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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蘇原本來對她心存懷疑，聽說她才剛畢業，怕她沒有經驗，可此時聽着她鎮定的聲音，蘇原不自覺地開始信任她，緊緊地盯着她等着她處理，診室安靜得只有她一個人的聲音，而随着姜柚的指揮，兩個護士也開始各司其職。

醫院有三個護士，一個叫張小花，一個叫宋琪，還有一個是楊勝的愛人張蘭。

姜柚擡頭問站在一旁抹汗的楊勝，“楊醫生，我目測病人內髒有損傷，你能做這個手術嗎？”

楊勝白着臉，連連搖頭，“我...我沒有做過，你，你不是學的外科嗎？”

姜柚點頭，“行，我來吧。”

她的口吻輕松得仿佛這個只是個簡單的縫合手術，沒有人敢置疑她的專業。

醫院的手術室很簡陋，沒有現代醫學儀器，姜柚只能憑借自己的經驗完成手術。

蘇原站在手術室外，臉緊緊地繃着。

“怎麽回事！”伴着急促的腳步聲，唐斌和宋輝都先後趕到。

蘇原簡單地将情況跟兩個領導彙報了下，聽說是孫俊為了救一個沒有按規章操作的新兵才掉入了竹簽陷阱中，唐斌霍地将責問的目光轉向宋輝。

宋輝負責訓練事宜，出了事情他難辭其咎，怒罵道：“這群兔崽子！我警告過無數遍了，還出這樣的狀況！看我回頭怎麽收拾他們！孫俊情況如何？”

“還在手術，已經進去半個小時了。”

三個小時後。天早就擦黑了，好在部隊駐地有發電機，手術燈一直亮着，姜柚全神貫注地進行最後的縫合收尾。手術比想象中複雜，好在她經驗豐富，完成得不錯，但是因為傷及脾髒，她切除了受損嚴重的脾，縫合起來也可以，但是在這個條件極差的環境下，極可能造成嚴重感染。

張小花最後一次幫姜柚擦去額頭上的汗，她也是農村人，來這上班兩年了，她能吃苦，所以待下來了。之前也跟過其他醫生手術，但她覺得這個新來的姜醫生在手術過程中，無論是冷靜程度還是專業度都比之前的醫生好，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分明聽說姜柚是剛畢業的。

靜默了三個多小時的手術室終于在‘哐’的一聲後從裏面打開，席地而坐的蘇原立馬彈跳起來，其他人都被蘇原趕回去了，晚上還有訓練。穿着手術服的姜柚一邊走出來，一邊摘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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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醫生，孫俊怎麽樣？”他焦急地問姜柚。

姜柚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手術完成得很好，後面要看病人恢複得怎麽樣，他傷口太深，要看後面恢複情況，病人要絕對卧床靜養，前面24小時要派人看着。”

她雖然口氣公事公辦得有些冷漠，蘇原卻注意到她神色間淡淡的疲憊，今天若不是有姜柚，說不定孫俊就真的危險了，他不由撇開對她的成見，心生感激：“太謝謝你了，姜醫生。”

沒想到姜柚卻不領情，冷淡得有些倨傲：“分內之事，用不着你感謝。”

蘇原匆匆看了一眼孫俊，了解到他目前各項體征都還算穩定，連忙去給宋輝報告。

知道孫俊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宋輝松了口氣，得知是姜柚做的手術，他既驚訝又高興，“姜柚同志畢業之前在市醫院實習了一年，可見是有真才實學的，小姑娘很不錯！給她記上一功！”姜柚不是部隊的人，這一功自然是人情。

宋輝又看向蘇原，不禁說道：“姜同志很不錯啊，你可得睜大眼睛，過了這村沒這店了，就人家這才貌，可是不愁對象的。你要是還有想法，還來得及。”

他不說還好，說了又提醒蘇原之前姜柚的那些無禮的表現，他承認，姜柚在醫術方面肯定優秀，但是品性嘛，不好說了。

“還是算了吧，不合适。”蘇原認真地謝絕。

宋輝點點頭，摸着下巴新長出的胡茬琢磨，“行了，你小子不惜福，我看這姑娘挺适合老唐的，我再幫老唐争取争取。”

蘇原知道老唐想找個對象就是想找個人幫他照顧好後方，得照顧家照顧孩子，蘇原覺得姜柚這姑娘不合适，她一看就是對自己事業很有要求的人，怎麽可能退居家庭呢。但是他不能明說，這不是他該操心的事。

蘇原先走了，他還有別的事要忙。孫俊是他底下的班長，兩人來自同一個地方，是同學，進了部隊後，兩人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來到邊防部隊，兩人是過命的交情，今晚上他要過去看護。

孫俊身體素質好，當天晚上就醒了。

張小花和宋琪被安排輪流值班，她們倆都是農村人，當初也是被分到這來的，宋琪一直想走，張小花倒是挺适應的，宋琪說自己害怕，不願意值夜班，張小花就主動提出自己值夜班。

外面有戰士站崗，病房裏還有病人和看護的軍人，張小花沒覺得害怕，她坐在值班室直打盹，都沒注意有人走進來。

蘇原躺在行軍床上，沒敢睡踏實，孫俊醒過一次，精神還好，兩人說了會話，怕孫俊累着，蘇原趕緊讓他休息了。

一個輕微的腳步聲響起，蘇原猛地就醒了。

嘎吱——

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人走了進來。

“誰？”蘇原輕聲喝問。

“我。”姜柚沒想到蘇原會在這，愣了片刻才問：“病人醒過沒有？”

“醒過。”蘇原也沒想到她會大半夜過來，病房裏很暗，只有一道昏暗的燈光從門縫照進來。

姜柚将病人叫醒，詢問他有沒有什麽不舒服，得到否定回答。

昏暗中，蘇原看清她穿着一件藍黑格子外套，山區夜晚很涼，她雙手揣在兜裏，一雙眸子亮得出奇。

“行，好好休息吧，今天用了抗生素，你身體素質好，應該不會造成感染。”姜柚檢查了病人沒什麽問題，放下心，轉身出去了。

孫俊不認識姜柚，但蘇原之前跟他說了是新來的護士給他做的手術，他反應過來她是誰，連忙道謝：“謝謝你，姜醫生。”

蘇原發了一會兒愣，才起身追了出去，姜柚的身影剛好消失在大門口，他一陣小跑追上姜柚。

“姜醫生，我送你回去，外面太黑了。”

出了醫院門，外面暗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醫院離部隊有七八百米，即使有戰士站崗，沒有安全問題，心理上可能也會覺得害怕，尤其姜柚只是個小姑娘，很難想象她是怎麽摸黑過來的，是為醫者的責任感驅使嗎？

姜柚轉頭看向蘇原，她纖細的脖頸在微弱的光芒下更加修長白皙，語氣有些森然，“蘇排長，我連死人都解剖過，還會怕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