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哥哥,我沒越界啊

第67章 哥哥,我沒越界啊

幾個異能者被鋪天蓋地的菌絲纏繞,聽覺和視覺都變得無比遲鈍,只能從縫隙裏窺到外面的光景。

螢火環繞着青年,檀桐撥弄好額間亂發,緩緩走到謝恩前面撿起打翻在地的提燈。

熒光藍色的液體滴落濺成水花,他轉頭看向被絲線包裹的繭房。

“就是他們?”

聽着低沉冷漠的聲音,同時又感覺身上的禁锢再次縛緊,降雨異能者吓得瑟瑟發抖。

這恐怖的高階壓迫感是怎麽回事,那機械師不是個異能極弱的呆子嗎?

“對,就是他們。”

謝恩反應極快站在他身後,垂眸柔聲接下他的話:“把我們埋在泥石流下面,追着我們跑了一路,還...”

随後,他似乎想到什麽,聲音裏帶着委屈。

“還把行李都丢了。”

涉及到私人物品和拍攝素材,檀桐的臉明顯陰沉下去八度。

本來只是發現自己異能突然暴漲,不帶感情問兩句,謝恩這一提他才想起這群人做的好事。

好心疼自己那英年早逝的相機。

“咳咳...呃...”

檀桐背後,包裹異能者的細絲狀觸手突然絞緊,勒得幾人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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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系異能者試圖破開觸手,可剛掙脫一縷,很快就有更多絲線争先恐後頂上,根本處理不幹淨。

就知道煽風點火,謝恩你個老茍!

幻術系異能者被逼的臉色漲紅,腿腳無力掙動。

謝恩看在眼裏,事不關己地別過頭,等了會才滿意地拽拽檀桐衣角:“收收,小心把他們弄出事。”

“啊...”

檀桐回頭看,這才發現原縷覃的菌絲纏得幾個異能者半死不活,慌忙控制菌絲散開。

可很明顯他沒辦法徹底自如使用異能,菌絲一會把幾人纏成木乃伊,一會又把人倒吊起來東搖西晃,堪稱新型折磨。

躲在不遠處的木藺松了口氣,還好她聽上家的早有準備,帶着菌類極其厭惡的化學藥劑傍身才逃過一劫。

現在看來,與其被這東西折磨,她倒是寧願原地暴露。

嘗試無果後,檀桐無奈放棄掙紮,任由原縷覃吊着幾人,至少要比勒脖子安全點。

“救援還沒到嗎?”

憤怒過後,他面上隐隐露出不安:“要是他們真的出事,我們會不會又要去警局。”

“應該快了,別急嘛。”

謝恩難得體驗把狐假虎威的感覺,大搖大擺抽出風系異能者腰間的通訊器,直接撥通打給警局。

既然通訊器肯定會被監聽,那就讓他的好二哥聽聽他怎麽維護帝國法治。

走到幻術系異能者面前,謝恩晃着手上的通訊器,露出個涼飕飕的笑,低語道:“求我們倆,我就去報警。”

“要是想求天求地求你們幕後推手...”

“我就讓哥哥把你們一直吊着。”

幻術系異能者強忍頭暈眼花剛想罵娘,看到後面抱着臂對他面色不善的檀桐,咬咬牙放下自尊。

“求你...報警吧。”

謝恩滿意地打去警局,由于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那頭的謝惴還來不及反應,只能在原地跳腳。

“您好,我是謝恩,被困在森林公園野外...對,是我,你想的那個謝恩。”

他嗓音再次放柔,聽着純良又無辜,還帶着絲絲驚恐。

吊着幾人的縷覃跟着檀桐的嘴角抖了抖。

“是這樣,我和我朋友在蒙星旅行,不小心遇到泥石流就掉到野區了,現在才有信號。”

“現場不止我們倆,有幾個偷獵者,他們想偷襲我們。”

檀桐蹙眉,搞不清謝恩葫蘆裏又賣什麽藥。

“對,是我朋友把他們給救下來的,但是我們很怕他們再動手...”

