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大夢一生(二)
大夢一生(二)
謝随坐在冷冰冰的鐵軌上,手肘撐着膝蓋,與這小丫頭大眼瞪小眼。
謝櫻桃目光下移,落到老爸的腿上,黑褲勾勒着他修長筆直的腿,褲腳卷了起來,露出一截漂亮的腳踝。
她靠他更近了些,彎腰,體貼地替他将卷起來的褲腳給放下來。
“這裏風好大。”謝櫻桃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他:“會着涼的。”
謝随皺了眉,心頭升起一陣刺疼的感覺。
以前小白見到他這樣的打扮,也總是會在他出門之前,攔住他,将給他把褲腳放下來,說這樣一點都不酷。
“爸爸。”女孩試探性地喊了聲:“咱們回家吧...”
“我不是你爸爸。”謝随重新躺在鐵軌上,閉上了眼,懶懶道:“你再不走,火車來了。”
“就因為櫻桃不會背九九乘法表,爸爸就要去死嗎?”
女孩見他這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撇着嘴,說着說着又要哭了似的:“你不要跟櫻桃生氣,櫻桃再也不頑皮了,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
謝随揉了揉眉心,打斷她:“我不想聽你背什麽乘法表,先告訴你叫什麽名字?”
謝櫻桃連忙坐近了他,将他從鐵軌上拉起來,興奮地說:“我叫謝櫻桃呀,這名字還是爸爸給我取的呢。”
“你爸是誰?”
“你呀。”
謝随深呼吸,沉聲道:“小孩子不能撒謊,說實話。”
謝櫻桃臉上浮現困惑之色:“我說的是實話呀,櫻桃從來不說謊,爸爸不允許我撒謊的。”
“那你媽媽呢?”
“我媽媽...我媽媽是...”
謝櫻桃使勁兒想說出寂白的名字,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這兩個字都滑到嗓子口了,可她怎麽都說不出來,感覺寂白兩個字好像在她喉嚨裏被封印了似的。
“我媽媽...是...是白總。”小丫頭憋了半晌,終于憋出了“白總”兩個字。
“白總,你知道吧,就是大公司最最厲害的那個人,大家都要聽她的話!”
謝随像看神經病一樣看着她:“她就叫白總?”
“唔,不是,但大家都這麽叫她,爸爸喜歡叫她小白,所以我也叫她小白。”
謝随忽然怔了怔,嘴角喃出兩個字:“小白...”
他眉宇間透出前所未有的溫柔。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火車的汽笛聲,謝随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帶着這女孩跟自己一起死,他只能将她拉起來,拎着她的衣領推推搡搡帶離了鐵軌,朝着空蕩蕩的大馬路走去。
馬路邊停着一輛舊摩托車,謝随将頭盔挂在小丫頭的腦袋上,穩穩戴好。
“爸爸,咱們回家嗎?”
謝随沒有回答,讓她坐在摩托車後面,将車駛了出去。
小丫頭被路上的石子颠得東倒西歪,使勁兒攥着謝随的衣角:“爸爸,我要摔下去了。”
“抓緊。”
“好害怕啊,媽媽從來不讓櫻桃坐摩托車...”
謝随終于還是在路邊停了車,将小女孩從後面抱到前面,穩穩地放好了,重新駛出去。
謝櫻桃轉過身,用力地抱住了謝随的腰,将小臉蛋貼在他的胸膛上,閉上了眼睛。
“哇,我爸賽車厲害,沒想到還會騎摩托車呢!”
謝随覺得這樣的姿勢不太好,他根本不認識這小丫頭,所以他将她拎開了,生硬地說:“你坐好,不會摔下去。”
謝櫻桃聽話地點點頭,讓爸爸從後面環着她,穩穩地将她圈在懷中,駕駛着摩托車朝着公路盡頭駛去。
“啓動引擎,各就各位!飛機就要起飛咯!”
謝随翻了個白眼:“飛你個頭。”
“火箭升空!bang!”
“bang什麽?”
小丫頭回頭一笑,眉眼彎彎:“炸了。”
誰家的熊孩子啊,他有點心疼她父母。
謝櫻桃回頭,望了望謝随那鋒銳的下颌。
她爸爸好像...真的有點不一樣了。
以前爸爸雖然兇,但眼神是溫柔的,現在的爸爸,眼神好冷好冷。
謝櫻桃心裏多少感覺有些委屈,緊攥着謝随的衣角。
晚上八點,摩托車在派出所門口停了下來。
謝随将女孩抱下來,粗暴地扯了頭盔,帶着走進去。
謝櫻桃看到派出所門口穿制服的警察,本能地感覺到害怕,緊緊抱着謝随的大腿:“爸爸,我想回家...我們回家好不好?”
