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賽道上見

賽道上見

度過了一個極為荒謬的夜晚。

第二天天還沒亮,大概是三四點鐘,白翀睡得正香,只覺得肚子一陣絞痛。

他忍着疼翻身看了眼時間,還沒到起床的時間,一度想要不去理會閉上眼睛繼續睡,但那種無法忍受的疼痛愈演愈烈,根本無法忽略。

等他徹底清醒時,肚子已經疼的像是有人在裏面用棍子攪。

白翀一刻不敢停的從床上爬起來直奔廁所。

開始他還以為只是單純的鬧肚子。

但當白翀跑了一趟廁所回去,迷迷糊糊快要睡着,胃裏又翻江倒海的湧起一陣惡心,還伴随劇烈腹痛,他不得不重新爬起來跑廁所時,他意識到事情可能沒那麽簡單。

又折騰了一趟,白翀翻出藿香正氣水喝掉,重新躺回去。

然而,這根本不是一瓶藿香正氣水就能緩解的毛病。

于是當他跑第八趟廁所,并開始感覺惡心頭痛渾身無力時,意識到事情并不單純,可他仍然寄希望于強大的免疫力能讓他撐過這一晚。

于是又一次爬上床。

但沒用的。

坐在馬桶上忍受身體不适的白翀不得不給愛德格打電話,聲音虛弱:“來一下。”

愛德格睡得正香,被電話吵醒,接起來,聽到是白翀,他聲音壓得又低,立馬坐起來:“怎麽了?又有私生了?”

經過上次的事,他們不僅嚴格保密行程,還特意挑安保完備的酒店入住,按理說不該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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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翀:“可能是腸胃炎。”

腸胃炎?

那還了得。

愛德格趕緊下床,睡衣都來不及換:“我這就過來。”

電話挂斷,白翀艱難地扶着牆去把門打開,緊接着又跑廁所去了。

天都快亮了,折騰快兩個小時的白翀被愛德格送到醫院,診斷為急性腸胃炎,需要挂水。

此刻,他正在醫院病房裏躺着打點滴,随隊醫生也趕到,讓他好好休息。

本來因為車手需要嚴格控制體重,白翀就顯得相對瘦一些,經過近半天的折磨,現在人看着都變薄了,躺在宣軟的床上,蓋着被子,如果不是露個頭,完全看不出那裏躺着人。

愛德格就坐在床邊,他一臉擔憂,眉頭緊鎖,。

按照這樣的趨勢來看,明天不能去圍場就算了,畢竟沒有比賽,但如果周五周六還沒好,就耽誤比賽了。

問過醫生,說有可能是食物過敏,問他有沒有吃海鮮,本地有些餐廳的海鮮可能處理的不夠到位,急性腸胃炎也不是沒可能。

吃到是吃了,但是那家餐廳衛生條件很好,不該發生這樣的事情。

而且他們都吃了,至于白翀回去會不會偷吃,憑愛德格對他的了解,不會,他是個非常自律的人。

況且,沒聽說白翀海鮮過敏的事情,以前也會吃的。

不過眼下,只希望白翀趕緊好起來。

就在此時,科特瓦趕過來,進了病房正要說話,被愛德格拉着去陽臺:“他剛睡着,折騰小半天了。”

科特瓦點頭,很嚴肅地問:“怎麽回事,昨天活動結束不還是好好的,之後你們去吃什麽了?”

怎麽把他的天才車手搞成這樣!!

愛德格:“就去了一家當地餐廳吃了頓飯,前年也去了,四個人,吃了一樣的東西,我們都沒事,怎麽就……”

他忽然想起什麽,正掏出手機,就看門外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等一下,我好像看到博朗尼了。”

愛德格快步出去,就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閃進不遠處的病房內。

他跟上去,就在門口看到了博朗尼:“你怎麽在這?”

博朗尼聞聲回頭,先是一驚,而後回頭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姜焱,走到門口:“你生病了?”

愛德格搖頭:“白翀,急性腸胃炎。”

博朗尼皺了下眉頭:“姜焱也是。”

“我懷疑就是昨天吃的那頓飯導致的,半夜就上吐下瀉,折騰一宿。”

愛德格嘆氣:“這事鬧的,早知道不去那吃了,當時白翀說前年去那裏覺得味道不錯,讓我提前訂,我就訂了,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別多想,誰也不是故意的,”博朗尼拍拍他肩膀,“就看今天的恢複情況了,不知道會不會影響比賽。”

要是真的因此耽誤比賽,就要去找那家餐廳問責。

可找不找的,都無法挽回耽誤比賽帶來的巨大損失。

但好在,晚些時候,兩人狀态恢複一些,雖然看着仍然虛弱,至少不頻繁往廁所跑了。

姜焱更是在得知白翀也住院,還就在旁邊病房,推着輸液架跑去看他。

當時白翀正在喝粥,是随隊廚師給他煮的,味道還行。

“粥好喝麽?給我嘗嘗,”姜焱湊到白翀床邊坐下,想賴一口。

白翀搖頭:不好喝。

但姜焱直接把粥碗從他手裏搶走,仰頭倒下去半碗。

白翀喝了半天都沒下去多少,他一來直接幹掉,只剩個底兒:“……”

有病是裝的吧?

