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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陳先生平日不像這樣着急回家的。”蘭懷君看着那疾步離開的背影,有些納悶。
“許是今日碰上了什麽高興的事。”
他像是自顧自的說着,時婉卻滿腦子都是陳松石收進懷裏的懷表,沒留心他說的是什麽。
“囡囡。”蘭懷君側臉過來叫她,“你看見他拿他的懷表出來了嗎?”
時婉恍然回神,這會兒對上蘭懷君疑惑的眼神,她只是疑惑地問了一句。
“什麽懷表?”
蘭懷君眉頭微蹙,像是回想着什麽,老半天,他才又重新開口,“就是一塊看着老舊如古董一樣的物什,陳先生卻寶貝的不得了,他時常就揣在懷裏,生怕是磕着還是碰着了,小心得很。”
時婉違心地搖了搖頭,好奇道:“那懷表有什麽特殊之處嗎?聽你說的,松石似乎是很寶貝的那個東西。”
“嗐,說來話長,”蘭懷君擡手摸摸自己的鼻尖,模樣瞧着有些心虛,“早些年,吃不上飯的時候,那塊懷表險些讓我拿去當了。陳先生知道了倒是沒沖我發火,只是跟我說了一嘴。那是他病死的姐姐送他的,他很寶貝。不止是這個,還有逃命時,他妹妹送了他好幾塊手帕,他也是帶在身上珍藏着,就怕我又胡鬧,給他弄壞了。”
“……”
“這些事情,我們不問,他是不會說的,也不知道他有多寶貝,我如今是有些不敢問出口了,他瞧着面上溫和,其實脾氣應該是兇的,我害怕。”
蘭懷君表情有趣,時婉卻無心打趣,好不容易撐起一絲絲笑意,“有空我問問,等我問出了個前因後果,我再告訴你。”
“嗯!”
他是樂意聽這些家長裏短的事情,時婉卻不太喜歡,反而還有些心疼陳松石。
等了一小會兒,陳松石的身影又是疾步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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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上是壓抑不住的好心情,襯得時婉心情又是低落了幾分,但是她僞裝的不錯,希望陳松石是沒有看出來的。
許是時婉顯得格外的冷靜,這一趟三人行就有些凄冷了。
直到陳松石推開了院門,瞧見了衛書秋一個人忙裏忙外的。
他端着菜從裏堂出來,不過是剛剛放上桌,瞥見幾人回來了,立馬笑臉招呼着他們過去吃飯了。
蘭懷君自然不用多說,立馬就蹿進院門,小步跑到那飯桌邊坐下了。
時婉倒是被他這麽一逗,起了些笑意,揚起的唇角都沒來得及放下,就被回頭的陳松石抓住了。
“暫且先吃飯,有什麽事情,咱們飯後再細說。”他說。
時婉卻是一愣,然後心情明朗地淺笑颔首。
與陳松石一同進了門,快步走近飯桌邊坐下。看着桌上幾碟成色不錯,還是葷素搭配的菜肴,也是一時間就有了胃口。
衛書秋是不怎麽下廚的,因為他覺得自己廚藝不好,但是他有時候也會動手做個一兩頓,全當是幫幫忙,味道确實是得碰碰運氣的。
不過,今兒的運氣不錯,他做的不如陳松石做的好吃,卻也是能入口,吃飽飯的。
不過,一群人坐在一塊兒吃飯,這飯菜再不合胃口,吃起來也像是什麽山珍海味一樣,挑不出什麽問題。
蘭懷君表現得最為明顯,他本就喜歡粘着衛書秋,時常眼巴巴的等着他下廚,模樣如同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一樣。
衛書秋卻是比陳松石還寵着他,近乎有求必應,但是有時候該說的還是要說兩句。蘭懷君就算是再老大不高興,也不會回嘴什麽,只是沮喪着耷拉小腦袋聽着。
陳松石聽見了,有時也會護着,但有時候卻不會,只看是什麽事兒,嚴不嚴重罷。
可能人是秀色可餐的。
蘭懷君足足吃了兩碗飯,将自己撐着了,才罷休地撂下筷子,靠在椅背上,揉揉自己圓滾的肚皮,不想動了。
“得,又吃撐了。”
衛書秋看着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滿臉就寫着縱容二字。
“這幅吃飯的模樣,旁人看着,确實是有點像餓虎撲食。”陳松石邊吃邊和顏悅色的調侃,“沒見着長了多少肉,那飯卻是一頓也沒落下。”
蘭懷君聽他說的,還有些不确信,默默地動手捏了捏自己臉上的肉,倒也還挺多的,哪裏叫沒長肉了?