“我這就是送你回家啊。”
謝随将女孩拉開,扯着她走進派出所大門。
“櫻桃沒有犯錯,為什麽要進警察局,我不進去,爸爸,你帶櫻桃回家好不好。”
女孩哀求的聲音都變成了哭腔,小孩子好像天生就很懼怕警察局這種地方。
謝随無可奈何,只能強硬地連拖帶拽,将她拖了進去。
有值班的警察看到謝随拉扯着哭泣的小女孩走進來,連忙上前問道:“怎麽回事?”
“這小孩走丢了。”
民警将謝櫻桃和謝随帶進了辦公室,準備調查清楚情況。
謝櫻桃紅着眼睛,緊緊地靠在謝随身邊,戰戰兢兢地望着四周。
“小朋友,不要怕,叔叔問你問題,你回答就好了。”民警小哥也不過二十來歲,一邊操作着電腦,溫柔地問謝櫻桃道:“你叫什麽名字?”
“謝、謝櫻桃,春天來了就可以吃的櫻桃。”
“家住在哪裏,記得嗎?”
“融彙路香榭小區,309號別墅。”
民警将這些信息輸入電腦裏,然後皺了皺眉,對謝櫻桃道:“融彙路沒有香榭小區,更沒有別墅,小朋友是不是記錯了?”
“沒有錯的,我就是住在那裏...”
“那你爸爸媽媽叫什麽名字?”
謝櫻桃指着身邊的謝随:“我爸爸就是他。”
感受到民警置疑的目光,謝随立刻解釋道:“我不認識這小孩,她腦子好像有點問題。”
民警小哥打量着謝随,又望了望謝櫻桃:“你倆長得很像。”
完全一個模子裏刻出來,這很明顯就是父女啊!
“所以你們逮捕犯罪分子都是靠肉眼判斷嗎?”謝随毫不留情地譏諷道。
民警小哥輕咳了一聲,又問謝櫻桃:“那你媽媽叫什麽?”
“我媽媽...我媽媽叫...”
“寂白”兩個字真的被封印了,謝櫻桃居然說不出這個兩個字,只好小聲說:“她叫小白。”
謝随忍耐地攥了攥拳頭,沉聲道:“全名。”
謝櫻桃又委屈地抹眼淚了:“我不記得了。”
民警小哥只好調出居民資料庫,輸入了謝櫻桃的名字,卻意外地發現,江城符合這個名字的只有三個人,但年齡和這女孩都匹配不上...
“小妹妹,這不是你的真名吧?”
“這就是啊,謝櫻桃,爸爸給我取的名字,說春天來了,媽媽喜歡吃櫻桃。”
女孩怨怼地看了謝随一眼:“因為我背不下來九九乘法表,我爸爸就不要我了。”
民警小哥這下子是真的困惑了,他語重心長對謝随道:“你姓謝,她也姓謝,她口口聲聲說你就是她父親,你們又長得這麽像...”
謝随冷聲道:“你想說什麽。”
“孩子學習不好,是正常的,當父母的好好教育就是了,何必鬧到公安局。”
“我沒有孩子。”謝随隐隐有了怒意:“我未婚妻最近剛離世。”
辦公室其他人被這邊的情況吸引了注意,看着謝随,低聲議論說:“哪有未婚妻剛離世,就不要孩子的。”
“這小姑娘一看就是他的孩子啊,長這麽像的,說不是也太荒謬了吧。”
“看他這麽年輕,孩子就這麽大了,肯定心浮氣躁啊。”
民警小哥查了謝随的身份,發現他沒有說謊,他真的沒有子女。
這女孩,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般。
“我要調取人口失蹤備案資料庫看看,小孩走丢了,父母肯定會第一時間報案。”民警小程對謝随道:“如果找到了,立刻通知你。”
謝随點了點頭,站起身,将謝櫻桃推給了程警官:“這女孩就交給你們了。”
他轉身離開。
謝櫻桃見謝随不是開玩笑,他真的不要她了,小丫頭徹底慌了神,掙開程警官,尖聲着跑過去抱住謝随的腿。
“爸爸!爸爸你別不要櫻桃!爸爸,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我不頑皮惹你生氣了,我都改,以後好好用功,再也不跟媽媽告你黑狀了,你別生我的氣!”
她嚎啕大哭,哭得上期不接下去,倒真的像是被父母抛棄的小孩一樣。
謝随冷硬的心被她的眼淚潤得酸澀至極,他冷着臉,扯開了女孩的手,一字一頓道:“你不是我的女兒。”
“爸爸跟布魯吉說,說很愛櫻桃...”
她使勁兒牽着謝随的手,哪怕他無數次地掰開,她還是用力地牽着:“ 櫻桃以前對爸爸不好,還說不要爸爸了,但…但你是我爸爸呀,當爸爸的怎麽能真的跟女兒生氣呢,嗚嗚……”
程警官見女孩哭得這般心碎,上氣不接下氣,都快哭出豬叫聲了,也覺得于心不忍,走過來拉這小女孩的手:“不要害怕,警察叔叔一定會幫你找到爸爸媽媽的。”
“他就是我爸爸!他就是啊!”
