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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婚禮定在中午十一點二十八分舉行。

林詩沒有父母,加之她并不重視這場婚禮,所以那些遠一點兒親戚她一概未叫。只有好友冷曉然和路惠陪在自己身邊。

化妝間裏,穿上曳地婚紗,化好新娘妝容的林詩,溫婉、高雅,像仙女一樣立在那裏,冷曉然和路惠一左一右站在她的旁邊。

冷曉然:“太漂亮了。”她沖路惠擠擠眼睛,“羨慕不?你也趕緊找個男朋友,把自己給嫁了吧。”

林詩也看向路惠。

今天的路惠穿了件紅色的禮服裙,小露香肩,性感非常。

她無奈地挑眉,“你們倆都看着我做什麽,好像我有多嫁不出去似的。”

冷曉然搖頭:“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在男人堆裏很受歡迎,更應該把自己給嫁出去。”

“今天是林詩結婚,你幹嘛老把話題往我身上扯。”路惠挺胸甩頭,“我啊,随時可嫁。”

“喲,喲,林詩,你聽見沒,路惠這個豪氣勁,看來是有目标了啊?”冷曉然轉到路惠旁邊,擠眉弄眼地問,“說說來,是哪方神聖降服了你這個妖精?”

路惠使勁一推,“別胡鬧。”

林詩面無表情地看着兩人笑鬧,心裏五味雜陳。

今天是她的婚禮,可她一丁點兒幸福的感覺也沒有。

路惠笑夠了,轉頭問她:“林詩,你确定今天要一個人走進婚宴大廳?”

按常規,都是新娘父親扶着自己的女兒走進去,親手将新娘交到新郎手裏,沒有父親的,一般也會找個比較敬重的長輩代勞,但林詩這裏,堅持自己走。

“嗯,我一個人走進去。”

“會不會,顯得寒酸了點兒?”路惠小聲道。

新娘一個人走進去,有不了解情況的,一定會猜到她父親離世了,這種幸福的場合露出這種竊竊私語的聲音,多少影響了氛圍。

林詩表情堅決,“挽着我走進去的,只能是我父親,沒有他,任何人都不可以。”

冷曉然趕緊打圓場,“這都什麽年代了,哪來那麽些規矩,你自己的婚禮,你說了算。”

十一點二十五分,林詩站在了婚宴廳大門的外面。

再有三分鐘,她便要走進去了。

路惠不知道去了哪裏,只有冷曉然陪在林詩的旁邊。

她悄悄給林詩打氣,“這是你人生當中最重要的時刻,別緊張。一切有江玮呢。”

她把這當作林詩幸福生活的開始。

可林詩全無感覺。

她安靜地站着,面無表情。

十一點二十八分,服務員輕輕推開大門,一束光照了進去。

林詩邁動步子,往裏走。

路的盡頭是西裝革履的江玮,路的兩旁坐滿了來祝福他們的賓客。

她前行的路面上,灑滿了鮮紅的玫瑰花瓣。

音樂聲回蕩在整個婚宴大廳內。

婚紗有長長的曳地裙擺,她每走一步,都需要微微使力,為了襯托自己的美,高跟鞋是她之前從沒有踩過的高度。

她以一副完美漂亮的形象,一個人慢慢地走着。

這種場合,如果有父親在就好了,他會緊緊挽着她的手,會柔聲安撫她“別緊張”,母親一定會坐在臺下淚眼汪汪地看着他們父女兩個。

她會在他們期盼的目光中做個幸福的新娘。

可惜,沒有了他們二老,她的幸福也變得虛無缥缈起來。

一股淚意湧上來,林詩眼眶濕潤了,腳下的路和周遭的一切瞬間模糊了下。

尖尖的高跟鞋偏了方向,她的身體失重般地跌向了地面。

手腕處傳來火辣辣的痛感。

不是破皮就是紅腫了。

她現在的姿勢很狼狽,整個身體趴伏在地上,僅是右手手腕觸地,勉強支撐了下身體。

臉頰離着地面,連一拳的距離都不到。

周圍傳來唏噓聲。

林詩閉了下眼,一顆大大的淚珠滾了出來。

正好砸在地上的一片花瓣上。

本來就是鮮花的花瓣,有了這滴淚的滋潤,花瓣像被賦予了生命力,滋潤伸張。

驀地,斜裏伸過來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掌。

緊接着,一道低沉有力的男聲傳來:“我扶你。”

狼狽終究需要化解。

有人遞出了臺階,林詩自然要接着。

她使了使力,将空着的左手放到男人的掌心裏,搭一只手不夠,她又将右手騰出來,搭了上去。

男人的手很有力。

她兩只手抓着,他随之使力往上起,帶着林詩整個人慢慢站了起來。

剛站立起來,林詩便皺了下眉。

男人問:“怎麽了?”

林詩仰頭,小小地吃驚了一下。

是他,那個站在簾布後面,看到她第一次穿婚紗樣子的人。

這世界未免太小了些。

她試婚紗的時候,他看到了。

現在,她正式穿着婚紗舉行婚禮,他竟然也在。

林詩不認識他,那麽只有一種可能,他是江玮的客人。

她垂頭,低聲道:“鞋跟斷了。”

穿的時候,她就在擔心,那麽細那麽高的跟,能夠支撐她走完這段路嗎?

結果,擔心變成了現實。

“不能誤了吉時,脫了,繼續走吧。”

男人這樣說的時候,林詩才察覺,男人并沒有站在臺子上,而是站在臺子下面。

這家婚宴大廳臺上臺下的高度,只有一二十公分的樣子,高度差不是很明顯。

男人站的地方呈現劣勢,但跟她相比,還是略略高了一點兒。

可見身高優勢相當明顯了。

林詩道了聲“謝”,腳下蹬掉了鞋子,身高瞬間又矮了一截。

男人見她站穩了,遂往後抽自己的手。

林詩覺察到,趕緊松手,撫撫婚紗裙擺,站直了。

男人往後退了步,林詩繼續往前走。

長長裙擺拖過去之後,玫瑰花瓣的路面上多出了一雙高跟鞋。

幾乎在高跟鞋剛露出來的剎那,陳寒蹲下,一手一只,拿到了手裏。

兩只并到一只手裏。

他提着,直起身,淡淡瞥了眼已經走至江玮面前的林詩,眼底蘊藏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稍頃,他轉身,往外走。

坐在不遠處的江源趕緊起身,急步追上陳寒,客氣地問道:“陳總,你這是?”

“我臨時有點兒急事,就先走一步了。”陳寒站定,神色疏離地說道,“祝二位新人新婚快樂,幸福美滿!”

“好的,好的,我替兩個孩子謝謝陳總!”江源殷勤地引路,“陳總,請慢走。”

陳寒走出去老遠了,江源還站在原地笑吟吟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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