他咬着下唇,看似委屈實則在忍笑。

“所以只能束縛下他們,麻煩你們派人處理吧。”

“我和我室友有人接,對,不用管我們,不要大動幹戈...不不不,幫忙抓捕偷獵者只是我的分內事,不需要錦旗和獎金。”

“好,坐标我已經發給您了,報警人登記表到時候遠程發給您,感謝。”

聽完全程幾個異能者氣得臉色如同豬肝,脖頸上青筋暴突。

這人怎麽這麽會颠倒黑白!

“搞定了。”

謝恩淡定把幾人的通訊器都拆成碎片收起,并用菌絲蒙上他們的耳朵和雙目。

“蒙星對自然保護的重視度很高,加上謀害皇子這個罪名,他們受到的懲罰未必比間諜|罪少。”

“我倒想看看二哥怎麽撈人出來。”

“是二皇子授意的?”

檀桐沒眼看幾個異能者的慘樣,好奇地問道。

“自然是,只有他會養着群高階異能者,就光幹這種見不得人的事。”謝恩嗤笑。

“不過今天确實挺熱鬧,還有四姐的人在場。”

他淡淡掃眼灌木叢:“出來吧,再躲就沒意思了”

“五殿下安。”

木藺知道這種時候已沒必要繼續僞裝,大大方方站出來行禮。

她長相雖然溫和讨喜,可檀桐和謝恩對她也沒好印象。

這個增幅系異能者在泥石流那天下手并不輕,甚至算得上是引發暴雨的關鍵人物。

“各為其主,我不能在那時就暴露,如果殿下要處理掉我,我也認栽,四殿下的消息我一句也不會透露。”

“但沒有我,還有其他增幅系異能者執行這個任務。”

她眸色明亮:“至少我沒有給您的逃跑添亂,還給三殿下傳了消息。”

“我沒打算處理你。”

謝恩既然剛開始沒把她一起綁走,現在自然不會追究:“但是你最好挑點能說的事告訴我。”

“比如四皇女想讓我知道的,她對有些事的态度。”

“這塊蛋糕四殿下可以不求整個獨享,但她必須切到塊滿意的。”

少女猶豫片刻,輕聲開口:“因為只有攥在手裏的權力,才是最好的武器。”

“其他的,真的無可奉告,抱歉了五殿下。”

“好,我明白了。”

“告訴四姐,可以考慮考慮和我們分掉蛋糕,至少別讓它掉在地上,被狗舔了。”

“這裏不安全,你随我們離開吧。”

一架樣式古怪的星船降落,噴漆上印着黑色的烈焰魚狀标記。

“這是聯邦的星船。”

少女瞳孔微縮,習慣性警惕後退。

“應該是我...我三哥朋友的人。”

謝恩也愣了愣,似乎沒想到三哥找的是這種增援。

看來皇城局勢真的很麻煩,謝懷才會如此走投無路。

“您好,我是外交官倫格。”

金發男子走下星船,身後是兩個全副武裝的保镖。

只是讓檀桐感到不安的是,這兩個保镖一個耳邊長着魚鳍,一個背後拖着貓科動物的尾巴。

“真是麻煩了。”

謝恩鎮定笑笑:“我們需要去莫克鎮,還要您跑一趟。”

“小事,你是少将愛人他弟弟嘛。”倫格擺擺手。

“反正現在兩邊關系這鬼樣子,外交官就是個由頭,手上沒實權,跑一趟也不影響。”

“走吧,再不走等會星警要扣你們喽。”

魚鳍保镖是治愈系的高階異能者,有他在,兩人身上苛積的傷很快好得差不多,就是檀桐體質偏差,還需要再多修養。

檀桐目光頻頻往兩個保镖身上跑,身子卻不自覺往謝恩邊上靠。

“這倆小子是生化人,不過你們這叫獸人比較多。”

倫格看在眼裏,開口解釋:“他們的居住地污染嚴重,生病器官受損用生物技術救過命,就變成這樣了。”

“當然還有些獸人是太窮活不下去,自願改造成這樣上戰場混飯吃。”他嘆息道。

“抱歉,不該好奇你們難處的。”

檀桐收回目光,神色愧疚。

“沒事沒事,可別在意這個。”

薮貓尾巴的男人擺擺手:“至少我們有很強的戰鬥力,活着比什麽都重要,不是嗎?”

