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喝醉了

喝醉了

“這件事,你...你能不能替我保密?”

陸微微臉色慘白,嘴唇禁不住哆哆嗦嗦地顫栗着,緊張極了。

“叮!”電梯門打開,寂白無言地走了進去。

陸微微也趕緊跟進來,拉住了寂白的袖子,懇求道:“求你了,寂白,求你幫幫我,千萬不要告訴別人,不然我的名聲就毀了!”

寂白走出一樓,來到人少的茶廳,方才開口對她道:“保密可以,但有一個條件。”

陸微微眼睛裏閃過一絲希冀:“什麽條件,你說,我都答應!”

寂白面無表情道:“跟蔣仲寧分手。”

陸微微攥着她袖子的手緩緩松開了。

她睜大了眼睛看着寂白,難以置信道:“你、你讓我和仲寧分手,為什麽?!”

“既然你對他的喜歡比不過對于物質的追求,他現在又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為什麽不分手?”

“我、我已經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想分手。”

“不分手,留着他當備胎,騎驢找馬嗎?”

“寂白,你說話也太難聽了。”

“我的話難聽,但你的行為更難看。”

寂白望着她那漂亮的臉蛋,冷漠地說道:“我只給你這一個選擇,要麽分手,要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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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包裏摸出手機,手機裏已經錄下了剛剛段興宇和幾個朋友的葷段子玩笑話。

“要麽我就把這個公之于衆,別怪我不給你臉。”

陸微微沒想到她居然還錄音了,這是早就算計好了啊!

她全身顫栗着,聲音都禁不住發抖:“寂白,我本來以為你是個溫柔單純的小姑娘,沒想到心機這麽深,你為什麽一定要破壞我和蔣仲寧的關系,你又不喜歡他!”

“但我不希望你傷害他,背叛這種事,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無數次...”

“可這和你有什麽關系!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寂白側過臉,望着落地窗外那橫亘臉面的雪山,陽光傾灑,雪峰泛着粼粼的光芒。

她為什麽要這樣做。

寂白想了想,或許是因為……在她死後,蔣仲寧是為數不多來看過她的人,還在她寂寥的墓前,放了一束她喜歡的純白栀子花。

那些無心的溫柔與善良,都是曾照亮她枯槁靈魂的光。

陸微微不可能知道這一茬,她現在望着寂白,就像望着一個心機深沉的可怕怪物——

“寂白,我勸你善良!不要把人往絕路上逼。”

寂白目光如刀鋒般掃在她的臉上,看得她心頭發怵,本能地往後面退了退。

卻聽寂白一字一頓道:“你沒有經歷過我所經歷的事,憑什麽勸我善良。”

整個下午,段興宇都心不在焉,時不時地去落地窗邊掃視一圈,搜尋女孩的身影。

可是陸微微一直沒有出現。

他也知道,幾個兄弟面上沒說什麽,但心裏無一不是在嘲笑他。

段興宇沉不住氣,給陸微微發信息,問她為什麽沒有過來泡溫泉,得到的結果卻是...她家裏有事,提前離開了西鷺嶺雪山。

段興宇正要假惺惺地關心她幾句,卻不成想,關切的話語發出去,竟然收到一個被拉黑的感嘆號。

她居然把他删好友了。

段興宇面子是徹底繃不住,放下手機,喃喃地罵了聲:“媽的,耍老子啊。”

寂白看着段興宇一整晚陰沉的臉色,還挺痛快。

目前事件的進展她還是很滿意的。

陸微微沒有機會綠了蔣仲寧,而是跟他和平分手,蔣仲寧即便是難過一陣子,但不會遷怒旁人,更不會把段興宇這王八蛋揍了。

這樣他就不會退學,不會被起訴,更不會去坐牢......

寂白覺得,這件事是她重生回來,幹得最幹淨利落、漂漂亮亮的一件事了。

晚上,她有些不放心蔣仲寧,給謝随發了一條信息,問他現在在哪裏。

謝随的回複也相當及時:“酒吧街。”

“又喝酒?”

