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不期而遇
不期而遇
念頭落至這兒。
時娓倒吸了一口氣,被她心底陡然浮現的亂七八糟的思緒,給尴尬到臉頰紅了紅。
并當觸及到張清樾的溫情眸時,她心虛的喉嚨一癢,連忙側過身子,再次連連咳嗽起來。
張清樾見到時娓微弓着脊背,手掩唇咳個不停,他伸手把她水杯再次端起來,遞到她手邊,示意她喝口熱水,緩一緩。
只不過時娓咳的太用力,眼角淚花都溢出來,視線朦朦,壓根沒有顧及上去接水杯。
張清樾見狀,他眉梢輕擡了下,索性俯身靠近了點距離。
下一秒,他伸手拉下了她的手腕,并順勢把杯沿遞到她唇邊。
張清樾低垂眼睑,凝視着時娓,他天然溫柔地聲音很低,宛如輕哄:“張嘴。”
在這一刻,成年人彼此間社交距離的界限被無聲打破。
時娓深深吸氣,她朦胧的視野內見到了張清樾的輪廓是不甚清晰的。但當他手指握着水杯,遞到她的唇邊時,有幾個短暫瞬間,時娓的臉頰肌膚卻蹭到了他的指骨。
他手指微涼,是有別于她體溫的溫度。
時娓失神一秒,她長睫輕晃地張開了唇。
張清樾眸色微深地看她,他端着水杯的指骨虛虛擡了擡。
時娓含咬住了杯沿,她睫毛顫了顫,唇瓣上沾染了水痕,輕輕吞咽着喝了兩口溫熱水。
張清樾垂着眸子,見到時娓緩和了些許,不再咳嗽後,他伸手放下水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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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娓用力地眨了下眼,呼吸亂了亂,她抿掉唇角的水痕,讷讷地小聲說了句,“謝謝。”
張清樾随意地颔了下首,然後他端起時娓的杯子起身,把水杯再次添至八分滿後,他放置在茶幾上,并問道:“現在身體感覺怎麽樣?”
時娓坦誠地說:“感覺好多了。”
她身體雖然依舊軟綿綿地沒什麽力氣,但沉悶的頭疼感已漸漸褪去,感受要比之前好過多了。
張清樾聞言,他唇角輕彎地地笑了笑。
也就在這時,他落在時娓身上的心神,才分了些許,去注意到了客廳一角的黑色三角書櫃上有讓他眼熟的書籍盲盒包裝。
時娓抿了下唇,順着張清樾的視線看過去後,她笑了笑後主動說:“我也曾在書屋入手了一款書籍盲盒。”
張清樾偏頭看她,似來了興趣,問了一句:“什麽時候入的?”
“就是你遞給我雨傘的那個落雨天。”
時娓實話實說:“我進了書屋,見到了王岩在打包盲盒,離開前就挑選了一款。”
多日前的落雨日,對時娓而言,是記憶深刻的。
但反之張清樾,又何嘗不是。
張清樾眉眼輕斂,他目光專注地落于她,極輕地笑了一下,繼續問:“過去有一段時日了,書籍盲盒怎麽還沒拆?”
聽到這兒,時娓長睫輕顫,她歪頭看向角落三角櫃上的盲盒。
包裝細致又整齊的書籍盲盒,放置在櫃架上,沒有一絲拆開的痕跡,只能隔着包裝紙窺見到書籍一角抵出來的方正弧度。
在無聲的安靜中,時娓眼底浮現出細細回念的神色。
她猶記得,盲盒上寫有蘇轼的“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的古詩詞。
并同樣回記起,當她把書籍盲盒帶回家後,卻沒有選擇第一時間去拆開它,是因為想要——
選擇在未來,一個會于她而言,更特別的日子裏,才已懷揣着拆禮物般地希冀心态,去拆開它。
可當時娓回記起後,她唇瓣動了動,卻反倒不好意思地去坦誠地告知給張清樾聽,她這般有幾分莫名和奇怪的心态。
時娓在張清樾的注視下,她眨了下眼,視線飄忽了些許,她胡亂地回道:“也就是,忘了。”
只不過對于她的話,時娓長睫一顫,她始料未及地得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回應。
只見張清樾笑了笑,他若有所思地告訴她。
他猜想錯了,他還以為她沒有去拆書籍盲盒,是想要在一個特殊的時刻裏,再去拆開它。
時娓怔愣地看着張清樾,呼吸輕了輕……未預料原來他的想法其實是和她的心态是無異的。
這代表,原來他也是可以理解的……宛如蝴蝶翅膀的共振,讓她深覺欣喜。
時娓眼眸彎了彎,這一時刻,她有着難以言喻的喜悅。
十月下旬,是霜降漸冷的節氣。
縱使午後陽光溫煦,但當日照時長縮短,晚間七點左右,沉冷的夜色就似一條湧動的黑河。
而張清樾見時娓狀态漸漸轉好後,他溫聲提醒她多注意休息後,并未多待地離開了她的住處。
客廳再次無聲地安靜了下來,時娓坐在沙發上,看着茶幾上張清樾送過來的藥品。
她長睫輕晃,抿了抿唇瓣,只感覺無聲無息間,她已欠了好多次張清樾的幫助。
該怎麽表示地去回報呢?
