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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殿下說話的聲音離溫栎藏身的位置越來越近。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溫栎難免不将這具聲音與齊暮的那張臉聯系起來。

只是她雙手抱着柴火，行動極為不便，于是只能微微側起身子，透過草木間的空隙，小心張望。

這時，又聽到“璋大人”的語氣加重了不少，更揚了聲音：“二殿下，神龍天女在成為天女之前，的的确确就是個尋常女子。照典籍的話來說，她近幾日是一定會出現在這裏的！”

溫栎暗暗猜想，這小兄弟年紀不大，講話倒是極為老成，不知道他們口中所說的天女是什麽神仙？

“剛才那聲音……好像是從這邊傳來的。”

“璋大人”甕聲甕氣地說着。

“這邊……？”

二殿下回應着。

溫栎立即縮了縮身子，擔心被二人發現，心卻怦怦直跳。

聽到幾聲腳步聲，又傳來二殿下的說話聲：“我齊暮倒要看看，竟然是什麽動物在此搗亂，驚擾到我大澤的璋大人……”

聽到“二殿下”自稱齊暮，溫栎雙手驀地一松，抱在手中的木枝全都滑落到了地下，又發出一陣響動。

“真有動靜！”齊暮驚喜道，又繼續往叢林裏走了兩步。

“璋大人”在一旁提醒：“二殿下當心！”

又揚高了聲音：“是何人躲在暗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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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栎這才挪了腳步，從樹幹後面走了出來。

當她擡頭望着那個高個子少年的臉時，發現果然是齊暮無誤。

只不過齊暮那身打扮跟她初次見面時的模樣截然不同。

一時間，溫栎眼裏的感慨、驚訝、喜悅一起湧了上來，情緒頗為複雜，她借着微弱的光芒看着齊暮的臉，失聲道：“……你真的是阿暮？！我是溫栎啊！”

齊暮慢悠悠地走近溫栎身邊，一臉驚異地審視着她：“你是溫栎？”

齊暮看着眼前這消瘦蒼白的姑娘，不驚風霜的模樣，眼裏升起一團迷霧。然而很快，齊暮的腦海裏便浮現出了在沈府時跟溫栎、屠龍，還有沈大人一家的回憶。

他繞着溫栎四周足足轉了一圈，才驚喜地湊上前去，一把握住溫栎的胳膊：“你真是溫栎？！”

齊暮一邊說一邊搖頭笑着：“原來你竟然是個姑娘家？！”

溫栎望着他也跟着笑起來：“……那不是當時為了逃難嘛，所以我才會那樣打扮。”

齊暮很快就看到溫栎頸子有一圈紅痕，頓時蹙起眉，仔細看起來：“溫栎，你怎麽會獨自一人在這裏？還有，你的頸子怎麽了？”

聽到齊暮問起，溫栎下意識用手捂住了頸子，支支吾吾起來：“……這說起來，可得一匹布那麽長了。”

經齊暮提醒，溫栎想起洛炎還獨自在那棵大松樹底下，昏迷不醒。她突然臉色變得慌張起來：“我得趕緊回去了！”

說完溫栎俯下身子，拾起剛才散落在地的木柴來。

齊暮一臉詫異，也蹲下身子替溫栎撿着木柴，還不時以餘光看向溫栎。

猶豫片刻，齊暮又問：“你剛才聽到我和璋大人的談話了？”

溫栎撿木柴的手一滞，側臉凝視着齊暮：“是。不過，我聽不太懂。”

溫栎眸子裏流動着閃爍不定的光，發現齊暮聽到她的回答後，擡頭望向“璋大人”，兩人似乎交換了一個眼神。

再度陷入了沉默。

溫栎見木柴拾得差不多了，才起身望着齊暮：“我得過去了，屠兄弟受了傷，一個人在那邊！”

齊暮突然松了一口氣似的，聲調低啞：“原來你不是一個人！”

此時樹林裏幾乎徹底陷入了黑夜之中，溫栎看不清楚齊暮的臉色。她只能出聲回應：“是。屠兄弟為了救我，被威遠國的人打傷，從很高的天空墜下來……”

溫栎顧不得再繼續跟齊暮攀談，轉身急着要走。

正在這時，突然四周變得透亮起來，似乎猶如有人舉了火把，照亮了這一帶，溫栎下意識回頭張望。

發現“璋大人”手中閃着金色的亮光，若一顆細小的太陽在他掌中，燦爛地發光發熱。

突然有了光亮，引起溫栎微眯起了雙眼，她發現齊暮正站在“璋大人”的前方，雖然背着那道亮光，卻已經能看清齊暮的笑臉。

他迎上溫栎的目光，眼裏帶着幾分急切：“溫栎，屠兄弟在哪？我随你一起去！”

溫栎沖着齊暮笑了笑，點了點頭，目光掃過“璋大人”，發現“璋大人”面色平靜地打量着她，圓圓的臉頰，幹淨的眸子，卻透着一絲冷清又高深莫測的表情。

溫栎便收起了目光，轉身後在心裏暗暗疑惑，“璋大人”真是個十三、四歲的男孩子。

但他看上去卻有着異于常人的沉穩，應該說十分老成，這跟他的年紀一點也不相符合。

齊暮突然又道：“璋大人，我在朋友有難，我得去看看。你随我一道吧！”

“是，二殿下！”

當溫栎帶着齊暮二人抵達那棵大松樹下時，先前燃起的篝火，還未熄滅，那火心在燒成黑炭狀的朽木裏跳動。

溫栎連忙跑了幾步，将手中的木柴加入篝火內，又噘起嘴吹了幾下，好讓篝火燃得更旺一些。

然後，溫栎才回頭望着靠在松樹下昏迷不醒的洛炎。她發現洛炎依然一動不動，心裏有些難過。

這時，齊暮緩緩走到了松樹旁邊，垂着雙眼看着洛炎：“屠兄弟……”

齊暮身後的“璋大人”也收了手心的神力，二人借着篝火的光，打量着洛炎。

齊暮心下一驚，他認出洛炎身上長袍的圖案，并不是紅楠國百姓能穿在身上的圖案，齊暮不由得收緊了眉心。

溫栎仰頭望着齊暮：“屠兄弟已經這樣好幾個時辰了。”

說着，她還嘆了一口氣，滿眼憂心忡忡：“他是因為我才這個樣子的，若是我懂得醫術就好了……”

聽出溫栎言談之間流露出的擔心，齊暮也蹲下身子，輕輕拍了拍溫栎的後背：“你不要太自責……屠兄弟一向喜歡助人。”

說罷，齊暮扶起洛炎的身子，反複察看了一番，卻沒瞧見一丁點兒外傷，他望着溫栎：“你之前說屠兄弟是被何人所傷？”

“……是威遠國的人。”溫栎目光依舊停在洛炎的臉上，擔憂的神情絲毫沒有減少。

“威遠國？”齊暮重複了一句後，回頭望着站在他身後的“璋大人”。

“璋大人”迎上齊暮的目光：“二殿下，或者讓璋瞧瞧你這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