“對。”耳長魚鳍的青年腼腆地笑着。

“而且我們少将也是獸人,在聯邦其實獸人待遇是不錯的。”

“又是因為這些...哪天要是戰争結束就好了。”

木藺似有所感觸,游離在人群外,神色低落地喃喃道。

他們星海間穿梭着,黎明時便到達璘星上空。

看着底下隐約出現的建築物,兩人都思緒萬千,如同隔了太久後又看家鄉的一切。

真好啊。

星船上的logo太明顯,倫格害怕吓到居民,只能在莫克鎮不遠處降落。

“我們自己走就行,麻煩把她送去樞紐人多的地方。”

謝恩收到星警已帶走幾個異能者的消息,沒忘記安排好掩護木藺回皇城。

聯邦的外交官不好靠近帝星,但至少能把她送去人多的交通站,減少被報複尋仇可能性。

等到了皇城,有謝憫在,木藺才能真正安全。

“感謝。”

木藺微微沖兩人鞠躬:“但我無法同你們透露再多事情,我永遠忠于皇女殿下。”

“只是順手幫忙,不用記挂。”

由于不方便換衣服,兩人只披着幹淨的長袍掩蓋住身上破敗衣料,邊走邊聊着天。

他們都有一堆問題問對方,可畢竟是在戶外,所以也都沒提異能和指令的事。

路過的陌生男孩頻頻朝他們回頭,似乎是在納悶倆人是不是行為藝術家,穿得才會這麽奇葩。

“我其實今天看下來,四皇女不像很糟糕的人。”檀桐緊緊身上白色衣袍,聲音又壓低些。

“木藺應該是謝憫資助的孤女,原住星的家早已被污染或者炸毀。”

“只能說人都有兩面性,四皇女處處和我們不對盤,不代表她就很糟糕。”

謝恩聳聳肩:“不過也沒必要揣度太多別人,反正大家目的都不一樣,往自己的方向走就不會迷路。”

“小恩?”

“啊,我在呢。”

“那你的方向是什麽。”檀桐轉過頭,迎着金色的暖光輕聲問道。

謝恩微微笑笑:“我的方向,桐桐居然不知道嗎?”

“啊?”檀桐有些疑惑和心虛。

“你可沒和我說過。”

“我的方向當然是...”

他把手伸向檀桐鬓角,給他耳上扣好面板控制器,順便還捏了捏。

“當然是給你當助理拍視頻,過複賽啊。”他輕描淡寫收回手調笑道。

“桐桐,現在是早上八點,你算算,離複賽結束還有多久?”

“還有...”

檀桐發愣片刻,猛地睜大眼。

本以為至少要被困四天,他絲毫不抱希望複賽還能參加,結果他們只待了三天就離開蒙星。

而且身體狀态都還算健康,謝恩那紐扣相機雖然拍出來盡是很抖得全損畫質,但總比沒有好點。

還有二十四小時才結束比賽。

趕上了。

“還有一天,我們快回家吧。”

他無視掉路過鎮民看奇葩的眼神,在晨曦裏牽起謝恩的手。

“我在船上睡過覺了,所以今晚能熬個夜嗎?”

“嗯..那就破例下,不過十一點之前必須睡。”

他們步伐越來越快,晴朗冬日裏長袍随着風飄揚,帶着地面枯葉飛起。

球球抱着平板蹲在花盆百無聊賴,突然看見遠處天邊小跑來一黑一白的熟悉人影,激動地揮着手。

歡迎回家!

它從二樓一躍而下,精準飛撲到謝恩懷中。

“胡鬧。”

謝恩笑眯眯抱着小蘑菇,語調裏不帶任何生氣意味:“球球,想不想哥哥?”

“咕!”

“那球球更想誰?”

豆豆眼瞪成鬥雞眼,數着什麽似的歪頭,幾秒後直直指着檀桐。

球球不知道,但是球球可以用蔔波說的,點數字...

那就桐桐哥哥!

“沒良心...”

