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瑪麗蘇升職記

瑪麗蘇升職記

馬婆子穿過影壁,進了院門,從抄手游廊直奔正房。一路上小丫鬟們沖她點頭問安,馬婆子顧不上搭理,只揪住打屋裏出來的槐花問:“太太起來了?”

“午睡剛起來,正在梳頭呢。”槐花應道。

馬婆子便挑了門簾進屋了。

屋裏暖氣襲面,江大夫人黃氏正坐在梳妝臺前,兩個丫鬟在給她梳頭,另有個丫鬟在鋪床疊被。

馬婆子湊上前,沖梳頭的杏花和瓊花努了努嘴,兩個丫鬟忙退了開去。她這才彎下腰,貼着黃氏的耳朵道:“少爺近日有些不好,偷摸着請了幾回大夫了。”

黃氏聞言,忙轉臉沖她問道:“這是怎麽說的話?早上來問安時我瞧着他挺好的。”

馬婆子壓低嗓音道:“我的太太!都說了,是偷着請的大夫!”

黃氏這才回過意來,忙也降低了嗓子:“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趕緊說明白了!”

“據請來的大夫說,少爺那裏有些不好,明面上瞧不出問題,卻偏偏就是不行了。”說着馬婆子擡手勾了勾手指頭。

黃氏聞言臉色刷的就變了!

“怎麽出了這樣的事?之前他不是……”她慌慌張張的道。宇兒是她的獨子,也是江府唯一的少爺,這些年她嚴防死守,幾房姨娘也只有姓白的戲子得了個閨女,其他人均無所出。

平日裏就是江宏宇打了噴嚏,生場小病,那都是府裏了不得的大事!何況是關系到子嗣方面的病症?

之前宇兒與衆多丫鬟有了首尾,她都沒有管,不過是指望多幾個庶子開枝散葉罷了,沒想到孩子倒是一個都沒生出來,宇兒那方面卻已經不行了?

這可怎麽得了!

“大夫也說不出名堂,只說也許是少爺近日疲乏了,縱、欲過度也會暫時不行的,歇上十天半個月說不得也就好了。”馬婆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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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叫歇上幾日說不得也就好了?要是不好呢?這幫庸醫!”黃氏又急又氣的罵道。

馬婆子忙道:“緣草堂的許大夫就是這麽說的,京都沒比他醫術更高的了。若不然讓老爺進宮求個太醫給瞧瞧?”

黃氏聞言忙道:“是得請太醫好好瞧瞧!外面的這些大夫都是不中用的!宇兒也是,這麽要緊的大事,還自己藏着瞞着,他又能尋到什麽名醫?白白耽誤了病情!”說着她沖瓊花道:“趕緊拿了老爺的名帖去太醫院請宋太醫!”

安排了請大夫的事宜,黃氏稍微冷靜了些,想了想又問:“近日宇兒身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馬婆子忙道:“前個月孫管家采買了一批奴婢,其中有個叫瑤花的格外出挑,這女孩兒長得狐貍精似得,做派也格外風騷。聽人說她故意尋了少爺常去的地方,幾次與少爺拉拉扯扯,估計是已經有了首尾,指望着飛上枝頭變鳳凰呢!”

黃氏聞言氣得臉都白了,罵道:“我說怎麽就突然鬧了這事!定是這外面來的野貨害得!飛上枝頭變鳳凰?江府是她想飛就飛的地方?給我把她喊來!”

瑤花在大廚房幫傭,此時正刷着鍋,她聽說太太要見自己,本想去梳洗一番再去,可召她的人卻沒同意。

她想起少爺說過要和太太提,要了她去一處,心中不免竊喜起來。

她跟着人第一次跨入太太的主院,目光所及都是從未見過的東西,奢華的耀花了她的眼!瑤花想到自己馬上就會成為這繁華奢靡的江家的半個主子,不禁十分激動。

進了屋,黃氏還在梳頭,也沒搭理她,倒是同來的丫鬟提點道:“太太跟前,還不跪下回話?”

瑤花立刻跪下了。

過了好半天,黃氏才開口道:“聽聞近日你和宏宇走的近?”

瑤花聞言,心道:果然是少爺和太太提了我了。忙點頭應道:“是偶然間碰到了幾次,少爺……和奴婢有緣。”

黃氏聞言,氣得牙癢癢,卻又端着架子強忍着,不想做潑婦狀。

“宏宇……他和你都做了些什麽?”黃氏想了想還問道,若說處置這丫鬟,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可宇兒的問題到底是怎麽來的?之前他和那麽多丫鬟厮混,也沒見有事,怎麽就栽在這瑤花身上了呢?得好好問清楚!

瑤花聞言,卻紅了臉,她左右看看屋裏杵着的幾個丫鬟,想了想,用蚊子哼哼的聲音回道:“少爺……少爺也沒做成……每次都出了些狀況,所以……”

“所以什麽?”黃氏追問。

“所以奴婢如今還是完璧之身!”瑤花一狠心脫口而出。

黃氏:……

馬婆子:……

瓊花杏花:……

這丫頭莫不是傻吧?太太斥責她,她竟聽不出來,還以為太太關心她和少爺有沒有成?

“我不關心你是不是完璧!我只想知道我兒子怎麽會……”黃氏被氣得脫口而出,最終還是馬婆子捏了她一把才止住了最後幾個字。

然而她的話剛出口,屋外卻傳來了個聲音。

“我卻關心她是不是完璧之身。”

黃氏心中一緊,卻見江府的老爺,江尚書打外頭進了屋。

“你去請太醫的事我知道了,”江老爺進了屋就沖着黃氏道,“之前我就提示過你,不能放縱宇兒與丫鬟們厮混,可你不聽,還說庶子也是子嗣,早些有後總歸是好事,現在後悔了吧?”

“我……”黃氏被一通搶白,說得眼淚都要下來了。

江老爺看她這幅模樣,也嘆了口氣,內宅的陰私他不是不知道,只是黃氏是恩師之女,恩師一路提拔他,他才有了如今的尚書之職,再造之恩沒齒難忘,黃氏……想如何就如何吧,反正他也有了嫡子。

可如今這嫡子……他心中思量着,轉臉瞥了眼瑤花,然後……然後他的目光就挪不動了。

只見少女俏生生的跪在地上,從門口投進來的陽光,将她側面的臉龐籠罩上一層淡金色,低垂的睫毛上挂着淚珠,吧嗒一聲落下來,如同落在了江尚書的心坎上。

二八年華,正是女孩子最美好的時光,就猶如枝頭新開的花蕊,還沒經歷過風雨,真想就讓它永遠停駐在綻放之時。

“……老爺,您得想想辦法,我們江家可就宇兒一根獨苗啊!”黃氏語中帶泣,突然就令江尚書開始心煩了,近四十的年紀了,還這麽不沉穩,又不是人小姑娘,哭有什麽用呢?

“太醫我會安排的,宇兒定然會沒事。”他安撫道,“你也不要把氣撒在不相幹的人身上,宇兒就算是被人帶累的,和這叫瑤花的丫頭卻沒有幹系,你作踐她宇兒就能好了?”

說完他沖着瑤花道:“回去吧,太太就是問問你,沒旁的意思。”

于是瑤花瞥了眼黃氏,随後給老爺太太磕了頭,便退出了屋子。

她出了屋子,走到院門口,卻見槐花杵着,見她來了,沖她臉上狠狠地啐了一口。

“呸!狐貍精!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一輩子都走狗屎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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