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不期而遇

不期而遇

張清樾結束和時娓的通訊後,他低眸,給鄧适發了條消息過去:【書屋租出後,虧的租金從我卡裏扣。】

消息發出後,鄧适回的還挺快,顯然挺好奇。

【?】

【什麽情況?】

張清樾很坦然:【照顧一下久未見過的小朋友。】

下一秒,聊天界面,彈出新消息。

鄧适:【噢,懂了。】

張清樾瞧着這條消息,停頓兩秒後,他眉梢輕揚,不清楚鄧适這是懂什麽了。

只記起近期的工作安排後,對他叮囑:

【近兩天我要去總部出差,簽約合同時,我不在,你把時間空出來。】

鄧适:【好,我會去書屋。】

張清樾和鄧适相識多年,他是他在港城圈子裏,年少時就認識的好友。

兩人同齡,只不過鄧适的出生月份要比張清樾還要早一個季節。

但雖然鄧适要比張清樾大月份,可平日裏,兩個大男人間的相處。

因南轅北轍的性格,倒是張清樾會多盯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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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鄧适的書屋,張清樾就有幫忙照看打理。

再加上他工作的物業小區,和書屋的距離不算遠,所以張清樾出現在書屋的頻率比鄧适還高些。

“……”

張清樾在微信上和鄧适聊了幾句後,他随手放下手機,驅車前往工作地點。

-

在雲層中溢有幾絲陽光的晨間,時娓站在咖啡店門口,她和在書屋店員口中被稱為“清哥”的男人,通了一則電話。

并因着租金預算的拮據,時娓在希冀地能租下這處書屋街鋪時,雖掙紮似地強調過“……租金可以再談。”

可她到底心中揣揣不安,并也不再抱有希望。

但通話結束的末尾,男人溫柔聲線中哄勸似地一句“別多想,等我消息”。

——在流淌有咖啡香氣的店內,時娓回想起後,卻也莫名地撫平了溢在心尖處的忐忑不定。

并且,他沒有讓她等太久。

午後的咖啡店,剛做完一杯冰美式的時娓。她的指尖似還能感受到絲絲的冰塊涼氣時,接到了他的來電。

第三則電話。

不自覺地,時娓出聲時,她的語氣中,有她察覺不出的幾絲稔知。

張清樾看着小區內蔥郁綠植上的那抹綠,聽着她的話音。

他唇角輕彎了彎,嗓音溫随地告知了時娓,書屋願意已她心理預期的價位租給她。

在這一刻,時娓宛如被從天而降般地驚喜所淹沒,她心底充斥雀躍地連連道謝。

張清樾感受到了她的這份喜悅,他笑着問:“很開心?”

“嗯!”時娓用力點頭,“很開心。”

可頓了頓後。

歡欣過後的時娓抿了下唇,安靜幾秒,總歸是沒壓住心底的困惑,小心翼翼地問:

“用我心理預期的月租,可以租下書屋,不是虧了麽?……”

她還太過年輕,性格也算不上八面玲珑,反倒是有着倔強的坦誠。

所以縱然知道這對她而言是夢寐以求的好事兒,可總究無法心安理得,忐忑地想要去探問一下其中緣由。

倘若是換另個人,肯定不會如時娓這般再多嘴地詢問。只會把這“從天而降”般的好事給牢牢地抓住,生怕對方改了主意。

張清樾聽着這姑娘的話,他唇角輕揚,嗓音裏有幾分輕侃地笑意。

他說着,是虧了,但轉租書屋的朋友是位揮金如土的富二代,他無所謂這些,只想盡快把這處地方給脫手租出去,免得礙眼。

“……”

得虧鄧适不在張清樾身側,否則聽見他這番話,必定會一頭霧水。

而時娓聽到這兒,她恍然大悟地噢了聲,心底的忐忑褪去,再次高興了起來。

然後她傾訴地講,咖啡館舊址面臨合同到期,她跑了宜桉多個片區,卻始終都沒有租下合适的商鋪,不免會感到有壓力。

也覺得,她做什麽都不順利,正處于她很水逆的期間,一切都很糟糕。而當能租下街角書屋後,她近期壓在心頭上的包袱,總算可以卸下了……

很奇怪地是,時娓從來不是話多,以及會去主動傾訴的人。

但現在,她卻情不自禁對着只接了三則電話,卻素未謀面的男人說了好多。

末了,時娓更是深呼吸一口氣,加重語氣似地認真強調:“我現在很開心,非常開心。”

張清樾溫情的眸底浮現出笑意:“也許,這在預示着一個很好的開端。”