謝恩故作無奈地搖搖頭,把球球遞給檀桐:“它想你,你帶,我傷心了。”

“那你傷心吧。”

檀桐小心翼翼拿披風包着球球,确保它不會被自己身上髒污蹭到。

球球這才發現兩個哥哥除了臉和手是幹淨的,渾身上下都髒兮兮,着急伸出菌絲去摸。

檀桐神色溫柔下來,拍拍球球腦袋:“哥哥沒事,只是出去玩沾了點土。”

球球還沒聰明到能聽得懂言外之意,安心把小胖手收回,搖晃着腦袋下到地上,樂颠颠靠在門框邊。

外面動靜太大,惹得睡回籠覺的蔔波也跟着出來,它神色複雜看了看兩人,沒有多嘴讓球球知道內情。

“都站着幹嘛,進屋啊。”

打開窗戶,隐約閃爍的飛灰消失不見,陽光傾瀉而下,讓原本昏暗的家中透出勃勃生機。

蔔波和球球非常懂事,所以家裏基本上還維持着他們離開時的模樣,只是工臺上放着堆奇奇怪怪的紙張,上面畫着意味不明的畫。

帝國現在很少還有人用書寫紙,只是檀桐的習慣使然,家裏才會常備。

“這是...”

檀桐拎起張紙,上面看起來畫的是魚,但又有點像鳥,被塗得發黑還有毛邊,帶着詭異抽象感。

蔔波适時解說:“球球畫的,它前幾天看益智節目在跟着學。”

“球球這麽厲害啊。”

謝恩也露出感興趣的表情,翻閱着桌上紙張,發現最新的一張上面太陽已經有雛形,不是雜亂線條的模樣。

球球高興擡起頭叉腰。

檀桐卻想到些什麽,捏着畫垂眸思忖。

跳跳球菇的智商有上限,最多就是六歲往下孩子的水平,球球之前表露出來的樣子,最多也就是比較聰明,比較安靜的跳跳球菇。

從來沒人指望它能夠和蔔波一般有高智商和強溝通能力,都當它是個不會說話的小妹妹養着,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它現在似乎越來越聰明了,這麽幾張畫就能出雛形,學習能力至少有七八歲的水平,只是行為邏輯看着還停留在四五歲。

球球的出身并不特殊,也許是有什麽其他外力影響因素才導致如此。

現在正是各方勢力關系緊繃的時候,他們家的處境也都非常危險,再小的細節也不容錯過。

他暗暗記下這不起眼的瑣事。

洗完澡換好衣服,他們今天還有很多事要做。

看着在自己面前拖拖拉拉穿衣服像小學生,時不時還要露下腰的謝恩,袒個背的謝恩,檀桐無語凝噎把浴巾扔到他頭上。

這心機真是裝也不裝,短短五分鐘看到那六塊線條流暢的腹肌出場至少三四次,和個孔雀求偶似的。

他對謝恩這一系列行為的耐受度大大提高,至少謝恩不上手,他就能做到面上不顯。

畢竟他才是成熟的...

“桐桐,這是你的浴巾耶。”

謝恩一臉驚訝:“你是想讓我拿它幹嘛?”

大意了。

紅暈迅速爬上檀桐的臉頰,他破罐子破摔,報複性地揣着備用電腦坐在謝恩的床上占地為王。

“我要在這剪視頻,你出去。”

“我就這麽出去?”謝恩指了指裸|露的上半身。

“衣櫃在那邊,自己穿!”

五分鐘後,謝恩穿着居家服,披着剛吹幹的散發,和兩個小朋友三面相觑。

“咕?”

球球警惕地抱着平板小碎步挪開,慎防人形未成年健康系統出沒,搶奪它才玩了一半的塔防游戲。

“你這是...被趕出來了?”

蔔波一副深沉表情:“從你倆進房間洗澡開始,我就知道要這樣。”

“不過看起來,還是有點短啊。”

謝恩:?

有沒有可能,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把奇怪的對象扔出去後,檀桐啃着壓縮能量塊,正對拷出的素材滿臉愁容。

鏡頭比他想得還要搖晃,除了謝恩特別留意拍下的些素材,全都抖得讓人看粗了意味不明,盯久了生理不适,有極其良好催吐效果,和他以往的視頻風格天差地別。

要是拿這個去拼遠古足跡這個主題,不光選不上比賽,還會晚節不保掉粉啊。

第一天拍的可用鏡頭倒是備份過,可那些素材太少,根本不夠湊出一期參賽視頻。

看起來剪輯時間還算夠用,但沒有大方向,有七天都無濟于事。

眼看着時間一點點流逝,他心裏隐隐生出煩躁。

這是他們好不容易争取的機會,怎麽能說放就放呢?