但現在白翀沒力氣跟他争,而且一只手還在輸液,想着反正旁邊還有空碗,粥也有餘,再盛就是了。

可當他把空碗拿起來時,就被姜焱奪走,并單手把粥碗盛滿。

熬的粥雖然有餘,但并不足以讓兩個人都喝飽,眼看他拿到嘴邊吹了吹,又要喝掉,白翀不滿:“你……”

只是白翀話沒說完,姜焱就用沒紮針的那只手把粥碗遞過來:“喏,喝吧。”

白翀愣了一下。

“什麽表情?”姜焱見他沒接,把粥碗擱在小桌板上,“我還能都給你喝了不成,把我想成什麽樣子了。”

“……”

白翀還真覺得他是那種能把粥都喝完,一滴不給自己留的性子。

畢竟在賽道上,他恨不得把賽車榨幹到沖線就報廢。

見他盯着自己不喝,姜焱道:“怎麽着,生個病還要人喂不成?”

白翀大驚,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連連搖頭:不必,大可不必。

“白翀,我跟你說,你多吃點,趕緊好起來,我比你年輕,恢複的比你快,你看我都能下地溜達了,你還在床上躺着,別到時候我上了,你沒上,我拿第一也勝之不武,”姜焱說完擦擦嘴,起身要走,“粥還挺還好,下次多煮點。”

白翀眼看姜焱離開,有點懵。

不太懂他來這一趟的目的,是為了嘲諷自己年紀比他大,還是為了搶他的粥,又或是有其他目的,比如看看他死沒死之類的。

門口,愛德格拿換洗衣服回來,正好碰到姜焱提溜着輸液架出去,叫住他:“姜焱,你好點了?”

“嗯,好不少,”姜焱點頭,“先走了。”

望着姜焱的背景幾秒鐘,愛德格趕緊進屋:“我剛才看見姜焱了,他沒……”

然後看見已經見底的粥鍋,吃驚道:“都喝完了?”

不像是白翀的飯量。

白翀:“他喝的。”

愛德格:“……”

懂了,是來蹭飯的。

翌日。

比賽周周四。

昨天原本以為能恢複很好,可白翀喝完粥沒多久,便又一次陷入上吐下瀉腹部絞痛的輪回之中。

一直到現在,他都沒再吃過東西,還伴随着發燒,早上一度燒到40度。

打了退燒針,好了一陣,但現在又開始燒,不過沒有那麽高,維持在38度左右。

昨天他還計劃上午不去圍場,等下午直接參加FIA的新聞發布會。

每次發布會的車手都不同,這次剛好有他,不想因為生病的原因耽誤工作。

但計劃不如變化快。

科特瓦剛剛來過,他讓白翀好好休息,下午的發布會讓斯坦英去參加。

白翀答應了。

不答應他也沒法去。

至于明天的練習賽,白翀只能說争取,如果不行的話,車隊會安排儲備車手上場。

就在科特瓦離開後,姜焱也過來了。

他走到白翀跟前,探他的溫度:“怎麽這麽燙。”

“你還認得我嗎?”

白翀:“……”

他又不是傻子。

白了一眼,沒理他。

“看來認識,還知道翻我白眼,”姜焱說。

白翀現在處在一種游離的狀态,頭昏昏沉沉,四肢無力,渾身皮疼,發冷,好像被丢進冷庫一樣,蓋着被依然感受不到溫暖。

根本不想,也沒精力理會姜焱,瞥了眼愛德格。

倒是博朗尼先開口:“姜焱,走了,讓他好好休息。”

“哦,”姜焱跟出去,在門口問,“他怎麽這麽嚴重,是上了歲數麽原因嗎?”

姜焱雖然臉色依舊不太好,但總歸是不吐了,也沒再燒。

愛德格:“……”

博朗尼:“白翀才28,你怎麽得出上年紀的結論的?”

“那為什麽還不好,我都好差不多了,他還能比賽了嗎?”姜焱憂心忡忡,他沒想過有一天可能在賽道上見不到白翀的身影,那樣跑起來也太沒意思了。

“我可以理解為你在擔心他嗎?”博朗尼小聲問。

姜焱歪頭,思忖片刻,搖頭:“不可以,我是在擔心我沒有競争對手。”

博朗尼跟愛德格對視一眼,道:“場上其他人不是你的對手嗎?”

“是啊,但他們都沒有白翀……”姜焱的話被打斷。

博朗尼:“在你心裏地位高,是吧?”

“嗯,不是,我是覺得……”姜焱撓撓頭,他似乎掉進了一個不知名的陷阱裏,“你們說這個是什麽意思?”

他為什麽覺得不懷好意。

博朗尼跟愛德格相視一笑:“沒什麽意思,你趕緊回去休息,養好了,明天好參加練習賽,卡塔爾不是還有沖刺賽嗎,難道你想帶病上場?”

“不想!”姜焱回答的很果斷。

博朗尼攆他:“那就趕緊回去休息,這邊不需要你操心。”

“哦,”姜焱應聲,但還是折回白翀床邊,再次伸手去摸他額頭,“還是熱呢。”

誰家退燒這麽快,幾分鐘時間就好?

白翀想躲,但是真的沒太多力氣,只能由着他探溫度。

姜焱自說自話,把手抽回來:“怎麽還不退呢,不會是有其他問題吧?”

閉你上你的烏鴉嘴!

白翀閉上眼睛,眼不見為淨。

接着就聽他說:“不會的,你好好養病,咱們賽道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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