“仲寧分手了,我陪他幾杯,不喝醉。”

酒吧裏,謝随看着手機屏幕,嘴角不自覺地彎了起來,那一句“又喝酒”,分明就是在關心他。

蔣仲寧紅着眼睛望了望謝随,謝随的笑容立刻沉下去,故作悲傷地喝了一杯,然後拍拍他的肩膀:“女人而已,不重要。”

坐在另一側的叢喻舟很想說,不重要,你別看到小白的信息就笑得跟條狗似的啊。

不過他估摸着說出這話會挨揍,還是咽了下去。

謝随順手給寂白發了一個定位,卻沒想到二十分鐘後,她竟然真的來了。

風景區的酒吧比較規範,都是很有小資情調的清吧,歌手在臺上安安靜靜地唱着民謠調子,客人也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聊着天。

謝随不經意間側過頭,看到女孩從門邊走進來。

她穿着白色的羽絨服外套,進來的時候帶進一身風雪,呼出白白的霧氣,發梢間綴着幾片雪花瓣。

寂白在蔣仲寧的身邊的空椅子落座,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也沒有想好要說什麽,難過的人其實最不需要的就是安慰,因為別人很難體會當事人內心的感受,說什麽都是蒼白無力的。

蔣仲寧喝了不少酒,眼睛也有些紅,他看到寂白過來,越發難受了,很多情緒對着一幫男孩子無法發洩,但是對着女孩,蔣仲寧故作堅強的那一面崩壞了,拉着寂白訴說內心的苦悶——

“我知道她想住五星級酒店,我也說了,可以住,我自己掙了錢,可以讓她住,可是她又不願意,她說她不想只是僅僅為了體驗去住好的酒店...”

寂白明白陸微微心裏的掙紮,她想快速提升自己的消費檔次,而此時此刻的蔣仲寧無法實現她的願望。

“我什麽都可以給她,我掙的錢全給她用,她還是嫌我。”

“如果你能振作起來,她一定會明白自己錯過了什麽。”

蔣仲寧又給自己倒滿酒,同時又拎來杯子,給寂白也倒了小半杯:“小白,就沖你這句話,我敬你。”

謝随伸出手,慢條斯理地兜開酒杯:“未成年不喝酒,我代她。”

叢喻舟笑了笑:“你是人家爸爸啊還是人家男朋友,管這麽多?”

“是啊,你喝你的,小白喝小白的,除非小白認你當爸爸。”

“人家有爸爸,幹嘛要認随哥,不過小白,你沒男朋友吧,我們随哥人帥身體好,考慮考慮?”

寂白過來,幾個男孩開起無傷大雅的玩笑,沉悶的氣氛一掃而空,蔣仲寧心情也好了很多。

謝随指尖拎着寂白的酒杯,眼梢挑起微笑:“爸爸還是當男朋友,你選一個。”

寂白瞪了他一眼,撇嘴道:“我幹嘛要做這種奇怪的選擇。”

謝随眼角醞着些許醉意,輕挑地說:“不選,我不能幫你喝酒了。”

寂白拎過謝随手裏的杯子:“誰要你幫我喝酒。”

一幫臭屁孩,還當她未成年人,她兩世的年齡加起來都可以給他們當爸爸了好不。

謝随本來也是玩笑話,沒想到寂白真的仰頭将杯裏的酒一飲而盡。

“喂!”

他連忙奪過杯子,不過已經晚了,小丫頭杯子裏的啤酒一滴沒剩下。

謝随拍了拍她的後腦勺,怒道:“誰他媽同意你喝酒了。”

寂白揉揉後腦勺,不爽地瞥他:“我自己同意了。”

謝随把啤酒杯重重地倒扣在桌上,伸手将寂白拉到自己身邊,嗓音低沉地問:“會抽煙,還喝酒...誰教你這些?”