“桐桐?”謝恩聲音隔着門悶悶響起,。

“我點了外賣,你吃點吧?”

“我等會就來吃,給我留點。”

檀桐發覺謝恩真就半個下午都老老實實等在外面,有些過意不去:“你進來嗎?”

“不進,我對象不讓我進來。”

謝恩軟着嗓子咕哝:“我今天要熬夜修電器,不進來了。”

“好好好....”

檀桐嘆了口氣:“剛剛就單衣跑出去,你穿件衣服吧,小心冷。”

“不過,桐桐....”

謝恩聲音大了些,應該是貼着門發出來的:“有沒有覺得,我倆前幾天的經歷,很像是怪談呢?”

“确實挺像的,只是差點把人送命的怪談。”

這話題切得夠生硬,檀桐不明所以,但還是接着他的話往下講。

等等,怪談...

考題三號,我與生命的怪談。

他從一開始就确定題目,反倒被框死在遠古足跡上,忘了還能轉換思路,去對另兩個題目下手。

搖晃的鏡頭,詭異的螢火,神秘的叢林....

這簡直太适合三號考題了。

“我知道了!”

聽着裏面手忙腳亂的聲音,謝恩滿意地笑笑,取走檀桐放在門口的衛衣,把面包塞進卧室裏。

“桐桐,剪輯順利。”

檀桐以八倍速浏覽着大量的眩暈搖晃鏡頭,同時調取自己的記憶,從其中及時提取可用素材。

他将第一天拍的陽光明媚和後面的混亂鏡頭做對比,對過于暈眩鏡頭慢放處理,打亂拍攝時間,一遍遍調試着最契合的可能性。

不知過了多久,一雙胳膊圈在他脖頸上,謝恩頭抵着他的肩,看似溫柔實則強勢,居高臨下把他環抱在懷裏。

“歇會,傷眼睛。”

“你來了?”檀桐沉浸在調試幀數上,沒有反抗他的動作。

“我再不來,怕是要晚上真睡工臺你都不知道。”

謝恩委屈巴巴:“十點了,你身體沒好全,還記得我倆約定嗎?”

“十點了?”

檀桐擡起頭,這才發現暮色漸沉。

不過還好,視頻基本上已經到了收尾階段,雖然時間不充裕,不能做到和初賽一樣逐幀精細,但本身的題材也給這種淩亂感打下掩護。

“差不多了,你幫我看看行嗎。”

他剪得頭暈眼花,審美能力直線下降,現在急缺個能給意見的觀衆。

短片播放完畢,挂在他身上的謝恩沉默了幾秒,猛地抱緊檀桐。

“桐桐好厲害!”

“按照這個思路,我覺得複賽肯定沒問題。”

“松松,你勒太緊了。”

“還有可別诓我。”

檀桐反手拍拍在他身上扒拉的大型挂件,還是有些忐忑。

“我第一次嘗試這種風格,也不清楚合不合适。”

“真的很合适,誰說沒做過就做不好的?”

謝恩一臉理所應當:“你不是第一次找對象,找的也很合适嗎?”

“真會誇自己。”

檀桐保存好視頻進入存稿箱,看着審核通過字樣伸伸懶腰:“先睡吧,反饋如何還要等明早再說。”

不知道為什麽,這次做新嘗試格外安心,沒有曾經瞻前顧後的感覺。

可他扭過頭,頓時又開始不安心起來。

本來放在卧室另個角落的軟墊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床上加厚的被子。

“你的床墊我怕沾灰,就拿去洗了。”

謝恩滿臉無辜:“剛剛和桐桐說過,你說嗯我才抱走的。”

...這,這是哪個剛剛。

檀桐聚精會神工作的時候,基本上來個人說什麽他都是答應過去記不住事,謝恩不可能不知道這點。

“反正洗都洗了,實在不行我睡沙發?”

