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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就不能便宜？”

“物有所值，分文不少，”安寧覺得砍柴人日子過得也清苦，“若你覺得不值，兩文錢去換個雞子好了。”

老漢兩父子相視一眼都在笑，年輕人開口，“換作是別人你涼茶別想賣出去了。”

“兩碗涼茶。”

“上。”老漢掏出四文錢擺在桌上，一個個攤開。

安寧很快給他們上了兩碗涼茶。

老漢是個話多的，很快就聊上了。

安寧從他口中得知他們上鎮上賣柴火拿了好幾家訂單，不挨着天天送，隔天就會送一次。

家裏兩個兒子，帶身邊是大兒子，小兒子上私學，媳婦還沒定，要是安寧有合适介紹介紹。

聽老漢一提，安寧腦海裏一晃是大丫，大丫十二歲放有的窮困人家早嫁人了，對方小兒子才十四考上秀才了。

安寧細想了一下記起下河村竹葉溪溝頭是有這麽一戶人家，與老漢說的也能對上，可按上輩子那代人的記憶，那家人只有一個兒子進城裏經商再沒回來過。

也不知是眼前這位，還是上私學那位。

而大丫是嫁給三四十裏外一戶姓甄的人家，丈夫早逝留有三個兒子。

按王翠芬寵兒女的脾氣大丫也沒那麽早考慮親事。

安寧把此事抛之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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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輕人道：“老板也不是缺錢的人，你這兒要雞子嗎？”

“兩文錢一個。”若不是弟弟身子骨差，三天兩頭總生病，耗盡了家裏餘錢，又怕他在外缺錢，他都不好意思開這個口。

安寧一愣，也想明白了眼見暖和白日長了墟市上雞子肯定賣不到兩文一個。

“就兩文一個，但我要的不多，先給我來二十個吧。”

安寧想少了吃兩次沒了，多了又吃的膩味，才斷雞子幾天就要了二十個。

對方卻喜出望外，第二日一早就給安寧送來了，還多了兩個沒要錢。

年輕人又提起今日要去鎮上，安寧收了雞子付了錢，又掏出二十文錢遞過去，“上鎮上給我帶一斤豬肉回來行不？”

“行。”年輕人笑道，“你叫我阿琪吧，王其琪，我弟給我改的。”

“先謝過阿琪了。”

“給我兩碗涼茶，我打包。”阿琪遞上小碗口大特長的一個竹筒。

打包他還是先前在老板娘這裏學到的，阿琪把四文錢放爐子邊長案上，“老板娘賣肉緊二十文買，還是只買一斤？”

讓順帶買肉安寧沒打算給小費，舀涼茶打包的時候多給了半碗，遞給阿琪，阿琪接過都在笑，“四文錢？”

“去吧。”

做了這最早一注生意，上午又來十幾個人，大多都在石階那邊瞅瞅過來喝涼茶的人只有幾個，付錢走人的五五分。

只是這船靠攏還未走又有船靠攏了，有會水的一頭紮進了水，安寧才聽過來的人說：“靠石階的地方有魚。”

另一人也接口道：“不知道怎麽回事，周圍都有魚往那個方向來，滑溜的很抓不到。”

等兩夥人都走了，安寧進賬快四十文，那雞子的錢差不多掙回來了。

等了會她才去石階邊看看，的确是有肥美的河魚在哪裏打着旋，好似流連忘返。

安寧下意識的就想到了她倒掉的摻了井水的涼茶。

還好就是連水手都沒能捉了他們去。

剩下的涼茶是倒還是不倒？

顧客大半都是因為這裏有魚靠船過來的多，沒魚了可能生意慘淡點，有魚就怕喂多了靈泉喂出個好歹來。

魚喝靈泉會成精嗎？

安寧一下午胡思亂想，魚應該沒那麽容易成精？魚成精了要怎麽辦？在靈泉養條錦鯉好似不錯？靈泉被破壞了又怎麽辦？

又賣出十幾碗涼茶，本來沒擔滿兩桶水的涼茶賣的快見底。

天邊彩霞滿天，又該收工回家了。

安寧等了一下去鎮上的阿琪，沒等到人就把涼茶倒平湖裏了。

可轉身沒多久阿琪就出現在安寧茶棚外，看見安寧鎖門擔着空水桶，“老板娘要收工了。”他招呼道。

“是啊！你回來了，你家生意好吧？”

“與老板娘比不得。”阿琪說着遞上了給安寧帶的豬肉，“一斤三兩多，你要的瘦肉，他就收了二十文。”

“謝了。”

兩人就此分別，安寧擔着空水桶回了家。

趁沒黑趕緊去割了豬草。

而阿琪心裏老惦記着看見安寧把涼茶倒湖裏了，心中不舍又轉回去看看，老板娘的涼茶真的是願意倒湖裏浪費也不願意送人嗎？

他心裏不願意再照顧安寧家生意了。

可到石階邊上一塊一條純金色的鯉魚夾在一群河魚中間在老板娘倒涼茶的地方暢游。

他回家和老漢一說：“爹，那涼茶是什麽來頭，魚都會來搶食。”

他經常去鎮上賣柴火送柴火接觸過不少人了，“是不是有特殊的藥方？”

沒等老漢說話，他就道：“先前喝了她家涼茶就覺得渾身都是勁，可現在多喝兩碗沒那感覺了，可以前忙一天躺床上渾身都痛，喝了涼茶就不痛了。”

老漢看了阿琪一眼，“出的你口，入的我耳，以後不要亂說了。”

“人家涼茶賣兩文一碗自是有底氣的。”

