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走的走來的來

走的走來的來

招工這件事對姜藜沒有任何影響，招工一結束，姜藜知道自己沒被招上，心裏反而在竊喜，她想繼續留在這裏。

“唉，”李婷唉聲嘆氣，期望再一次落空，“我都下鄉兩年了，什麽時候才能回去啊。該死的程強傑，不是說他沒有報名嗎？怎麽他就被選中了？”

“噓~”姜藜讓李婷小聲點，“紅姐已經傷心欲絕了，就別在她面前提程強傑這個人。”

要說程強傑也真是夠無語的，和紅姐商量好了不報名，結果自己偷偷報了名，還被選上了。

今天對程強傑來說是個好日子，他要去公社體檢，體檢完一切結束，他就能回城了。

李婷覺得不公平，跑去和炎朔舉報，“隊長，你不能點頭同意，程強傑太過分了，欺騙了紅姐的感情。”

“我沒有強留他的理，程強傑下鄉5年，表現一直不錯，在鄉下幹活一向任勞任怨。這次他能被招工選上，公社很欣慰，公社和我一致決定不能耽誤他的前程。你說他騙別人的感情，得拿出證據來，這是其一。其二，欺騙感情這種事可大可小，如果是小事，我管不了，如果是大事，得去派出所。”

“你！”李婷氣憤，卻又找不出反駁炎朔的話，氣得回頭又去和姜藜抱怨，“姜藜，大隊長是個薄情寡義的人。”

“胡說!”姜藜完全無條件地相信炎朔。

“你聽我講啊，我剛才向他舉報程強傑，他竟然說人家感情上的事他管不了。”

“真的嗎？”姜藜有些小糾結，“那………那………哎呀我不知道，反正我覺得隊長是個好人，不準你在我面前污蔑他。”

“哼，不和你說話了。”李婷氣得要死，撲在床上傷心難過去了，她這次又錯失了回城的機會，真是老天不長眼。

天氣已經不會再轉涼了，姜藜收拾好冬天的衣服，準備全部洗幹淨了晾曬後再寄回家裏去，這裏地方小，沒什麽地方放行李。

剛和幾個女知青一起抱着一大堆衣服出門，就看到了體檢完回來的程強傑。

“大家好啊。”程強傑一臉笑意，頭一次大方地買了一袋水果糖過來請這些女同志吃。

“恭喜恭喜，”旁邊幾個女知青上前去，各自抓了一把水果糖。

姜藜沒吃，程強傑主動遞了過來。

“我不吃，你騙紅姐，我不吃你的東西。”姜藜抱着衣服去水溝邊待着。

“姜藜，”程強傑來到她旁邊坐下，“我下鄉5年了，想回城，向往更好的生活，有錯嗎？”

“如果你沒騙紅姐，說不定現在報名被選上回城的就是紅姐了。你騙了紅姐說不報名，結果自己偷偷報名，還說自己沒錯？”

“這件事我有錯，我不否認，”程強傑心虛，“我體檢合格的話再過幾天就要走了，到時候麻煩你多照顧照顧她。她一個人在這裏，我放心不下，怕她想不開。”

論下鄉時間，程強傑和紅姐算是老戰友了，如今程強傑離開，紅姐肯定會覺得孤單。

“你還會和紅姐結婚嗎？”姜藜擡頭看向臺階上坐着的他，“紅姐說她和你談對象談了4年，是要結婚的程度了。”

程強傑沉默了許久，說不出口。

“我知道了，你要和她分手，對不對？”姜藜頭一次這麽讨厭一個人。

“總之，以後你和李婷多陪陪她，我知道你們是好人。”程強傑放下那半袋糖果起身離開。

無語，姜藜直接将那半袋糖給扔進了水溝裏。

幾天後程強傑收拾行李離開，除了紅姐姜藜李婷她們三個，整個知青點的人都去送了他。

“路上注意安全，”團支書代表公社給他備了20斤大米和幾壇子鹹菜，“再見了。”

這是目前為止在他們公社停留時間最長的一位知青了，公社的人多少有些舍不得。

到了要離開的時候，程強傑竟然也對這裏懷念了起來，看着這裏的一草一木，看着待了5年的宿舍，他揉了揉眼角的淚水，“再見了鄉親們。”

這裏鄉親們挺好的，但是日子太苦了，他或許再也不會回來這裏了。

目送他離開，留下的知青們眼中都是羨慕與惆悵。

當然，也有劉鴨子這種舍不得這位好兄弟的。

“姜藜，”心情不好的劉鴨子扯着剛出門的姜藜的辮子，“程強傑都走了你怎麽不去送送他？好歹相識一場，也是緣分，更別說咱們都是同一個生産小隊的。”

“他騙了紅姐，我不喜歡那個人，又為什麽要送他？”

“啧啧，你這心眼真是比針尖還小，”劉鴨子稍微用了點力扯她辮子，“你那天潑我水我也沒記仇，看我這胸襟，多學學我。”