“沒事,兩床被子呢。”

還是心軟占據上風,檀桐嘆了口氣,抱起另床同款被子,并用它把自己卷成紫菜包飯。

他狠狠唾棄當初想蹭第二件半價的自己,誰能想到之前看着乖巧的室友,當對象能這麽粘人。

現在倒好,硬生生把一張小小的榻弄出婚床的感覺來。

他把蘿蔔抱枕當楚河漢街,橫在兩人中間。

“不許越。”這番威脅放在這種場景,看着毫無殺傷力。

“好好好,我不越。”

謝恩看似無害的目光裏閃過得意,乖乖帶着另床被子躺下。

翌日,檀桐由于惦記剪輯起的很早,沒了面板聒噪聲音還覺得有些不習慣。

然後他受到了清晨第一波驚吓,起床氣蕩然無存。

壞消息,昨晚有人越界了,直接把蘿蔔壓在兩人中間,抱着另個人就這麽睡過去大半晚上,簡直太沒有邊界感。

好消息,這個人不是謝恩。

哇哦,是自己。

...

他只知道自己睡相不太好,可是沒想到會糟糕成這樣!

極力控制表情,檀桐小心翼翼抽回胳膊,蹑手蹑腳下床欲跑路。

謝恩應該,沒感覺到吧?

說實話這想法出來他自己都不信,每次他有這種錯覺,謝恩都會緊随其後打他臉。

果不其然,扭頭就看到裝睡的謝恩抱着被子精神抖擻,笑得純良卻說着讓他想找地縫鑽的話。

“哥哥,我沒有越界。”

檀桐再次背負莫名罪惡感,搞得好像他是個不負責的渣男一樣。

“嗯。”

遇事不決,回答這個字總沒問題。

“所以我以後能和你一起睡覺嗎?”

謝恩眼睛亮閃閃,配上俊美的臉和一身朝氣讓人無法拒絕:“我會很老實的。”

“兩人睡太擠了。”

“複賽結束,換個床吧。”

檀桐撂下兩句話,落荒而逃鑽進廚房。

謝恩昨天沒有閑着,帶着掃地機和吸塵器,把家裏整個清理了一遍,窗明幾淨的環境讓檀桐心情大好。

鐵絲纏花被擺在瓶中置于牆頭,應該是謝恩昨天的手筆,挂在櫃子上的幻生傘不知何時又變成玫瑰模樣。

家裏不剩什麽食材,他們也急着要去盯視頻發出進度,檀桐就切了些面包沾蛋液雙面煎,撒上碎香葉了事。

八點整關閉投稿渠道,視頻全部投入賽池之中。

複賽看着相較于初賽更簡單些,但由于參加的大佬衆多,引起的熱度讨論只增不減。

T.tong:【我在蒙星,遇見幽火和怪談】

标題黨大家都會做,檀桐自然也不例外。

【?呃這,怪談,tong是被盜號了???】

【草好怪的選題,我好慌,以為桶桶會選遠古足跡的嗚嗚嗚...】

【我與生命的怪談也沒說是異生區專屬tag吧,你們在這急什麽?】

【呃,這不會是博眼球吧...】

檀桐也有些不安,他所選的題材九成都是異生區芸豆主在做,基本上已經被大家默認成異生區專屬,他個菌類區在裏面格格不入。

但很快,風評再次翻轉。

【我靠我靠我靠絕了!!!】

【嗚嗚嗚,我不許桶哥任何活粉沒看過這個視頻!】

【愣着幹嘛,快快快轉出去,咱們複賽有戲。】

明媚日光下,小溪流水,裏面隐約出現魚類,菌子安安靜靜生長在崖縫和苔藓間,正是一派悠然自得。

畫面轉,像素崩裂,夜晚來臨,菌子四分五裂,雨水濺落帶起泥漿,游魚早已消失不見。

黑夜裏亮起幽藍,點點熒光色的菌子靜悄悄生長,黑黢黢的山洞中正是蘑菇們聚集的殿堂。

随後再次來到雨夜,搖晃又略帶模糊的畫面中,白皙修長的手指輕挽起提燈,螢火從中傾瀉而出,柔軟的細絲瘋狂生長。

密林,螺菌,太陽,月亮,山洞,平原,深林。

畫面迅速切換,光影交錯,帶着隐約血跡的蒼白手掌托起空氣,卻有點點幽光破碎飄逸在附近。

随後場景倒帶,提燈被再次拾起,朝霞隐隐露出頭來,密林中的菌類完好無損,仿佛夜晚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境。

可地上分明破碎着還殘留熒光的提燈。

被撿起來的那又是什麽呢?