阿琪沒提仿冒安寧家涼茶的提議，他去過好幾次了那涼茶的配方，那茶渣明晃晃的就擺在那兒，怕你仿冒？

安寧不知老漢家的事。

白天一早去茶棚賣涼茶，下午收工割豬草。

日子就那麽簡單轉眼半個月過去了。

這天一大早安寧擔水去茶棚，小六子就站院子裏幾步追過來把安寧抓住了，抱住她小腿喊道：“二姑，二姑吃肉肉。”

安寧看了一眼竈房外穿花檔的位置，果然孫三姑聽見小六子的聲音，三兩步跨出門往這邊來。

“二妹又去賣涼茶。”

她走近看了一眼安寧擔着的水桶比往日滿了一點，“二妹生意怎麽樣？”

“還行。”

安寧應了一聲，伸手摸摸小六子的頭，“明天就請你吃肉。”

上次可是炒了小炒實在是太香就吃了獨食。

這陣子忙起來忘了犒勞自己了。

“謝謝二姑。”小六子甜甜道。

孫三姑在抱起小六子教他道：“讓二姑路上慢點。”

小六子：“二姑路上慢點。”

安寧微笑，“好，不會少了你的肉，今天吃不上，明天也能吃上。”

“那你可別只顧着賣涼茶，你家紅薯，秧苗都要分苗了。”

“行，”安寧擔着水出了院子。

那邊蘇慧抱着兒子溜達過來，“老六聽說二姑奶奶賣的涼茶賣兩文錢一碗，每天擔着空桶回來的，得賣多少錢啊！”

“有錢也是人家的，”孫三姑冷冷道：“再說你沒聽說嗎？你二姑奶奶為了第二天涼茶新鮮，賣剩下的頭天都倒平湖裏去了。”

“還能問平湖水要錢不成？！”

孫三姑刺了蘇慧幾句，這院子裏趁安寧不在，不知怎麽嘲笑安寧想錢想瘋了，沒人認為安寧能掙錢。

可孫三姑知道安寧那涼茶一碗值兩文，可是要她花兩文錢買一碗涼茶，她可不幹。

安寧就在平湖邊上搭了個窩棚，賣的死貴，人家賣涼茶小吃的又不是沒有。

以己度人天不熱誰有沒事喝那勞什子涼茶。

她更願意相信，安寧是把涼茶倒平湖了，而不是賣光了。

但安寧是個有主意的，她不信她會吃虧。

所以孫三姑只是提醒安寧不要只顧着買涼茶，別忘了農活那才是關系吃飯穿衣的頭等大事。

如果讓孫三姑知道安寧一天收入四五十文兩天就抵她紡幾天的一匹麻布，肯定氣的吐血。

孫三姑家牽羊出門，而後割麻打麻，背點柴火，照顧一下畜牲一天就過了。

孫二狗改頭換面不論是打獵也好，種地也好，也不是沒有好處，他們家老在後山折騰，老虎這幾日都沒動靜，她家放羊都放心許多。

而張小翠被娶進門後，老七倒是大男子好主意，媳婦就是該疼的，他把她養家裏，做做家務晚上暖床。

與安寧只有夜晚看見二姐家油燈亮許久很少碰面，倒是念起安寧的好來。

這日蘇慧一提安寧家的涼茶一碗賣兩文入了張小翠的心，做牛車去墟市買鹽巴遇見湖邊上同路的人開始打聽起來。

“你們買過湖邊嘴上那家的涼茶嗎？”

大多都是村裏村婦，衣服布料可以省，糧食都是自家的，攢幾個錢都用在鹽上了。

幾人都起哄道：“你看這裏有喝涼茶的人嗎？”

“別說要兩文錢了，加些草藥在裏面苦裏吧唧的送我我都不要。”

旁邊有人小聲道：“怕上火和涼茶可以去火。”

“田裏草藥跟雜草似的，你當只有她家有似的。”

“聽說賣涼茶的是孫二姑。”

有人瞪了一眼張小翠，全都閉了嘴。

這時趕牛車的中年漢子出口道：“湖邊上的涼茶攤子賣的都是船上苦力的錢，但這才三月，生意肯定慘淡，喝水都不夠。”

張小翠聽了咬了咬唇角，歇了去偷學涼茶的手藝。

而後又聽中年漢子道：“伏天的時候可能生意就好了。”

張小翠：“……”

講道理要是安寧沒有那魚群給她引流，她生意不可能好。

可她有魚群給她引流一天掙個四五十文，這日子簡直有大盼頭，可足夠安寧過日子，她就不想努力。

一天賣一擔水光了涼茶不能再多了。

早上聽了孫三姑的話，中午她就寫了告示挂出去，此後有很長一段時間，她家涼茶只賣上半天了，下午要回家種田。

貼了告示又做了半天生意，來者都笑她咋舍得關門。

這兩文錢一碗的涼茶也就幾個冤大頭送上門，算一算能抵在田裏面朝黃地背朝天幹農活了吧。

還不累。

安寧一口咬定，“種田重要。”

至于開她玩笑不照顧她生意了，“愛來不來。”

等到傍晚沒遇見阿琪路過茶棚。

昨天阿琪打包三份涼茶安寧就有預感阿琪可能一兩天不會來照顧她生意了。

平湖裏的魚兒養刁了，安寧倒涼茶下去的時候魚群最多，可白日裏緊趕慢趕趕過來的也不是沒有。

此時安寧把剩下小半的涼茶放石階上，也不管魚兒聽不聽得懂，對魚群唠嗑道：“我可是為了你們特意擔滿了兩桶水來的，你們白天可不能全匿了，總得冒個泡讓人靠船到這個碼頭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