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水利站表演

水利站表演

正月二十五，是楊土公社去水利站演出的日子。

公社準備了一輛卡車和一輛客車，準備載着這些年輕人去水利站。

“姜藜，快，咱們得去客車上搶座位，要是搶不到就得坐卡車去了。”李婷大清早帶着慢悠悠在那吃早飯的姜藜跑向客車。

上一次坐車開着窗，且客人少，車內氣味很清新。而今天，車上很多人，各個大隊都派人出來了，以至于車內空氣臭得很令人窒息。

上了客車，姜藜捂着鼻子找了個單人座。整個客車已經差不多坐滿了，只剩一個單人座和一個雙人座，李婷直接跑向雙人座，姜藜坐着那靠着上車的車門，這個位置通風條件還不錯。

“小姑娘，這個位置不能坐。”售票員走了過來。

“為什麽？”

“這個位置是晔哥給彤彤留的。”

姜藜秒懂，人家司機男朋友想給女朋友留好座位。

正當她準備起身去坐李婷旁邊，又上來一個人直接坐在了李婷旁的那個位置。

這下，姜藜只能坐在這單人座了，“沒位置了，我就坐這，不讓了。”

售票員小聲勸道：“整個公社車隊就這麽一個司機，就這麽一輛載客的車，你可得想清楚了，得罪了晔哥的後果能不能承擔得起。”

姜藜不為所動。

等車上都坐滿站滿了人，售票員開始叫着在不遠處面館吃早飯的司機，“晔哥，到發車的點了。”

吃完最後一口包子，晔哥挺着大肚子大手大腳地走了過來。

用鑰匙打開司機座位那側的車門，上了車通過車內後視鏡往後一看，就看到了委委屈屈站着的對象。

“彤彤，你怎麽站着？”晔哥大喊一聲，正在驗票收錢的售票員大姐覺得大事不好。

彤彤有些委屈地跺跺腳，“沒地方坐了。”

“後面坐着的，給人家女同志讓個座！”晔哥不急着發車了，站了起來對着車上坐着的乘客指着指手畫腳道。

雖是看着車上所有人，可晔哥手指頭指着的是坐在最佳位置的姜藜。

姜藜裝作沒看見，不搭理。

“姜藜，要不你坐在我腿上。”李婷小聲喊着姜藜。

姜藜搖頭，這是自己沒吃完早餐就飛快跑來搶到的位置，憑什麽讓？

“讓座，”晔哥從司機那方向的車門下來，又從客車另一方上車的車門處走上車，讓姜藜給自己對象讓座。

姜藜不得不轉過頭看向司機，“客車是公家的東西，坐哪個位置講究先來後到。車上這麽多人，你憑什麽讓我讓座？”

“人家女同志暈車，身體不好，你這個位置最靠近車門，通風效果好。”

“我也暈車，”姜藜不服氣，“不讓！”

“你！”晔哥還是第一次見人敢這麽不給他面子，“既然這位女同志不肯讓座，那今天這車咱們就別開了。”

得，這是在罷工。

這樣一來，所有人都會埋怨姜藜，畢竟很多乘客都趕時間去水利站演出，他們不敢得罪公社裏唯一的客車司機，自然就會埋怨姜藜不知好歹得罪人。

即使平常站在姜藜身邊，可這時候程強傑他們不敢出頭得罪司機，倒是紅姐和李婷不在乎，站了起來替姜藜說好話，“姜藜同志确實暈車，要不這樣，我的座位讓給彤彤。”

晔哥還是不滿意，不過彤彤懂得見好就收，這時候她退一步不僅能獲得晔哥的好感，相對比而言，還能讓車上的客人都能認識到姜藜的胡攪蠻纏。

于是，彤彤滿意地坐在了李婷的座位上。

瞪了那耀武揚威的彤彤一眼，姜藜拉着李婷坐在自己腿上，“這個司機真可惡。”

“別氣了，早知道就坐卡車過去了。”

客車行駛着，很快追上了那慢吞吞開着的卡車，晔哥為了在對象面前掙面子，開車開得飛快，直接從卡車旁呼嘯而過。

打開窗戶，姜藜沖着一閃而過的卡車上的炎朔揮了揮手，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注意到。

