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不期而遇
不期而遇
這場雨依舊未停,淅淅瀝瀝地宛如會下到沒有盡頭。
但此刻,時娓心底的雨,卻似停歇了。
她唇角輕揚了揚,手指按開手機界面,垂頭先瞧了瞧左下角的綠色話筒圖标。
一邊希冀地期待店員小哥嘴裏說的“清哥”能快點來聯系她,一邊又點開微信,給咖啡館裏的兼職女生發了信息過去。
近期時娓都在忙着到處跑看商鋪,店內都是她照看,忙起來時工作量免不了增加。
時娓心中也過意不去,外加今天下雨,就告訴她可以提前關門閉店,并順帶額外給她發了一個紅包過去。
兼職女生性格活潑,看見時娓消息後,歡天喜地的收了紅包。又發了有十幾秒,有好長一段,嗷嗷叫着感謝老板的語音。
時娓聽着,眉眼彎了彎,挑了一個摸摸頭的表情包回複過去。
擱下手機,時娓低眼,看着被雨水打濕過的牛仔裙,她才後知後覺地感到了濕蠕的不舒服。
書屋內光線暖黃,會讓她覺得惬意,一時都下意識地忽略了打濕的衫裙。
可一旦從舒宜的環境中脫離,時娓就不由覺得了幾分難以忍受。
就好想,脫掉濕裙,舒舒服服地洗個熱水澡……
時娓抿唇,她最後遙遙地看了眼書屋的方向後,扶着方向盤,離開這處地方。
咖啡館是開在宜按師範大學的附近,時娓租住的公寓距離也就不算遠,同一棟公寓樓裏,她都能時常見到師範大學的學生。
這處公寓房租适宜,不算高昂,很受學生青睐,自然也包括時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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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門,進屋。
時娓抽開門邊的儲物櫃,從裏面拿出一個透明塑料袋,率先把還滴着水珠的藏藍色雨傘給裝進去。
只可惜,她租的公寓面積過小,無陽臺,要不然就能晾一晾了。
時娓看眼放好的雨傘,她走進去,把手機給充上電。就馬不停蹄地撿起挂在衣架上的睡衣,鑽進衛生間。
再次打開門,溫騰熱氣溢出來。
時娓拿着毛巾擦拭着頭發,舒服地輕呼口氣後。她望向放在櫃臺面上的書籍盲盒,卻沒有第一時間去拆開。
而是決定選擇在未來,一個會于她而言,更特別的日子裏,她已懷揣着拆禮物般地心态,再去拆開它……有點莫名地思緒行為,但也許,這就是時娓給她乏味不變的生活裏,自娛自樂般營造出的愉悅時刻。
時娓擦着頭發,胡思亂想着,又拿起吹風機把濕發都給吹幹後。
她才拔掉正充電的手機,看了一眼。
五點一刻。
時娓眨了下眼,又偏頭看向了窗外的沉沉天色……是适合入睡的背景色。
時娓眼睫輕顫,放松下來後,近期堆積的疲倦也接踵而至,她感受到了困意。
鑽進床被,時娓閉上了雙眼。
-
晚間七點,坐落在都市街角轉彎的書屋依舊亮着暖黃的燈光。
店員小哥心無旁骛地忙碌了好幾個小時後,才徹底把書籍盲盒都給打包完畢。
他看着工作成果,小哥滿意地得瑟笑了笑。然後才起身走向前臺,撈起手機,準備給清哥發條消息過去。
但當點開手機,小哥盯着微信界面,他不可置信地“卧槽”一聲。
才看見,下午他給清哥發的時娓聯系方式和留言,壓根!沒!成!功!!!
小哥瞪大眼睛,慢半拍地反應過來,他手機連着書屋的wifi。
可這段時間,書屋面臨閉店,就清空了不少東西。店裏的路由器就被碰到過,信號免不了不穩。
小哥撓了撓頭,想起下午時娓拜托地反複叮囑他,讓他轉交聯系方式給清哥。可現在都出了差池,他都有點不好意思。
想到這兒,小哥直接按開張清樾的聯系電話,毫不猶豫地撥了過去。
“……”
震動地幾聲響,電話被接通。
不等手機那頭的男人出聲,店員小哥連忙急吼吼說道:“清哥,今天下午有位美女想要租書屋,留下了聯系方式,你快去聯系人家哇!”
