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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廣場路中段新開了一家火鍋店,據傳口味不錯。

中午十一點半左右,林詩推門進去,左右張望後,找到了已等候多時的冷曉然。

林詩在她對面落座,“早來了?”

“我剛坐下你就到了。”冷曉然打量林詩身上的穿着,露出嫌棄的表情,“你是新娘子麽,怎麽穿着件墨綠色的裙子就跑出來了?按理說,你現在應該在國外某個度假盛地度蜜月才對。”

“墨綠色怎麽了?”林詩無所謂地撩撩長發,“我挺喜歡的。”

“行,你喜歡就好。我給路惠打過電話了,她工作挺忙的,我跟她磨叽了半天,她才同意出來吃飯。”冷曉然搖頭,“這年頭,要請人吃個飯,還這麽費勁。”

她給林詩倒了杯水,“話說回來,你真的不委屈麽?舉行個婚禮就沒下文了?休個婚假淪落到請我們吃飯?”

誰的婚假不是歡天喜地去旅行或者小兩口來個浪漫的二人世界啊。

輪到林詩,竟然走個婚禮的形式就沒了。

林詩端起杯子,輕輕喝了口水,“他忙,只能這樣了。”

冷曉然朝門口方向看了眼,眼睛突然一亮,“來了。”

林詩回頭,一身粉紅色套裝的路惠正站在門口東張西望。

冷曉然喊了她一聲,大力揮手引起她的注意。

路惠注意到了,笑意盈盈走過來。

冷曉然往裏騰挪幾下給路惠讓地方,“你也太難請了,工作真忙還是假忙?”

路惠籲了口氣,擡頭瞟了眼林詩,“是真忙。”

林詩淡淡說道:“江玮最近也挺忙的。”

“他倆一個單位,算是忙到一塊去了。”冷曉然招呼侍者上菜,轉而繼續問路惠,“給姐們透露透露,江玮是真忙還是假忙?做什麽把新婚嬌妻撇到一旁不管不問的。”

林詩目不轉睛地看着路惠。

侍者上了鍋底,把各種配菜擺放好。

路惠借機搭了把手,等侍者走了才看向兩個好姐妹,“你們幹嘛老盯着我,好像我知道什麽內幕一樣。”

冷曉然,“關鍵是你離江玮最近啊。”

“我只知道江總最近忙得跟陀螺似的,其他一概不知情。”

“不過你春風滿面的樣子,是不是說明你本人有啥好事?”冷曉然啧啧出聲,“我注意了,你最近幾次不是穿紅就是穿粉,春意盎然,肯定是有男人了。”

“嗯,有了。”路惠大方承認。

冷曉然和林詩俱是一愣。

林詩遲疑幾秒,問:“誰?”

冷曉然:“我們認識嗎?”

路惠手指摩挲杯子,“你們不認識。”

“有照片沒?”冷曉然繼續八卦。

“以後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先報報個人資料,讓我們飽飽耳福。”

路惠抿唇笑了會兒,“他自己開了家公司,事業算是小有所成,”她擡眸瞟了眼林詩的臉,飛速低頭,“關鍵一點,他對我挺好的。”

冷曉然不依不饒,“怎麽個好法?具體具體來。”

三人的見面會冷不丁變成了路惠的愛情講解會。

林詩很好地充當了聽衆的角色,用筷子夾着配菜送到滾燙的鍋裏,停一會兒,撈出,蘸蘸料,小口吸溜着吃掉。

路惠陷入了對愛情的回憶當中。

“我們第一次見面就給彼此留下了不錯的印象,說來也巧,我們初次見面,他穿了白色的襯衣,我穿了白色的連衣裙,算不算情侶裝?”

“情人眼裏出西施,”冷曉然誇張地擠眉弄眼,“你們倆眼神一交彙,咣地一下,就撞出火花來了?”

路惠有點兒嬌羞,“還好啦。”

她抽出一張紙巾擦手,眼尖的冷曉然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驚呼,“天哪,這不會是你男朋友給你買的手镯吧?”

林詩順着方向看過去,路惠手腕上果然戴着一只色澤透亮的玉镯,看起來成色不錯。

路惠手腕擡起來,輕輕轉了圈,“嗯,是他買的,我看過價格标簽,十萬。”

林詩瞳孔緊縮了下。

十萬。

江玮花十萬給自己買了件婚紗,又花十萬給情人買了個玉镯,還真是不偏不倚。

“不錯,不錯,這男人可以。”冷曉然鼓了兩下掌,“這玉镯都送了,是不是車子房子票子更是小意思了?”

“實不相瞞,我最近搬家,房子就是他找的,他已經答應我了,過一兩個月就把房子落到我的名下。”路惠語氣裏已經不是嬌羞,而是自豪了。

“我說呢,搬了家之後也不讓我們倆去參觀參觀,原來貓膩在這兒啊。”冷曉然扁嘴,“切”了聲,她看向林詩,“哎,林詩,你可得回去說說你們家江玮,你瞅瞅人家男朋友是怎麽當的,他這老公是怎麽當的,完全不合格。”

路惠嬌羞幸福的臉色突然頓住,假裝不在意地喝了口水。

林詩邊吃菜邊回答:“他呀,就那樣,我能有什麽辦法?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新婚夜都沒待在一起。他滿心滿眼都是工作。”

“哪天我碰着江總,非擠兌他幾句不可。”冷曉然碰了下路惠的胳膊,“你說是不是?”

