裏頂頂好的位置,但是也能算個中上,原來的姜府便與大地街僅隔了幾條街的距離。

看了一時,兩姐妹都還算滿意。老板也是個公道的,沒覺得他們人傻錢多,漫天要價,姜淮娡圖個痛快,幹脆地出錢盤了下來。

這一逛一直逛到中午,此地離王府和姜淮娡住的宅子都有些遠。兩人索性去這條街上最為出名的酒樓,要了個雅間用飯。

剛踏進酒樓,姜淮娡和淮姻正有說有笑呢,沒想到迎面兒卻和一人撞個正着。

姜淮娡見到了來人,面色不變,只是暗地裏,她握着妹妹的手更緊了些。

與她們面朝面走來的是謝晉之,他笑得風流倜傥,真是好不欠扁。

“兩位姜夫人,許久不見。”謝晉之微笑道。

遇到他,自然是姜淮娡打頭,淮姻根本懶得理,姜淮娡笑了笑,溫文有禮:“謝大人好。”

“這麽巧,不如一起用飯?”不知是誰給這家夥這麽大臉,他的目光極沒有分寸地在姜淮姻身上流連些許,笑說,“到底也算半個師兄妹。”

淮姻冷冷地看他,真不知他怎有膽子說出這樣的話:“謝大人還是慎言。聽說您不日要娶妻,若在這當口,傳出您調戲王爺寵妾的話,只怕您的世家貴女得飛走了。”

美人生氣時候也是美的,好比姜淮姻說話時,肉肉的臉蛋總是微嘟,面色白裏透粉,眼睛尤其地有神。

被她這樣一瞪,謝晉之甚至覺得莫名享受,他笑:“自然不是我與二位單獨用膳,過一會兒,你們的宋師弟也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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