“你放開我！再不放開我喊人了！”姜藜掙紮。

“喊啊。”

“我叫大隊長過來了！”

“嘿嘿，你叫啊，大隊長呢，大隊長在哪兒呢？哈哈，哈————啊！！”劉鴨子的笑容凝固在臉上，被踹倒在地的他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原來大隊長還真在這兒。

“幹什麽呢？”炎朔抱着雙手看向被自己踹倒在地的劉鴨子同志。

劉鴨子嘿嘿笑，不知道該怎麽說，難道實話實說自己手賤？

姜藜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剛才被劉鴨子扯得頭皮都疼了。

“受傷了？”炎朔眉心一擰，視線放在了姜藜腦袋上。

“………”劉鴨子覺得大事不好，趕緊溜。剛起身，又被大隊長給鎮壓了。

“沒有，就是有一點疼而已。”姜藜重新紮起頭發，跑過去踹了劉鴨子一腳就跑。

想追上去揍人的劉鴨子不敢追，讨好地問着炎朔，“隊長，聽說咱們這魚塘要挖淤泥？派我去，我行啊。”

炎朔也沒正面回答他這個問題，“以後別再拿什麽洗腳水洗頭水欺負人家女同志，要不然………”

這句話的重音被他放在了最後。

聽着他飽含威脅的話，劉鴨子求饒地笑，“不會了，不會了，我之前就是逗逗她而已。你看她潑水報複我讓我感冒了我也沒還手，不會再手欠了，我保證。”

炎朔也有些感冒了，嗓子有些疼，不想和劉鴨子多說廢話，轉身離開。

送走程強傑沒幾天，大隊裏又有兩個知青辦理病退回城了。炎朔感冒加重，沒去送送這兩個知青。

姜藜和她們感情淡淡的，不過還是在這一天送了她們。

“聽說她們是故意自己往拖拉機上撞，”李婷小聲道，“就是為了辦理病退。”

李婷挺佩服她們的，如果不是怕死，她也這樣去做了。

姜藜反正是不敢去撞拖拉機的，她怕疼，“你別學她們，萬一有個閃失，你這命都得丢掉。”

“我不會的，我也怕死，”李婷玩着姜藜回去，“就這麽少了兩個夥伴，還真舍不得。”

雖然平常關系不算是很好，但是相處了這麽長的時間，也處出感情來了。

姜藜和她們的感情不深，而且這段時間知青們來了又走，走了又來，不缺人，姜藜倒是沒有多少惆悵的情緒在。

“姜藜，”這時，有人在背後叫住了她們。

“叔叔您好。”姜藜回頭一看，發現是虞生的舅舅。

看舅舅這喜氣洋洋的表情，應該是病已經痊愈了。

“我的病能治好，多虧了你。剛才我婆娘煮了一鍋雞蛋，我想着一定要分你一碗才合适。”舅舅把一大碗剝了殼的雞蛋遞給姜藜，硬是要讓她收下。

“謝謝虞大叔。”姜藜推脫不了，只好收下。

“我聽說你那棵橘子樹種的不好？”

“還成，就是沒什麽經驗，長勢不如別人的好。”姜藜謙虛道。

“哎呀，這就是你的錯了。種樹這種事我外甥虞生在行啊，他是技術員，什麽種植養殖的事他都在行，全能，”舅舅極力推銷他外甥，“以後，這方面的事直接去找虞生，別客氣，千萬別客氣。”

呃……姜藜被他的熱情弄得無所适從。

看不懂姜藜的尴尬，舅舅繼續熱情地問着，“聽說你喜歡吃紅柑？哎呀，這個時候沒有橘子了。不過我家裏有晚熟的蜜橘，我讓虞生給你送一袋過來，不，兩袋，三袋？都行，啊。”

自說自話的虞大叔自己拍板決定了，“就這麽說定了，我讓虞生給你送過來。”

不給姜藜反駁的機會，虞大叔說完就走，還讓姜藜一定要把這雞蛋都給吃了。

“這麽多雞蛋，要是都吃了絕對要被撐死，”姜藜有些無奈。

“我幫你吃。”李婷直接用手去抓，抓起兩個雞蛋就往嘴裏塞。

好家夥，看着她連手也不洗，姜藜這下胃口全無。

回到知青點把這雞蛋都給分了，姜藜一個也沒吃。

走到橘子樹下，姜藜發現這裏竟然挂了個小小的許願紙袋。

“這是誰挂的？”姜藜好奇地回頭去問。

那兩個3月份新來的小丫頭舉起手，“我們挂的。”

她們跑了過來，沖姜藜撒嬌說好話，希望姜藜不要把許願紙袋扔掉。

雖然年紀只大了她們三個月，但是姜藜把自己當成她們的知心小姐姐，“挂就挂了，我不扔掉。”

相反，受到啓發，姜藜自己也想挂。

她跑去房間，在紙條上寫下來五個字——‘感冒快點好’

将紙條塞進小荷包裏，姜藜把這個有着古樸氣質的小荷包挂在了橘子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