路惠心不在焉地嗯了聲。

林詩讓侍者送來一瓶白酒,給冷曉然和路惠各倒上一杯。

路惠沒吱聲,冷曉然先喊上了,“哎,林詩,喝點兒飲料就得了,白酒太沖,我喝不下。”

林詩看向路惠,“那我們倆喝。”

路惠是做銷售工作的,酒量自不在話下。

她盯着澄澈的酒液看了兩眼,稍事沉默,爽快地答應了聲:“好。”

冷曉然摸不清情況,瞅瞅林詩,再瞅瞅路惠,“你們兩個,想不醉不歸啊?”

“路惠找到可以依靠的男人,這是天大的喜事,我們是多年的好朋友,自然要慶祝一下。“林詩臉上沒什麽表情,說完這番話,咕咚咕咚,幹了一杯酒。

冷曉然看得目瞪口呆的,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路惠竟然也幹了。

冷曉然眨巴眨巴眼睛,徹底搞不清楚狀況了。

林詩再滿上兩杯酒,眼睛注視着路惠,問道:“我們是好朋友嗎?”

路惠:“是。”

“是好閨蜜嗎?”

“是。”

“你見到好的東西,喜歡與我分享,是吧?”

“是。”

“你每次出差都會給我帶禮物,是吧?”

“是。”

“我們會是一輩子的好姐妹嗎?”

這次,路惠猶豫了,須臾,回答:“我可以。”

言下之意,會不會是一輩子的好姐妹就看林詩的了。

林詩喝光了又一杯酒,路惠很配合,接着也幹了一杯。

兩杯白酒下肚,兩人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冷曉然有些受不住,站起來,舉着胳膊在兩人之間揮了揮,“哎,哎,你們兩個怎麽了?上來酒瘾了?”

林詩和路惠都不搭理冷曉然。

林詩滿上兩杯酒,繼續問道:“如果我們去服裝店,同時看中了店裏的一款禮服,你很喜歡,我也很喜歡。但僅此一件。你會怎麽辦?”

路惠看着林詩,“衣服嘛,可以讓給你,你穿完了我再穿。”

林詩輕笑一聲,“為什麽要讓給我?”

路惠目光淡定,“你是我的好朋友。”

“既然是好朋友,那為什麽還要等我穿完了你再穿。你不嫌髒嗎?”

“不嫌。”

林詩情緒翻湧,出口的話已經帶了明顯的不悅,“如果你喜歡,你大可以自己争取了去,不非得要等我穿完了再要去穿。”

搞得大家心情都很不爽。

路惠皺了皺眉頭,“你有潔癖,我穿完了,你不會要的。”

這大概是世界上最奇葩的理由。

林詩沉悶地低頭,洩憤般地喝光了第三杯酒。

她酒杯還沒等放下,路惠不甘落後,也幹了。

林詩目光沉沉地盯視路惠,咬字清晰地說道:“是的,我有潔癖,所以,別人的衣服我不會穿,我穿過的衣服,也不希望別人穿。”頓了下,她強調,“不管是誰。”

路惠眼睫忽閃幾下,沒有吱聲。

林詩問道:“我态度如此明确,你會怎麽辦?”

路惠靜靜看着林詩的臉,稍頃,忽然嘴角一彎,笑了,“那只有一種辦法了。”

林詩頭微偏,輕輕嗯了聲,疑問的口氣。

路惠端起酒瓶,給兩人各自滿上一杯白灑,她端着屬于自己的那杯,笑意盈盈地說道:“最好的辦法,你讓給我就好啦!”

“最好的辦法是我讓給你?”林詩似乎不相信她會這麽說。

“是啊,你有潔癖,容忍不了我穿你的舊衣。而我又不能放棄這件衣服,唯一的辦法就是你讓給我了。你忍痛割愛,讓我幸福,不好麽?”她補上一句,“我們是好閨蜜,難道你不可以成全我一次麽?”

林詩內心像裂開了一條縫,有呼呼的冷風灌了進去。

傷人者總有稀奇百怪的理由。

傷害了別人,聽起來卻像是在成全別人。

林詩深吸一口氣:“凡事有個先來後到,是我先看上的,如果我非不讓呢?”

路惠還在笑,仿佛答案就在嘴邊,随時等着溜出來。

她笑呵呵地回答:“那能有啥辦法?”她右手在空中使勁一抓,“我就把它搶過來呗。”

林詩心中的冷風呼呼地,吹得心髒生疼生疼的。

冷曉然聽得雲裏霧裏,幹脆奪走兩人眼前的酒杯,“喝了酒,你們倆瞎聊啥呢,不就是件衣服,誰穿不是穿,趕緊給我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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