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喪喜
第16章 喪喜
兩人在屋裏,突然聽到大門被拍響的聲音,那人還在門外喊着:“尚澤!尚澤!”
當時為了阻止雲株打架,尚澤直接扛起他回家順帶鎖了大門,尚澤從屋裏出來打開大門,門外站着的是相熟的人,喪事幫忙的時候他也在,一見尚澤,問:“志成也聽說了,他走不開,托我過來看看,尚澤,出啥事了?”
“沒事,”尚澤說,“我媳婦剛來村裏,不認識什麽人,跟老宋聊了幾句,性子急,生氣了。”
“嗐,你也跟你媳婦說說,老宋是個神經病,別跟他一般見識。”
“嗯,”尚澤說,“我媳婦吓壞了,你跟志成說一聲,沒什麽事,但我今天就先不過去了。”
“诶,行。”
等尚澤關門回去,這人站在門前納悶地撓了撓頭,尚澤說他媳婦吓壞了?可他怎麽聽那幫看熱鬧的人說尚澤他媳婦打起架來可勇猛,村裏的蠻小子都沒他這勁頭。
這麽一通攪和,也已經過了中午飯點,尚澤回去後又腳步不停去給雲株做飯。飯做好後,兩人在桌前坐下,雲株吃飯吃到一半,想到什麽表情又帶上了憤憤不平:“村裏的人都不是什麽好人!他們都那麽對你了,你竟然還去給他們幫忙?”
尚澤往雲株碗裏夾了幾塊肉,讓他多吃點,淡淡道:“分人,志成不一樣,當時還是他幫我,把我爹的屍體從湖裏撈上來的。”
這一下又讓雲株心酸的吃不下飯,眼看着雲株要放下筷子展示他的關懷,尚澤又往雲株碗裏夾肉,催促道:“快吃。”
“好吧,”雲株自顧自下結論,“那就算他是個好人。”
飯吃完了,雲株也哄好了,但問題還沒完全解決,老宋那邊得給個說法,畢竟年紀大是個老人,怎麽看都是老宋吃虧,不能白白讓雲株把人家打一頓他們家還沒個表示。吃完飯,尚澤領着雲株上老宋家裏,好在老宋的兒子不是個不講理的,知道自己親爹那張嘴經常得罪人,說是打架兩人也就是在地上滾了幾圈,連個皮外傷都沒有,也沒給尚澤下難處,看上去倒也和氣。
尚澤拍拍雲株讓他道歉,來之前雲株也被尚澤說過了,他太沖動,老宋是一個老人,這件事怎麽說都是他不對,雲株低着頭悶聲道了歉,兩家客套幾句後,尚澤又領着雲株回家。
雲株一路上不說話,看上去興致不高,尚澤心想雲株的所作所為都是因為他,又被他按着去給人家賠不是,雲株覺得委屈也是應該的,想到這尚澤就放任了雲株的小脾氣,說話的語氣也不再那麽冷:“那老頭精神有問題,別生氣了。”
雲株擡頭,訝異地看一眼尚澤,不可置信地想尚澤這是在哄他嗎?可尚澤哄人看上去好像不太熟練,雲株臉上依然委屈,悶悶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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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雲株的情緒還是沒有多大改善,尚澤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辦,思來想去,進屋裏把放在櫃頂,雲株還沒吃完的糖全都拿出來塞到雲株手裏:“吃吧。”
雲株看着手裏的糖,眼睛裏又漫上了埋怨,尚澤這個笨蛋,現在把糖全都給他,那他以後還想讓尚澤摸該怎麽說啊。
察覺到雲株哀怨的眼神,尚澤愣了幾秒,不解地問:“不喜歡這個味的?”
雲株悶聲道:“不是!”低下頭拿起一包糖撕開包裝,捏着送進嘴裏一顆。
看雲株吃着糖,尚澤心想這下總該開心了吧,又問:“村裏的人你也不認識,平時你又不怎麽出門,怎麽還能和老宋說上話?”
雲株嚼着糖,還是埋怨的語氣:“你不在家啊,我一個人無聊,想去門口看看你有沒有回來,然後那個老頭就一直說你壞話。”
看雲株還在為這事生悶氣,尚澤覺得好笑。看雲株很快把一包糖吃完,尚澤拿起剩下的要給他,雲株卻道:“不吃了,你放起來吧。”
尚澤看着雲株,眼裏有淺淺的,不甚明顯的笑意:“都給你。”
雲株撇嘴,尚澤怎麽就是不懂他啊!
意識到尚澤已經陪他坐了很長時間,雲株佯裝無意問:“你不用去幫忙了?”
尚澤說:“下午沒什麽事,不去了。”他不過才半天沒看着雲株,這就出了亂子,還怎麽放心雲株一個人。
雲株很開心地笑了出來,握住尚澤的手祈求道:“那我們出去玩會好嗎?”
尚澤想或許雲株已經厭倦了村裏的生活,畢竟這裏枯燥乏味,雲株像個滿懷着新世界生動與美好的精靈,偶然落入了這片荒蕪之地,枯草沾上他的羽毛,卻不會留下痕跡,他沉悶又貧瘠的房子也困不住雲株的翅膀。
雲株遲早會飛走的。
雲株沒有過多的要求,只是想和尚澤一起出村看看。因為最近幾次尚澤放羊他總跟着,所以走在村外的野地也不覺迷茫,反而是尚澤跟随着他的腳步。
村外最多的就是荒地,放眼望去沒有邊際,于是矗立在土地上的一片樹林便格外明顯,團團的墨綠色在天空的湛藍下随風浮動,因為已經入秋,綠意中摻雜了幾抹枯葉的黃。夏天走後所有的生命都在凋零。
于是在尚澤的眼裏,雲株是這片土地上唯一的生機。
他像個探險的精靈,一蹦一跳跑入樹林中,尚澤不知道這些樹木已經有多少年歲,在他小時候聽他爹說過,這些樹木可能比村子的年齡還要久遠。參天大樹枝幹雄壯,樹蔭遮天蔽日,交錯的樹枝将天空劃的破碎。
“尚澤!”雲株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奇的東西,他跑過來,手裏捧着一個松果殼,眼睛亮晶晶的,“這裏有松鼠來過嗎?”
深褐色的果殼在雲株的掌心,本該保留松果的位置翹起一角,一層一層,看上去好像開了花,雲株的眼裏有好奇,有期待,尚澤卻不合時宜地想如果這裏有松鼠的話,那雲株會不會想要留下?
随即這個沖動的念頭被他否定,深深地按捺下,用他一貫平穩,淡漠的語氣說:“不知道。”
這片樹林不大不小,出來後雲株的精力也被消耗的差不多,尚澤等待着,這時雲株驚喜地出聲,他指着天邊:“尚澤,快看!”
尚澤随着雲株的手指望去,遠處地平線低垂着即将落下的太陽,荒涼的地面無垠伸展,沒有任何阻擋地承受着夕陽,風聲蕭瑟在磅礴的土地上。尚澤用餘光看着黃昏下的雲株,突然間世界不再需要任何言語。
荒風落日,曠野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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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風落日,曠野無聲。——《我與地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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