這人,真是盡在這兒胡說八道!
時婉被他的舉止逗笑,彎着嘴角,悄悄的将筷子放下,“吃飽了?”
蘭懷君咧嘴一笑,拍着自己的肚皮,像是換了副面孔和她說話,“飽飽的,夜裏不會餓醒了,你也再多吃點。”
時婉颔首,低頭去看自己的碗,已經快見底了。但還是剩了些飯,她倒是想一口氣吃完,只是胃口實在小,這會兒就有八分飽了,再吃的話,夜裏恐怕會積食,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覺。
“先生,你今兒個怎麽沒回來吃飯啊?”蘭懷君吃飽了,就開始翻舊賬,直言直語地問起衛書秋來,“今兒中午我特意做了頓紅燒骨頭肉,囡囡和陳先生嘗了,都是贊不絕口的,本來是想等你回來一塊吃的,可是他們說你有事,已經在外邊對付一口了。”
衛書秋手裏的筷子被問的一停,只見他不在意地笑了笑,“嗐,都是小事兒,碰見了留學時的朋友,我下午和他去吃了個散夥飯,然後将人送去了車站。”
“……”
“本來是想着帶你們一塊過去的,但是後邊想了想,還是就此作罷了,”他辯解着,“那位朋友趕時間要離開,我也是怕耽誤他離開的時間,暫且就不讓你們過去了。”
“我做這一頓飯菜,就當是給你們賠不是的了。”
陳松石隐晦一笑,也不明說什麽,只是意有所指,“那這頓飯可真是意義重大,我蹭上這麽一頓,夜裏怕是要輾轉難眠了。”
他說話如同猜謎一樣,蘭懷君聽不大明白,只懂得陳松石話裏說的,這飯是蹭上的!
時婉也不給他說明白,一同打着啞謎,笑道:“這樣一說,突然也不敢再多吃一碗了。”
衛書秋被說的一噎,那筷子也落不準了,險些落到桌上,到底還是收回了些手勁兒,筷子穩穩當當的落在菜碟裏。
“嘿,你倆打趣我了,我也算是真心實意的,到底也是沒有假手于他人罷。”他糊弄着,“沒覺得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也就此作罷了。再吃兩口,收拾收拾着,差不多就該休息了。”
衛書秋掩飾敷衍的極快,沒說上兩句,就開始催促了。
蘭懷君聽的雲裏霧裏,也是貼心的沒有多嘴詢問一句,只是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陳松石和時婉笑容如出一轍,仿佛他二人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叫他捉摸不透,只是是眼巴巴的看着。
說話文绉绉的,他也聽不懂,大概只能分得清,這應該不是什麽壞話吧?!
用過飯後,碗筷是時婉和陳松石動手收走的。蘭懷君本來是打算起身幫忙的,但是衛書秋一把拉住他,讓他安心的坐着,那點小事情還用不着三個人動手忙活。
蘭懷君就坐着看,一時良心難安!
等到時婉和陳松石二人穿過裏堂出來了之後,他才稍微松了些氣,不至于讓自己心中有愧。
“先生……”
蘭懷君是瞧着他二人出來了,才鼓足些勇氣打算和衛書秋搭話的。
衛書秋:“嗯,怎麽了?”
“您不是說,每天下學回家了之後,都要考考我的嗎?”蘭懷君一臉英勇赴死的決絕,坦率又堅定地看着他,“您出題吧!”
反應可愛又有趣,突的就讓衛書秋心中騰升出幾分難以言說的憐愛。
時婉靠近了一些,聽這一席話,想笑,又怕蘭懷君誤會自己取笑他;故作嚴肅,又怕給蘭懷君不穩固的心智施加過多的壓力。
一時間,這開口也不對,不開口許是也不大好的。
“難得如此積極,衛先生怎麽不答應?”
陳松石這一句,直接又将問題丢給了未開口的衛書秋。說到底,這事兒是他自個兒說的,要是這不做數的話,估摸着蘭懷君以後該煩躁他了。
眼瞧着小孩兒眼巴巴地看着他,衛書秋難得和顏悅色,沒有故作嚴厲地笑了笑,“行,今兒個就考考你,考的不多,就看你記沒記住了,你們……”
轉頭去看陳松石和時婉二人,“你們要旁聽嗎?”
