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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林詩看着前方，眼睫不停忽閃着。

她微微有些緊張。

陳寒詳細認真地向自己解釋着，看似沒有什麽，但隐隐卻有點兒微妙的感覺自她心底漫上來。

層層疊疊的，慢慢湧至喉口。

她緊張到連呼吸都變輕了。

屏氣凝神地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通常大段的解釋背後，應該跟點兒什麽的。

可陳寒解釋後，卻不知道再說什麽了。

一向自信灑脫的他，表情裏很難得地流露出一絲絲不确定來。

他欲言又止，“其實……”話到嘴邊他又改了口，“算了，有些話現在說還為時尚早，我就想知道，今晚這頓飯，我能不能蹭上？”

一頓飯？

林詩使勁往下壓了壓那份緊張感，故作輕松地說道：“陳總幫了我這麽大的忙，當然應該請陳總吃頓飯，那麽，陳總，請問你今晚想吃什麽？”

陳寒擡手撫撫胸口，“你半天沒動靜，我還以為這頓飯蹭不上了。”他笑笑，“你喜歡吃什麽？”

“我請陳總吃飯，當然得選陳總喜歡的。”

“這樣也可以？”

“當然可以。”

“那就吃面吧。”陳寒示意她啓動車子，“往前，兩個紅綠燈，再往右一拐，小胡同裏有家不錯的面館，經營很多年了，口味很地道。”

林詩按着他的指引，開車前往。

面館很不起眼，胡同有些窄，車子開不進去，兩人在外頭停好車子，慢慢步行前往。

陳寒今天話格外多，他一邊走一邊跟林詩講這家面館的歷史。

“這家面館開了好多年了，價格從五毛、一塊、兩塊，到現在的十五塊。跟周邊比，他家面的價格還是很便宜的，但味道多少年沒變。我媽懷我的時候，特喜歡吃這家的面，隔三岔五就來買一碗。我出生以後，也愛吃這家的面。上小學的時候，有一次，司機去接我放學的時候沒接到我，當時把司機給吓壞了，滿世界地找我。我媽都報警了，後來，還是面館老板給我媽打電話，說是我在人家面館裏吃面呢。”

陳寒邊說邊笑，絲毫不認為那是自己的糗事。

“你自己帶了錢來吃面？”

“帶了，兜裏一共裝了二十塊錢，打出租車花了十塊，當時的面價是六塊，我算了算，吃完回不了家了，還向面館老板打聽四塊錢夠不夠坐公交車，怎麽坐公交車。面館老板不放心，跟我要了電話，打給我媽。我媽開車過來的，見到我時眼睛都是紅的。當時沒說什麽，接着我就走，回到家以後，罰我站了十五分鐘。”

林詩：“你當時多大？”

“七歲，上一年級，我厲害吧？”

“厲害。”

對面駛過來一輛摩托車，林詩低着頭沒注意，陳寒輕輕碰了下她的胳膊，把她往裏推了下，動作很紳士。

林詩懵懵地擡頭，摩托車呼嘯着疾馳而過，她回頭望了眼，沖陳寒笑了笑。

兩人繼續往前走，陳寒問：“你呢，小時候一定很乖吧？”

“我？”林詩微微失神，神色黯淡下來，“他們在世的時候，挺寵我的。”

這是她不願提及的話題。

陳寒聲音低低地道歉：“對不起。”

“沒事。”

“他們，走了多久了？”

“三年多。”她仰起頭，“我已經習慣了，謝謝陳總關心啊。”

陳寒轉移話題，“你喜歡吃什麽口味的面？”

“我，都可以吧？沒什麽特別的。”

到了面館門口。

門面不大，牌匾很高。

陳寒拉開門，靜靜等着林詩先進去。

林詩進去後，他關了門，指指角落的位置，“坐那兒吧。”

面館裏有十幾張桌子，只有角落的那一張是空着的。

其他桌子上已經坐滿了人，熱氣蒸騰裏，充滿了煙火氣。

林詩剛走到桌旁，陳寒已經眼疾手快幫她拉開了凳子，拉開之後，順便抽了張紙巾擦拭了下凳子的表面。

擦完，用手一指：“坐吧。”

“謝謝啊！”林詩慢慢坐下了。

陳寒：“你稍微一等，我去點面。”

林詩坐在那裏，看穿着高定西裝的男人娴熟地走到點餐區，點了兩碗面，付款後，去側面拿了兩雙消過毒的筷子，又找了一次性水杯，在飲水機下面接了兩杯水，端着回到了桌前。

先放下水杯，把其中一杯移到林詩面前，又拿了張紙巾放在旁邊，把筷子搭在了上面。

“你現在還常來？”林詩禁不住好奇，問道。

依陳寒現在的身家，應該喜歡去吃一餐動轍上萬的餐食，這種十幾二十幾塊的面店，應該很少來。

就餐環境，他應該就不适應。

陳寒坐下，“現在來得少了，一年來不上個兩回。愛吃，但也不是沒它不可了。”

這句話應該是發自內心的，喜歡這家的面，但可選擇的太多了，不非得就吃這家的面。

他能來，更多的是一種感懷吧。

餐臺那邊有人喊了聲：“12號桌，兩碗面。”

陳寒：“到我們了！”

他用餐盤端來了兩碗面。

面碗很大，上頭是幾片牛肉，還有青菜。

林詩嗅了嗅，操起筷子，剛要嘗第一口，陳寒喊了聲：“等等。”

林詩一筷子面到嘴邊了，又緩緩放回碗裏。

這吃飯還有個什麽儀式不成？

陳寒拿起旁邊的調料瓶，“吃面得放醋吧？”

“行吧。”

陳寒往碗裏倒了點兒醋，“我喜歡往碗裏放點兒醋，味道更好。”

他倒完醋，接着拿起林詩搭在碗沿上的筷子，輕輕幫她攪勻，再把筷子遞回到她手裏，“這下吃吧。”

林詩怔了下，慢慢接過筷子，筷子插到碗裏，輕輕挑起面，慢慢吸溜着吃。

陳寒目光期待地看着她：“怎麽樣？好吃吧？”

林詩細嚼慢咽，表情沒多少變化，停了好久，才回答：“還行吧。”

陳寒有些失望，“你覺得不夠好吃？”

林詩繼續吃面，“還行。”

“是嗎？”陳寒挑起面，吃了幾口，“我覺得還是那個味道。”

林詩其實也挺愛吃面的，但很奇怪，這家面吃到嘴裏，她沒覺得多麽好吃。

她想違心地誇贊來着，畢竟是陳寒這麽多年一直喜歡的面館。

可她不知不覺就說了實話。

“我做的都比這個好吃。”

剛說完這句話林詩就後悔了。

好好地吃面，她提自己會做飯幹什麽？

果不其然，陳寒順杆就爬了上來，他眼神很亮地看着她:“有機會能嘗嘗你做的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