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赫爾缇思

赫爾缇思

莉希合上驚吓得張大的嘴巴，一手按在這男人的臉上，使勁地想要推開他。

“你在亂喊什麽！”

而他也使出全身的力氣一般，死命地抱着她的大腿，瞅了一眼自己變得破爛的衣服，“媽，你已經嫌棄我了？”

看着這個不知道什麽東西的男人，他的身形站起來比她高大多了，而且臉也絕對是成年男性的輪廓，莉希推着他厚臉皮的臉頰，“你這家夥幾歲了？”

眼前這家夥還在默算着，“不知道，已經數不過來了。”

莉希更是無語，自己在這個世界才生活了十幾年，她現在卻被一個不知道什麽物種、不知道多少歲的家夥喊成他的母親。

這家夥的臉都在她無比嫌棄的掌心下扭曲，但他還是恬不知恥地想要貼過來。

他的眼裏轉着可憐兮兮的淚花，“我知道我的衣服變得難看了，但也不能嫌棄我啊。”

看見莉希露出有些鄙夷和嫌棄的神情，他有些急地說道：“難道不喜歡我現在這個形态嗎，你喜歡什麽樣子我都能變，小孩子模樣也.……”

話還沒說完，生命的喉嚨被緊緊扼住，他的脖頸被一只手緊緊掐住，肉眼可見，這只手随着暴怒的情緒而青筋暴起。

眼前的人，黑發金眸，還長着一雙懾人的雙角，只是他的神情黑沉得可以，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的靈魂與身體分離。

“你喊莉希小姐什麽？”不知道洛德什麽時候醒了過來，額頭的冷汗還沒消去，他就一下子捏住對方喉嚨，聲音低沉，生氣地想要将手裏的東西捏碎。

那個男人扒拉着洛德野獸般力量的爪子，他張阖着嘴巴似乎想要回答他，只是，脖頸上的爪子更捏得緊緊的了。

被即将扼殺的命運使得他屈服，他一鼓作氣扯動着那雙爪子，大聲地喊了出來：

“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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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對方整個人愣住了，他想了想，換了換說法，“父親？”

眼前的黑發之人眯了眯眼，似乎對這個稱呼沒有抗拒，還有點莫名的暗喜，眼裏還閃了閃亮光，只是臉色依舊冰冷地、直直地盯着他一會，然後——

一下子松開了他的喉嚨。

而莉希驚訝地睜大眼睛，洛德抓着那家夥的時候，她以為在洛德的脅迫下終于不用被喊那個稱呼了，可是，也被喊的洛德竟然……竟然輕易地放過了那家夥。

洛德還沒有完全從黑氣的影響中恢複，莉希走過去扶着洛德。

那邊的家夥已經站起身，整理着身上那件破爛衣服，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厚重的自然卷長發披散身後，看着他們兩人對他謹慎和不信任的眼神，還有少女肩上縮成一團的花栗鼠。

他朝着他們伸出手臂，優雅地揚起嘴角。

似乎受到什麽召喚，縮成團的花栗鼠身體依舊在微抖，但還是從莉希身上跳到他手掌上。

“我是瓦利。”

他摸了摸還在懼怕他的花栗鼠，“自然與四季之神——瓦利·赫爾缇思。”

什麽？

莉希頓了頓，神明？！

瓦利看着不可置信定在原地的莉希，他靠了過去，“這下你不會嫌棄我了吧？”

莉希一時無法思考，回想起剛剛進入血色荊棘牢籠的壓迫力，那種面對無比強大力量的無力感，如同蝼蟻般無法抵抗。

這樣的感覺無法忘記，歷歷在目，記憶猶新。

她知道，書中這家夥作為書中的一個不可忽視的反派，連主角光環滿滿的勇者和聖女都無法讓他現身，他只在暗處，像是那一縷縷牽動木偶的細繩，一次次随着心情随意地玩弄和操控勇者和聖女的生命。

那樣的力量或許真的只有神明才能辦得到……可是，當她想起瓦利喊她的場景，再加上他身上這件破爛的衣服。

莉希震驚的眼眸逐漸細眯起來，眼裏充滿質疑的神态。

她差點忘記，書裏他不就是一個瘋子嗎，即使沒有囚禁聖女的瘋狂，可是現在也更像一個真正的瘋子呢——一個喊着十幾歲少女作母親的瘋子。

看到莉希眼裏明晃晃的質疑，瓦利也不可置信，“不相信？我的确是神明啊。”

你要是神明，我也能當神明了。

莉希心裏默默吐槽着。

說到神明，她想起寫了這個世界小說的神明先生，她忽然有些不确定，難道這個世界的神明都是這幅不正經的模樣？

“你們不相信的話，我讓你們看一看證明。”

瓦利轉身往血色的荊棘牢籠邊緣走去，随着他走進，荊棘逐漸往兩邊蠕動開來，明媚的亮光從外面展露。

“歡迎來到我的領域，他們都喜歡叫這裏為庇護之所。”