謝随趁着民警拉住謝櫻桃,加快步伐轉身走出了警察局,給自己帶上了頭盔,“轟隆”一聲踩下油門,将摩托車駛了出去。
夜深了,謝随來到狂風凜冽的江邊大橋上。
他摘下頭盔,從胸前的口袋裏摸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照片,是他和寂白的合照。
照片裏,女孩嘴唇泛白,形容消瘦,但是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她親着謝随的臉,按下了快門鍵。
謝随閉上眼,低頭深情地吻上了照片。
“小白,我來找你了。”
他正要翻越護欄,這時,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他本來不打算接,但是這刺耳的鈴聲,真的很破壞氣氛。
謝随煩躁地低頭看了看屏幕,是剛剛存的民警小程的號碼,他接了起來。
“謝先生啊!真的不好意思打擾你,剛剛我下班換制服,那女孩她趁我不注意,跑了,我猜多半是往融彙路那邊去了,你跟我一起過去找找吧,我怕她情緒激動發生意外啊。”
謝随挂了電話,感覺這晚夏真的燥悶至極,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小丫頭,打斷了他全部的計劃。
他不想管她,又不是他的孩子,他當什麽濫好人。這個世界從來未曾善待于他,他又何必善待別人。
可是...謝随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腦海裏總是浮現那女孩的模樣,然後和小白的模樣重合。
冥冥之中,仿佛有種宿命的安排。
他低沉地暗罵了一聲,轉身重新騎上了摩托車,朝着融彙路方向駛去。
融彙路四周都是建築工地,荒無人煙,謝随趕到的時候,民警小程的警車也剛剛停下來,兩個男人分頭尋找,大喊着“謝櫻桃”的名字。
十五分鐘以後,謝随在一處建築工地的大門口找到了女孩,女孩背靠着工地大門,抱着膝蓋坐在地上,臉上和衣服上都髒兮兮的。
她眨巴眨巴着眼睛,豆大的眼淚滾出來:“我的家呢,爸爸媽媽呢...”
謝随加快步伐跑過去,将女孩拉扯起來,急促地說:“讓你呆在警察局,警察會幫你找到父母,你亂跑什麽!出事了怎麽辦,遇到壞人怎麽辦!”
謝櫻桃看到謝随,慌忙伸手攬住他的脖子,跳到他身上,絕望地說:“爸爸,我們的家不見了,小白也不見了...”
謝随的心刺了刺。
他的小白,的确不見了。
無可奈何,謝随也只能将哭泣的小女孩抱了起來,摸出手機給民警小程打電話:“找到了。”
小程松了口氣:“我在警車邊等你,你帶她過來吧。”
謝随抱起謝櫻桃,匆匆朝着警車走去。
“不要再亂跑了!”
女孩抱着謝随的脖頸,将小腦袋沉沉地放在他肩膀上,困倦地喃喃道:“只要爸爸不亂跑,櫻桃就不會亂跑。”
警車裏,女孩趴在謝随身上,手吊着他的脖子,呼呼大睡。
民警小程遞給他一支煙,謝随擺了擺手。
小白身體一直不太好,為了不讓她病情加重,這麽多年的煙瘾,謝随也為她戒了。
“那個...這丫頭可能精神有點錯亂,真的把你當成她父親了。”小程看了謝随一眼:“你和她長得這麽像,和她爸爸可能也挺像。”
謝随面無表情地問:“現在怎麽辦。”
“她的父母,我這邊一定會盡力尋找,但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想着,找到之前,謝先生您能不能代為照管一下這女孩。”
不等謝随回答,小程立刻道:“我知道這個請求實在強人所難,如果你不同意也沒關系,我先送她去福利院。”
“那就送去福利院。”謝随淡淡道:“我照顧不了她。”
他就要去找小白了,哪裏還顧得上這丫頭。
民警小程看着謝随,眸光裏似有深意:“謝先生,謝櫻桃說她見到你的時候,你躺在鐵軌上,是怎麽回事?”
“這不關你的事。”
“謝先生,我知道您剛剛失去了您的未婚妻,但是如果她還活着,一定不希望看到您這樣自暴自棄...”
謝随推門要走,這時,懷中的女孩忽然動了動,迷糊地說:“爸爸,我們到家了嗎?”
民警小程定定地看着謝随,沉聲說:“送她去福利院,雖然生活上有人照顧,但是這女孩會感覺自己被父親遺棄了。”
“我再說一遍,她不是我的孩子。”
謝随低頭看着女孩安靜的睡顏,她眼睫毛輕微地顫栗着,小白睡覺的時候,睫毛也會顫抖。
她和她很像,和他也像,這小丫頭,說是他女兒,他覺得無比荒謬,但若說不是…好像也怪怪的。
趁着謝随愣神之際,程警官下了車。
“謝先生,明天我會來你家回訪。”民警小程關上了車門,按下車窗,微笑着對他說:“真的麻煩你了。”
暴躁爸爸帶娃日常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