時娓眨眼,她不明所以地嗯了聲。

張清樾輕輕地笑了一下,語氣比初秋的風溫柔。

他對時娓說了兩個,在她聽來寓意極好的詞語。

——時來運轉,否極泰來。

時娓聽着,反應過來後。

她抑制不住地同樣笑了起來,眼眸彎彎透亮地似林中小鹿。

畢竟當她琢磨起來時,過往近期的困遇,不知不覺地已邁過。

後面的日子,她會如他說的那般。

時來運轉,否極泰來。

-

簽約下書屋租賃合同的時間,定在了翌日午後的三點,一個讓時娓感到驚喜又思緒微顫的時間點。

驚喜的是,她沒想到,這麽快就能簽下合同。

另一層原因是,當時娓想到。

她會和“清哥”見面,就莫名地有了幾分她形容不出來的感覺,湧上心頭。

而當結束了咖啡館一天的營業後,時娓走在回公寓樓的路上。

當她見到街邊昏黃的路燈,照耀出了一小片夜色時。

她不由自主地,記起了書屋內,溫暖的,似流淌蜂蜜般的光線。

在這一刻,時娓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

她湧上心頭的奇妙思緒,也許,可以去形容成——期待。

嶄新的一天,雨後徹底放晴,白雲悠悠,底色是澄淨的藍。

時娓精神抖擻地趕往咖啡店,開始今日上午的營業,直至中午時間過去,兼職的女生走進店內接手工作。

兼職女生家就住在這兒附近,因剛畢業沒多久,正處于備考準備階段,時間靈活,所以她來時娓的咖啡店做了兼職。

時娓笑容滿面地和女生交接工作,然後她在咖啡機的微震聲響中,做了兩杯香氣撲鼻的榛果拿鐵,小心翼翼地裝進袋中打包。

午後兩點,時娓提着兩杯咖啡,她開車前往轉角書屋。

當把車子挺穩後,時娓拎着紙袋下車,她走向書屋的那一截路程,腳步裏有她不得而知的雀躍。

但當時娓在午後融融的日光裏,推開書屋的玻璃門,她見到面前的人影時。

她步伐卻是倏然地滞了下。

時娓見到了上次來書屋遇見的店員小哥,他正站在前臺和一個男人講話。

只見男人穿了一身黑,背對着時娓,她沒有看見長相。

但是莫名地,只是見着背影,時娓心底就無端地浮現出了一個念頭。

——他不是“清哥”。

時娓腳步頓了頓,她長睫顫了下,才收斂心神地繼續走進去。

王岩看見時娓進來後,他熱情地和她打了聲招呼,然後開始主動地介紹了下書屋老板鄧适。

時娓禮貌地笑着,把手裏帶的咖啡遞了過去。

租賃合同已經準備好了,鄧适有記着張清樾的叮囑,利索地簽完了合同。

時娓握着水筆,填下姓名後,這處轉角書屋,她就成功地租了下來,一切都是極其順利地。

但在離開前,時娓到底是沒遏制住那幾絲微妙又異樣的情緒。

她故作鎮定地問了店員小哥:“清哥沒有來書屋嗎?”

王岩笑着,對她說:“清哥去出差啦!”

時娓點點頭,她神色平靜地離開書屋,可當坐進車裏。

她才失神了一瞬的想到:

——她竟然。

還都不知道“清哥”的姓名。

宜桉市的秋天已是如約而至,時娓在咖啡店的新街址和舊址之間往返時,偶爾能聞到從大學校園內傳出的丹桂飄香。

而書屋店鋪內,同樣有出售過飲品,只是嫌費事兒就給撤了。但顯然卻是方便了時娓,這代表着書屋不需要有太大的改動,就能裝修成咖啡館。

但就算如此,在這個秋天,時娓也是越來越忙。

忙到無法再去想別的事情。

可偶爾,當她看見通話記錄裏。

在初秋時節曾出現過的,分別屬于晚夜,清晨和午後的三則通話。

她還是會,恍惚一瞬。

但時娓性格使然,她只會覺得,也就到這兒了。

她從未想過,在撥過去,主動聯系對方。

亦或者,聯系店員小哥王岩,旁敲側擊地詢問一下“清哥”。

畢竟,時娓會想,問了後,又怎麽樣呢?

她自己似乎都分辨不清,是什麽心态。

只是“時來運轉,否極泰來”這兩個寓意極好的詞兒,時常會被她惦記在心頭。

并似能憶起,男人比初秋微風還要溫柔的語氣。

宛如是貼着她耳畔輕輕低語……

咖啡館地址的搬遷有條不紊地進行着,假以時日,就能正式營業。

只不過新問題,又如攔路虎般出現在時娓面前,讓她去做出決定。

那就是,時娓租住的公寓同樣面臨到期,她是否在選擇續租。

而思來想去後,她最終還是決定,在咖啡店新街址附近,重租住一套房子來住。

畢竟,時娓經營咖啡店,居住地方若是和店面位置較遠,到底不夠方便。

确定決定後,時娓馬不停蹄地行動了起來。

末了,她和距離咖啡店新地址,只相隔兩公裏左右的一處小區,相中了一套一居室的租房。

小區面積不大,但綠意盎然,即使在秋季,蔥蔥郁郁的植物依舊墜着青綠。

時娓只是看着,就很歡喜。

并且這處小區同樣有着一個應景的名字,綠宜。

而時娓确定和房東簽合同的日子是在九月底,地點是在物業管理處辦公室。

九月底的一個秋日午後,天朗氣清,浮雲淡薄。

時娓到達管理處辦公室時,房東還未到。

負責接待的物業客服,倒了杯水遞給她。

時娓接過道聲謝,百無聊賴地喝着,順帶瞧了圈辦公室環境。

玻璃潔淨,寬敞明亮,落地窗外能見到青郁綠植,幾張褐色辦公桌空着,沒人坐。

當時娓要收回視線時,卻發現在蔥郁的盆栽後面,有綽綽人影。

她偏頭,好奇似地多看一眼。

見到了位高挺鼻梁上戴着銀邊眼鏡,一絲不茍地穿着白色襯衣的男人正在安靜辦公。

時娓目光定住。

男人擡眼看過來,輕輕地彎了下唇,他鏡片後的眸子,看起來是很溫情的。

視線交彙的瞬間,時娓腦海中無端的浮現出了一個念頭。

坐在辦公位後的男人——

生了一張看起來就很會愛人的臉。

開始簽約租房合同。

客服拿着文件走向辦公桌位後的男人,時娓聽見,她低喚了聲:“……張經理。”

時娓恍然,知道了男人是小區物業經理。

并在離開前,看見了牆壁上宣貼的員工名單。

她見到了他的名字——

張清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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