李婷偷笑，“姜藜，你最近一直做毛衣，是不是給大隊長做的？”

姜藜紅着臉不說話。

“喂，你真的喜歡大隊長啊？紅姐之前和我說我還不信。”

“我……我也不知道，”姜藜心髒怦怦跳，有些羞澀，“我覺得大隊長很帥。”

特別是那天開着客車去接自己時，姜藜那天一顆心都要酥化了。

“你什麽時候喜歡上他的？”李婷八卦道。

“我不知道。”姜藜羞澀地摸摸自己的臉，紅紅的燙燙的。

到了縣城，這行人舉着旗幟下車，徒步來到修水利的地方。

工程處挂着顯眼的橫幅，上面印着大大的标語——【一定要根治海河】

為了讓洪水不下山，縣城各個公社派了很多人來這修水利工程。

“很多鄉親們一兩個月才回去一次，都在這紮根修工程。”紅姐很敬佩這些人，不過，讓她做這些活，她是不願意的。

“這裏真壯闊，”姜藜好奇地看看這個大水庫，扶着路邊的一排樹小心地走着，害怕跌落。

“去年完成的這項工程是為了躲避內澇的災情，”這裏的工人給他們帶路，并不時介紹着工程上的事。

集合後走在最前頭的炎朔和其他大隊的大隊長們尊敬地抱着主席的畫像，帶着身後這些人往工程上去。

還沒到中午，大家夥都在忙，炎朔和幾個大隊長一商量，帶着這些知青們原地幹活，幫着現場的鄉親們一起挑土。

那些男人能輕松挑起一擔土，姜藜挑不動，只好跟在後頭搬着石塊。

中午大家夥吃飯休息的時候，就是他們公社表演的機會。

水利站的負責人拿着個大喇叭喊着，那些工程上的人端着個碗圍了過來，從高處看過去，人山人海，極為壯觀。

第一個出場的就是第一大隊的表演團，姜藜從炎朔手中接過主席的畫像，尊敬地舉着畫像帶着身後的知青們上場。

彤彤她們舉着旗幟迎風飄揚，擡頭挺胸地跟在身後。

看演出的大家夥們杵在鋤頭上笑着，談論着這些小夥子今天會演什麽節目。

被縣城裏派來的文藝宣傳隊的幾個年輕人記錄着這裏發生的一切，小姑娘拿着紙筆寫着鄉親們對演出的看法，旁邊小夥子拿起相機拍攝着。

周沖拉着手風琴，在旁邊演奏起來。作為重量級出場的姜藜把頭發高高挽起，穿着縫着補丁的褪色的粗布衣裳，以一個充滿幹勁的黨秘書形象上臺，和程強傑扮演的背叛工人階級的勢力來了一場演講大比拼，惹得下面觀看的人們紛紛叫好。

姜藜并不會弄快板節目，手裏拿着的快板有些沒節奏地敲着，這都是現學現賣，炎朔讓她背好臺詞有那個氣場就行。

一場快板相聲節目下來，看得水利站工作的工人和社員們紛紛鼓掌，“好！”

掌聲和鼓勵叫好聲都向着姜藜那邊而去，文藝宣傳隊的相機也是沖着姜藜‘咔嚓’‘咔嚓’地拍着。這讓飾演敵對勢力的程強傑和其他人心裏很不爽，臉色不好看下來。

憑什麽這麽好的角色竟然讓姜藜扮演，程強傑心裏頭很氣憤。

“辛苦了，回去請你們吃雞蛋。”公社主任拍了拍每一個上場的同志的肩膀。

姜藜他們一下場，緊接着上場的是李婷她們幾個女同志，表演的是歌唱節目。

姜藜站在人群中靜靜地聽着，眼神卻是時不時地往炎朔那邊看過去。剛才自己光顧着表演去了，也沒注意到他是什麽表情。下場後主任都來表揚自己了，也沒見大隊長過來表揚自己，是覺得自己的表演好，還是不好呢………姜藜心中有些小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