播放量暴漲,檀桐害怕點進來的路人看不懂,及時在評論區貼上解說,精确到逐幀介紹出場菌類。

T.tong:【本次視頻含大量剪輯成份,系征得園方同意後進入野生區取材,請非專業人士勿模仿拍攝,蒙星是個很美的地方,如果大家有空也可以了解下那兒的自然風景。】

【hhh看到這段話才回過神,原來桶子講話還是一板一眼沒被奪舍,這次創新太好了,誇誇!桶要多多嘗試呀~】

【太震撼了...我我我,我要看哭了,這麽晃的鏡頭絲毫不反胃,只感覺到夢幻。】

【我新來的,我陪你一起哭!!!順便這個手讓我舔舔———】

【寶藏啊,我以為生物區芸豆主都是頂着地中海的教授或者被鳥追着跑的研究員。】

看着普遍向好的風評,檀桐如釋重負松了口氣。

他在視頻裏用了很多取巧偷懶的辦法,比如用疊影掩蓋特寫鏡頭畫質模糊,快放鏡頭降低剪輯穿幫痕跡,在裏面塞入其他在蒙星拍攝的素材方便推進情感層次。

還好沒有翻車...

後臺粉絲數噌噌暴漲,複賽芸豆主數量變少,均分到每個人身上的曝光自然就多了。

這下別說添件大床,就是把家裏家具都翻修也綽綽有餘。

與此同時,森林公園也發來致歉信函和補償金。

園方只知道謝恩有些背景,不知道其他事,對于他們沒有去網絡上譴責森林公園報以極大感激之情,并表示會積極揪出內鬼遞交警局。

檀桐接受了十萬的賠償金,也沒有為難園方,但條件是他們必須要積極配合警方對“盜獵者”的調查工作。

他沒那麽好的度量去原諒差點把他們弄死在蒙星的人,自然是讓對方能不好過就不好過,免得再出來危害社會。

“一定會的,我們這兒極力配合警方工作!”

出事後,園方就緊急關停野營項目排查安全隐患,并對他的大度萬分感激。

檀桐唇角微微勾起。

“那我們就不追究了,訴訟後續還請貴方跟進。”

晚上八點,某星雲網千萬級別生物區推薦號轉發他的視頻。

你見過我的生物嗎V:【看完您的視頻,感覺解鎖了沉睡森林的另一面。】

【雙...雙廚狂喜?!】

【啧啧啧,這皮下有個就是後期大佬,能過他那關肯定不會全程特效,剛剛論壇那些說檀桐全靠特效光污染的黑子打臉嗎?】

【好棒的視頻,我再蹲蹲這個芸豆主!】

自來水給他本就穩固的流量再次上了層保險,評論下面雀躍的粉絲們再次開始貸款福利。

【露臉!露臉!!!】

【給我看室友,桶子不露讓室友小哥哥露露吧求求了QAQ】

【笑死,樓上怎麽開始貸款,我不一樣,要貸貸個大的,帥哥,跳宅舞嗎?】

【你們...tong吓得連夜扛着培育箱離開芸豆網。】

又要想福利了。

檀桐摸着下巴,這種事他還真的不擅長。

要不....

他意味深長看着身邊正在削水果皮的謝恩。

好巧,既然有個九成新愛搞事的男朋友,這麽好的表現機會就讓給他吧。

長長的果皮猝不及防被削斷,謝恩咽了咽口水:“桐桐,你要幹嘛?”

“小恩,你...”

檀桐一臉嚴肅。

“會跳宅舞嗎?”

作者有話要說:

被綁異能者眼裏:那黑發青年青面獠牙,臉色如同霹靂驚雷,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将他們性命懸于股掌間。

小恩:(輕松碾碎金屬材質通訊器)(面露委屈)哥哥好棒,不像我,我就做不到這樣。

桐桐:異能突然井噴了,我該有什麽反應...呃算了,癱着臉就不會出錯,沒錯,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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