“問這個幹嘛。”

“我弄死他。”

又來了,寂白真的好想說,那請你弄死你自己吧。

“不準再喝酒了,成年以前,不準,成年了我不在場,也不準。”

謝随板着臉,試圖吓唬她:“再讓我看到,打斷你的腿。”

他本來就生得兇相,加之脾氣暴躁,眉毛還斷了一截,看着更加滲人。

寂白卻已經不怕他了,他就跟條狗似的,愛嚷嚷瞎叫喚,也不會真咬她。

酒吧裏,朋友們陪着蔣仲寧呆了一晚上,終于将他這顆失戀的少男玻璃心給安撫好了,蔣仲寧重新振作,說他會聽寂白的話,好好努力,讓陸微微知道,她到底錯過了什麽。

寂白其實挺喜歡謝随的這幾個朋友們,和陳哲陽周圍那幾個纨绔子不同,這些男孩雖然看着一個個落拓不羁,野性難馴,不過他們努力又自信,正直且善良。

謝随并不知道,寂白居然這麽不能喝。

這事連寂白自己都不知道。

她以為一杯啤酒沒有什麽大礙,慢慢地酒精催化,她感覺意識有些恍惚了,想說去一趟洗手間,結果剛跳下高腳凳,整個人直接栽了。

要不是謝随眼疾手快攬住她,估摸着是要重重地摔個屁股墩兒。

寂白重心不穩,本能地攬住了謝随的脖頸,試圖讓自己站穩。

“咦...?”

她自己好像還挺不解,發出一聲沉沉的驚嘆:“怎麽轉起來了?”

她暈暈乎乎地趴在謝随的懷裏,小臉也埋進了他的胸膛裏,揚聲喚道:“謝随?”

他應了聲:“昂。”

“你在哪兒呢?”

我踏馬不就被你抱着嗎!

謝随蹙眉,這丫頭...居然喝醉了?

寂白誠然是真的喝醉了,而且還醉得不輕,臉頰緋紅,都快暈得找不到北了。

撲鼻而來的是她身上甜美的馨香,謝随揉揉鼻翼,身體也跟着躁了起來。

叢喻舟目瞪口呆地望着一杯倒的寂白,抓起被他倒扣的酒杯檢查,詫異地說:“随哥,你下藥了?”

“……滾。”

他連酒都舍不得讓她喝,能給她下藥?

寂白聽着“下藥”兩個字,慌得一批,提腿狠狠地踩了他一腳。

謝随吃痛,嘴角抽搐起來:“操!”

“謝随你在哪兒呢!救…救我啊!”寂白跌跌撞撞地想往外跑:“他們給我下藥了!”

謝随拎着她的衣領,讓她在原地沒完沒了地撲騰。

“別鬧,我在這兒。”他将女孩兜回來,抱在懷裏柔聲安撫:“沒人給你下藥,睡一覺就好了。”

寂白看清了面前的少年就是謝随,她依賴地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脖子,慌張失措地說:“謝随,你千萬...千萬別把我送回去,我會死的…”

謝随蹙眉:“胡說八道什麽啊。”

女孩拱進了他的頸項窩裏,找了個舒适的位置,安安穩穩地閉上眼睛,還用臉頰蹭了一下。

謝随頭皮都酥麻了。

他求助一般地望着幾個兄弟:“這…怎麽搞?”

幾個男孩面面相觑,流露出羨慕嫉妒恨的表情。

這題對單身狗兼處男來說,殘忍地超綱了。

謝随目光垂了下來,望着懷中的女孩。

她皮膚白裏透紅,嘴唇瑩潤如櫻,細密的睫毛輕顫着……

他漆黑的眸子裏湧動着暗流波瀾。

謝随絕對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也從來不當紳士。

他毫不猶豫将她打包扛在了肩上,離開了酒吧,朝着自己的酒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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