請他吃飯?
想到這兒,時娓伸手去摸索着拿手機,她就決定當身體徹底好全後,去請張清樾吃飯。
時娓捧着手機,她垂頭點開張清樾的微信聊天界面後,她眨了眨眼,卻沒有立刻地發信息打字,只是在腦海裏不間斷的打着腹稿。
可卻未預料,在下一秒,她見到了頂端出現了“對方正在輸入中……”這一行字。
見到這兒後,時娓呼吸亂了亂,沒有想到張清樾比她先一步地有話要告訴她。
時娓用力地眨了下眼,握着手機的指尖無意識地加大了力度,短暫地十幾秒後,她見到了張清樾發來的一條信息。
而當時娓看完後,她神色一怔,原來是張清樾告訴她,猜想她也許還未吃晚飯,就幫她叫了一家會和朋友常吃的酒樓外賣,約莫半個小時後會到。
末了,他提醒她正生着病也要記得吃飯。
時娓看完信息後,她楞了楞,心理莫名地浮現出一個念頭。
——張清樾的溫情和妥帖,會不會上瘾?
閃現的思緒,卻似紮穩了根,時娓低垂眼睫,臉上的神色有着些許失神。
晚間七點半,房門被敲響,伴随着一聲“客人,您的餐食已送到,煩請取餐。”的話語。
聽到這兒後,時娓楞了下,驚詫地想今天的外賣小哥不趕時間嗎?
她回過神後,踩着拖鞋走過去開門。
可當房門打開,時娓見到送餐的原來不是平臺外賣小哥,而是穿着酒樓黑金色工作制服,專門從事送餐服務的員工。
時娓神色輕怔,看着員工把精細打包好的餐盒遞過來後,她接過道了聲謝,轉身關門回到屋內。
而當把包裝精細又繁複的餐盒放在餐桌上後,時娓這才注意到了粵菜酒樓的名字。
并且這家粵菜酒樓,她挺有印象。
只因她剛回到宜桉時,用餐吃飯的口味一時間還未轉換過來,就很想要去吃粵菜。但又擔心吃到的不夠正宗,時娓就還在生活軟件上,仔細地搜索了一番宜桉正宗的粵菜在哪兒吃的問題答案。
末了,她就刷見到了一條有關這家粵菜館的探店博文,據知這家酒樓後廚裏的主廚都是廣東人,極其擅長做粵菜,都是花了大價錢從外省挖過來的。所以自然,這家粵菜酒樓的用餐價位不會便宜。
而當時,時娓因很想吃正宗粵菜,也就過去吃了一次,口味确實正宗又極好。但同樣,價格也如探店博文描述那般,實在不便宜。
時娓結賬時,都感覺肉疼了好一會兒。
可這家粵菜酒樓,卻是張清樾和朋友會常光顧的……時娓輕抿了下唇,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溫柔随性又從容的張清樾,他的生活水準是很高的。
并當時娓的思緒,記起張清樾的好友鄧适和她簽下租房合同,她見到的那一面時。
冷淡話少的鄧适,瞧起來就很有着富二代大少爺的脾性……所以兩人作為好友,張清樾也是有着很優越的家境吧。
想到這兒,時娓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她揉了下額頭,心底反倒莫名地生出了幾絲焦躁。
默了默後,時娓似做出了什麽決定,她深深呼吸,再次把手機緊握在手,然後點開了和張清樾的微信聊天界面。
時娓垂頭,禮貌又誠懇地打出了一則信息,和張清樾說她很感謝他幫忙點外賣,但還是希望能告知餐費價格,她轉賬過去給他。
只不過這則消息,當發出去後,兩分鐘內對方都沒有回應。
時娓緊抿了抿唇,猜想張清樾應該是還沒有看見消息,她猶豫了下後,放下手機,開始安靜吃飯。
只不過就當時娓吃完後,他依舊都未回複。
她長睫輕顫了顫,深呼吸一口氣放下手機,索性不再多胡思亂想。畢竟她知道的,按照張清樾溫情又妥帖的性格,他但凡看見了來信,都是會回應的。
而當時娓從衛生間洗漱出來後,她躺回床上,疲乏地困意再次襲來,眼皮都似打起了架。
并當她在閉眼前,她摸索地按了按手機,屏幕界面上顯示,時間尚早,還未到晚間九點。
這一覺,時娓睡的既沉又早,所以中途迷糊間倒是醒來過一次。
她臉頰蹭了蹭枕頭,伸手下意識地胡亂去摸索床頭邊的手機。
時娓翻了個身,眉眼間的神色不算清醒。
她半阖着眼,卻在手機屏微弱的光亮中,她似見到了張清樾的回應。
迷糊間,時娓按着手機屏幕,在半夢半醒間,回了條語音信息過去。
無聲的夜裏,當手機屏再次閃出微弱的光。
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娓,她按開手機,在朦胧地睡意中,似依稀聽見了張清樾輕輕貼着她耳畔低語。
他說,在她決定去拆開書籍盲盒的特殊時日裏。
——告訴他吧。
他會想要,去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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