張清樾接到來電時,正坐在辦公位上,還未離開。
他聽着王岩急切的聲音,語氣溫和:
“這個時間點稍晚了,明天我會聯系對方。”
“……”
入職書屋後,王岩得知了清哥和老板組有樂隊。
清哥是主唱,他老板鄧适是貝斯手,偶然一次機會,他還跟過去看了演出。
他一個工科生,也不知道怎麽去形容清哥的嗓音。
但卻知道,是極其極其溫柔又好聽的,要不然樂隊也不會這麽受歡迎。
所以當現在,王岩聽着張清樾的音色,他脫口而出地問:
“清哥,你和老板的樂隊什麽時候再出演啊,我還想去看。”
張清樾眉梢微挑,輕笑了下:“你話題轉變得還挺快。”
聽見這兒,王岩才倏然反應過來,他嘿嘿笑了笑,然後繼續說道:
“清哥,我把聯系電話發你微信上,你就現在聯系她吧,她看起來挺着急的。”
話音落地,王岩想到時娓離開書屋前的補充叮囑,他同樣再次講:
“現在七點多,也不算晚。而且她離開前,也和我說了,什麽時間段聯系她都可以,她就想盡快了解書屋的轉租事宜。”
“……”
晚間的辦公室,亮有白熾燈光,光線撫過張清樾的眉眼。
他擡手摘下銀邊眼鏡,擱置在辦公桌面上。
張清樾靠在椅子裏,慵倦地眯了眯眸子,安靜聽着手機中王岩絮絮叨叨的話語。
當他停下後,張清樾笑着,應了聲好。
-
王岩挂斷通話後,他沒在耽擱地就戳開了微信,不過這次他卻沒拍下時娓留下的便簽。
而是直接對着紙條,輸入了一連串她的手機號,發了過去。
只不過王岩性格容易急,所以他只發了時娓的號碼過去,卻連她的名字竟然都沒輸。
另一端。
張清樾看着微信界面上,孤零零地一則手機號。
他眉梢輕揚,打字問:
【對方叫什麽名字,知道麽?】
王岩看見信息後,他重重拍下腦門,才反應過來名字都沒給清哥。
王岩迅速打字回:【清哥,她叫“時娓”,長得漂亮,名字也好聽!】
不得不說,清哥和老板鄧适組有樂隊,兩人的性格卻南轅北轍。
清哥溫柔地似能讓人沉醉暈眩地酒,他老板就冷恹地不愛搭理人。
不過雖然兩人性格不同,但清哥和老板鄧适的長相都是極其優越。
都是特別地招人。
而雖然組了樂隊,可他們都不會透露主業工作。
但架不住樂隊太受歡迎。
有一階段時間,就有樂隊粉絲不知道從哪兒得知了消息,摸到了書屋,來堵人。
所以那段時日,王岩可是見到過了不少樂隊的美女粉絲。
但已王岩想,都沒有想要租書屋的時小姐好看。
他也沒有別的意思,只用單純欣賞的目光來瞧。
王岩覺得時小姐,像是他看過的臺北文藝片裏的女主角,有一張倔強又有故事感的臉,
想到這兒,王岩撓了撓下巴,他又似記起了什麽,新奇地發了條語音過去:
“對了,清哥,說來也巧,這位時小姐用的雨傘和你還是同款呢!”
偌大的辦公室中,似被廓然夜色包圍。
張清樾靠在椅子裏,看着“時娓”二字,他向來溫情的眸子輕斂了斂。
在這一刻,他陷入了無聲地寂靜中。
直至,辦公室外懸挂在牆壁上的鐘表滴答聲傳來。
張清樾拉開一側辦公抽屜,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摸出一包煙。
他神情溫和地咬住一根,卻未點燃,而是給鄧适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書屋近期會租出去。】
信息發送,張清樾随手放下手機。
他含着煙,細微聲響地撥開打火機。
火星亮起,他微低頭,慢條斯理地遞到唇邊。
張清樾起身,走到落地窗戶前,視線可及之處是小區內滴有雨水的蔥郁綠植。
一支煙的時間結束。
落過雨後的靜悄晚夜裏,張清樾撥通了時娓的聯系方式。
-
下午五點開始的一場入睡,停止在床邊的手機鈴聲。
時娓阖着眼,伸手摸索地拾起手機,放在耳邊,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
她不算清醒,沒有看清來電號碼嶄新而陌生,只憑着條件反射似地去接了這通電話。
所以時娓不知道,當她出聲時,她的嗓音裏帶着幾絲低啞,顯然是剛醒。
“……”
張清樾站在落地窗前,他舉着手機,指骨處的疤痕在光線中清晰可見。
短暫停頓兩秒後,他歉意出聲:
“抱歉,打擾到你休息了。”
“有關書屋轉租事宜,我明天上午聯系你。”
時娓縮在被窩中,側躺着接聽來電。
随着男人溫和又含着歉意的聲音傾洩出來,她半阖着的眼睫顫了顫。
只茫然地以為是在夢境中,側耳傾聽——
怔了怔後,時娓迷蒙又慢半拍地才捕捉到了“書屋轉租”這四個字的信息。
她翻了個身,薄被摩擦着她的睡衣,發出了悉悉索索地聲響。
張清樾手指微動,他沉靜地把手機稍微偏移耳廓。
禮貌地沒有多聽。
下一秒。
他那端不甚清醒的女聲,啞着嗓子對他說:
“不好意思,我剛醒。”
“可以等會兒,我把電話給你回撥過去嗎?”
-
時娓從睡夢中醒來,接起一通電話。
她半阖着的眼睫,讓她都沒有去細看手機屏上的時間,房間內的光線更是呈現出深暗的質感。
周遭昏暗一片,她無從得知具體時間。
唯有憑借幾絲強撐的清明,去詢問電話那端的男人。是否能稍等一會兒後,讓她回撥過去,才詳聊。
畢竟時娓還正裹着軟被,她睡的思緒也有幾分昏沉,現在的狀态完全不适合商談。
只不過卻未預料,手機那端嗓音清溫的男人,對于她的話。
他卻是溫和告知,不急于一時,讓她先行休息。
“……”
晚間卧室中,時娓把手機貼近耳邊。
而也許是男人音色天然的動人,他的聲音都似浸透進了昏沉的夜裏……時娓怔了下,張了張嘴,再她還想要說些什麽時。
她聽見,男人極輕地笑了一下,似在安撫:
“放心吧,明天早上我就會打電話給你,和你溝通轉租事宜。”
随着他的話語,時娓似徹底心安了下來,她臉頰貼着枕頭,迷蒙地應了一聲。
只是當挂斷電話最後的一秒,不知是不是時娓的錯覺。
她似聽見了很低的兩個字,宛如绻着夜間溫柔——
“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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