外面的景象逐漸展現在莉希的視野裏，巨大的樹幹和樹根布滿整個領域，網狀分布的樹幹如同建造這個領域的支柱、道路、橋梁和磚瓦，承載着每一個在這之上的生命。

茂密的枝葉讓地面的一切遮蔽在樹蔭之下。

這不是一棵棵巨樹組成的森林，而是一株龐大到看不到盡頭的樹木，巨大的樹枝生長延伸到地裏，又從土地裏生長出地面，所有延展分支的樹幹都是它的一部分。

沐浴在這片綠色之下，帶來的是自然生命的震撼。

這份震撼簡直是——神明之力所創造的奇跡一般。

樹幹上還布着各種風格特別的房舍，生活在這裏的人抱着采摘的果實靠了過來。

越靠近越能看清他們的耳朵，不是圓弧的耳朵，是屬于精靈的尖長耳朵！

“神明大人！”

“赫爾缇思大人！”

精靈們俯身行禮，敬仰地喊着擁有着高雅卷發的自然與四季之神，他自然散發的氣質掩蓋了身上的破損的外物，讓人不由地從心底裏露出敬仰和誠服。

樹蔭的屋舍下，被精靈孩童圍着年老的精靈傳授着精靈書籍裏的知識，似乎聽到外面吵鬧的聲音，小家夥們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一個個探頭探腦想往外看。

看到簇擁在人群裏的惡赫爾缇思神明大人，小家夥們一個個起身飛快地跑了出去。

年老的精靈提了提眼，眼睛轉了一圈，看見沒有了人影，正想緩緩起身離開，卻發現有一個孩子沒有離開，緊拽着他的衣服，眼睛閃亮無比，聲音稚嫩地問他。

“為什麽不說下去了？我還要聽，為什麽不能靠近魅魔？魅魔是什麽？”

年老的精靈重新坐了下來，慢慢地，又開始傳授起書裏的知識：“因為美麗的花總散發着好聞的味道……”

經過其中一個房舍，透過窗戶看到裏面這樣一老一幼的場景，莉希很快轉回視線，他們被精靈們簇擁進一間大樹下最大的屋子裏。

精靈帶着敬仰地退下，整個屋子被獻上的果實和鮮花堆滿。

瓦利拿起一朵剛摘下來的鳶尾花端詳着，對着兩人解釋那些精靈的來歷，“他們是本來生活在這片森林裏的妖精，歸屬于森林的森之妖精，因為這棵大樹被籠罩在我的領域之內，他們也一同來到了這裏。”

簇擁在滿地的貢品之內，瓦利帶着小小的傲氣微微昂了昂下巴，看向他們的眼神裏仿佛在說：看吧，我本來就是神明。

莉希側眼看向身旁，洛德蒼白的臉色還沒有恢複，連額頭挂墜的冷汗還沒來得及擦拭。

她獨自一人走向前，如同帶着敬仰将手放在胸口上，“那麽，我們敬愛的赫爾缇思神明大人，懇請您将我們送回森林。”

在書裏，這位未現身的家夥無人知曉他是神明，但是他卻是想要囚.禁聖女的瘋子反派。

現在，他是自然與四季之神，他掌控着自然的力量。

她重新望着瓦利，那他是神，他的力量能引起剛才所遭遇的森林地震，也能讓森林裏全部樹根藤蔓騰出地面，追逐那些跑進森林的生物。

她還沒有忘記那些拉着弓箭藏匿在森林裏的敵人，而森之精靈不正是很擅長使用弓箭的種族嗎。

在許許多多的流傳傳說裏，森之精靈能操控植物的森之精靈，他們能操控樹木、藤蔓，但是絕不可能有這樣強大的力量操縱整個森林，也只有神明的力量能創造這片巨大的、無人能比的領域。

也在這時，庇護之所邊緣的入口，幾個背着弓箭的精靈歸來，箭尾的羽毛與攻擊莉希兩人的弓箭一樣，他們身上傷口衆多，相互攙扶着走進來。

周圍的精靈也圍了上來，一陣吵鬧過後，他們被攙扶進一處藥房治療。

這邊，還在神明房舍裏的莉希等待着神明的回答，瓦利看了看莉希毫不畏懼的神色，她身旁的洛德更是睨着他。

“離開嗎？我的領域可是比徘徊着黑氣的森林更加安全。”

聽到這裏莉希心裏咯噔的一下，她眉頭輕輕皺了皺，她的眼裏掃過還在瓦利手裏的花栗鼠，它一直僵硬着身軀一動不敢動。

“你們就這麽殘忍地想要離開？”瓦利只是淺淺地笑了笑，而後直直地看向他們。

此刻，沒有話語的聲音，沒有任何神态的變化，只有氣氛逐漸沉澱、冷寂。

瓦利忽然伸出手，将花栗鼠遞回給莉希，“要離開也可以，只是天色這麽晚了，黑夜容易讓你們在森林裏迷路，明天再決定離開也不遲，而且……”

瓦利盯着莉希，“我還想讓你幫我一個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