時婉笑笑,“不了,我屋還有些東西沒收拾好,今天就不聽了。”
陳松石随即也是笑着附和,“昨兒晚上,囡囡同我說了,有個桌子放着礙事,昨兒有點晚,我沒動它就接連放到今天了,我去搬下來,你要考懷君,你就自個兒來吧,我們旁聽的樣子跟大家長似的,這瞧着像什麽話?”
二人是怕蘭懷君緊張答不上,蘭懷君倒是不以為然,立馬催促着兩人快點去。
時婉只是笑着不說話,陳松石卻瞧着有些老大不樂意,其實心裏那點計量沒幾人瞧見,偏偏衛書秋看了心裏門清的。
那要說出口的話,還是不了了之的沉溺了。
時婉攆着陳松石上了樓,下邊才傳來有一搭沒一搭的搭話聲,聲音不大,他們也就聽了個隐隐約約,不好分辨。
這下二人不急着進屋搬桌子了,稍微在廊上小站了一會兒,搭了兩句話。
時婉餘光瞥見他的嘴角就沒下去過,憋不住心中好奇,“今天,你似乎很高興,是碰見誰了嗎?”
陳松石笑着搖搖頭。
時婉這樣想着也不無道理,他鮮少與旁人親近,為數不多的幾個熟人坐在了一塊兒,也少了些讨論的內容,只是靜默的坐在一處不說話。
說像歲月靜好,其實不大貼切,若是再補上一句忘年之交,默契十足,似乎看着也不算特別明朗,反倒提上了幾分年歲太高,引人發笑。
“昨夜裏夢見了故人。”陳松石這猝不及防的開口,打斷了時婉繼續推想下去的思緒。
他聲音聽着還是如往常一樣,此刻卻也是多了幾分坦然自若,“那是位我許久不見,極為想念的人。”
“那,你怎麽……你如今也還算安定……沒想過去尋這位故人嗎?”時婉不知道這故人是誰,所以詢問的也是磕磕絆絆,落在陳松石的耳朵裏,就好像透露了幾分不高興。
他扭臉去看她,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她,我也有十多年沒見過她了,這次夢見她,她只是告訴我,她過得還算不錯,或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我替她高興着就好了,就不必去打攪她了。”
時婉聽的迷迷糊糊,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她是我長姐,家中排行老大,比我年長個十歲左右,我帶着家中弟弟妹妹們,還有懷君一塊兒出門闖蕩的時候,她在我離家的前一夜病逝了,她沒有成婚,也沒有什麽親近的同輩。”
他說着,側臉垂眸,從懷裏拿出一塊懷表,打開卡扣,懷表裏邊安安靜靜地躺着一張老舊發黃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臉已經辨識不清了,只是那人身上穿的衣服還是上世紀末,富貴人家較為盛行的服飾,單是瞧着這照片,時婉就覺得這人年紀不大。
“這照片是她四五歲時拍的,放在我手上也已經過去快十多年了,照片上的臉看着面目全非,只能看見她身上穿了什麽樣的衣服,”陳松石輕聲說着,将懷表遞給時婉,想讓她看的清楚一些。
時婉接過那懷表,這才能看得清楚一些,那照片上的人臉依稀還能辨認出一些,只是照片沒得到保存,這會兒損毀的有些慘不忍睹。
他的聲音沒有停下來,還是繼續慢悠悠的說着,“從我記事開始,她在我印象中就是個容貌平平無奇,極為節儉樸素,性子溫溫柔柔的人。除去她病死的那一晚,她拉着我的手同我說了好多寬慰的話,讓我帶着弟弟妹妹們離開那裏,找一個安靜的地方過活。”
“那……”時婉現在心緒有些複雜,或許她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聽着陳松石淺顯的描述,她覺得甚是心疼,“那夢裏,她還說了些什麽嗎?只是匆匆來見你一面,不至于只同你道聲安心的話吧?”
陳松石聞言一笑,擡起眸子望着遠處的萬家燈火,“我記得不大清楚了,只是她一直讓我多笑笑,高興一些。”
時婉不置一詞,靜靜地看着他的側臉,有那麽一瞬間,她恍然失了神。
“囡囡,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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