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082

齊淩的話音一落下，整個大殿上內所有的澤國人，包括齊暮、巫馬璋在內，都在同一刻紛紛下跪。

并同聲高呼起來：“請神龍天女佑我大澤，以解危厄！”

在溫栎毫無防備和預感的情形下，她平生第一次看到富麗堂皇的大殿之上，所有的人跪拜在她的面前，更齊聲高呼，将她稱作“神龍天女”。

溫栎盯着眼前這一幕，驚得不知所措。她一雙透明清澈的眸子裏，微光閃閃爍爍，像暗夜裏的火光，忽明忽暗。

不禁輕聲問起：“你們……這是要做什麽呀？”

溫栎還試圖想要将她的手，從齊淩那兒抽回來。

齊淩察覺到溫栎的意圖後，反而抓得更緊了些，仿佛溫栎的手就是齊淩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

在感受到齊淩手裏傳來的力道後，溫栎又驚慌失措地辯解起來：“……我怎麽會是天女呢？我若是天女……”

溫栎在心裏掂量着這話應該如何講，才更有說服力。

可她只覺得這一切都太過荒誕。

若她真是澤國人口中的天女，有那樣的神力，可以救大澤于水火之中，那她又怎會四處流竄，居無定所呢？

她只是個只求兩餐溫飽、有瓦遮頭的尋常百姓罷了。

何德何能稱為天女？！

不等溫栎将心裏所想全盤脫出時，一道颀長的身影已經挺身而出，站在了溫栎的前面。

洛炎還一把握住了齊淩鉗制溫栎的手，雙眼直直的看向齊淩：“淩殿下！你們如何能證明，溫栎就是傳言中的那位天女？”

Advertisement

洛炎在起初是不相信的。

但當他眼見着，身為澤國君王的齊淩，竟然會不顧身份的向一個異國的百姓行跪拜之禮。

又看到大殿之上，所有的澤國人，就連齊暮也向溫栎臣服行叩跪之禮的時候，洛炎也遲疑了。

澤國的人，總不能全都瘋了吧？

洛言也想起他曾經在紅楠國王宮內，曾閱讀過的一本《難世書》。

裏面也記載過類似的傳言，只不過書中所提起的那名女子，能禦龍，是個妖女。

洛炎不知這兩者之間是否有關聯。

他雖然滿含疑慮，卻希望齊淩能拿出更多實質的證據來。

洛炎試探地又問起：“在你們澤國的傳言中，那個神龍天女是不是能輕而易舉召喚北方威遠國的那條巨龍？所以你們，想要她引來巨龍，替你們帶走這裏瘋漲的海水？”

齊淩愣了愣，像是不知從何答起似的，只是對洛炎笑了笑，然後識趣地松開了捉緊溫栎的手。

齊淩擡眼看向了洛炎，淡淡開了口：“并不全是如此。”

洛炎見齊淩終于肯撒手，也在同一時間放開了齊淩。

可聽着齊淩的回答，仍舊模棱兩可，叫人摸不着頭腦。

洛炎又追問：“不全是？那是如何的？”

齊淩站起身來，不搖不擺，只是靜靜立于原地，斜睨着洛炎和溫栎二人。

與此同時，溫栎趁着齊淩松手，也飛快地抽回了她的手臂。

她還仔細地看了手腕處一眼，發現她的右手腕已經被齊淩握得有了指痕，溫栎心情複雜地揉了揉那幾縷淤痕，才悄然将手藏在了袖口之內，擡眼望向洛炎。

洛炎從容不迫地朝溫栎身站了一步，将溫栎護在自己的身後。

齊淩看到眼前這一幕後，難免又微笑了起來，只是很快，這笑意就退卻了。

齊淩恢複平靜後，微微側了身子，望向他身後方：“璋大人，本王認為，此事交由你來說，會比較好！”

聽到齊淩将話指向了巫馬璋，溫栎和洛炎便雙雙望向了巫馬璋。

巫馬璋沉聲應了一句“是”後，便緩緩站起身來。

就在同時，大殿之上所有的人也都跟随着起了身，各司其職，各站其位了。

巫馬璋的目光在觸及到洛炎之後，便恭敬地向洛炎俯了俯身子，垂眸道：“昨夜，在我大澤北境的雪域平原一帶，已有星相顯示。西北方的天際，角宿明亮如燈，正是天女臨世之兆……”

洛炎詫異：“星相？”

他不太确定像巫馬璋這個年紀的少年，對于星相的認識有多準确，又有多精通。

但巫馬璋又的的确确有着與同年紀之人諸多不同的地方。

洛炎沒有作聲，神情凝重地看着他。

巫馬璋微微颔首：“正是。當晚，璋就已與天女姐姐說過了此事。”

巫馬璋一臉和善，說着，還将目光望向溫栎。

溫栎怔愣了一下，唇角微微勾了勾。但她心裏的疑惑并不比洛炎少。

這禮貌的笑意在溫栎的臉上并未停留太久。

很快，她又嚴肅起來：“話是這樣說，可我從來沒覺得自己有能救大澤于水火的能力……”

溫栎心中的不安漸漸變得濃烈起來，眼裏也透着迷茫：“若我真有這能力，哪裏還會四海為家呢？  ”

她開口說出這一番話的時候，聲音極低，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已經失去信心了一樣。

自她聽到齊淩提起，紅楠國內因為洛炎失蹤一事，舉國哀悼，溫栎已經開始自責起來。

她沒有想到，一石竟然激起了千層浪。

洛炎為了要救她遠離了紅楠國，還差一點兒送了命。若威遠國真的在這個時候，出兵攻打紅楠國，那會是如何的景象？

她會不會成為罪人？

可她這一生，一直是浮生若寄，飽經憂患，早已是自顧不暇，還怎麽去救其他的人？

想到這時，溫栎眉心又擰得緊了些。

巫馬璋像是看出了溫栎心中所想的，一語道破：“所以，淩殿下才會再三請求，天女姐姐若能親自前往鈞靈殿一趟，便能知曉一切。”

“鈞靈殿……？”

溫栎怔住了，一雙澄清的眸子像是忘了眨眼，盯着巫馬璋，小口微微開合，重複了一句。

洛炎也在同時蹙起了眉毛：“這是什麽地方？”

“是我大澤的神廟，主要是用來祭祀和祈福的。”

齊淩接話道：“紅楠君王，若你不放心，可與天女一道同往。”

溫栎愣了愣，有些意外。這澤國的淩殿下竟然會同意讓洛炎随她一道前往。

若有洛炎在身邊，溫栎的心便能平靜起來了。

一想到這，溫栎不自覺地望向了洛炎。

洛炎驀然住了口，臉上的神情也變得不太自然，像是被人說中的心事一樣，有些微微臉紅。

“只不過……”

齊淩垂下了眼睑，猶豫了片刻，才又道：“在鈞靈殿最裏面的神龛閣，只能天女一人入內為大澤祈福。屆時，紅楠君王，你與本王一同在外守候便是。”

齊淩将祈褔的過程說得十分詳細，可洛炎的一顆心還是懸在半空之中。

這中間究竟是什麽原因，洛炎還說不清楚，他只是隐隐地覺得不安。

澤國典籍中記載的神龍天女，真的是溫栎嗎？

洛炎側起臉望着溫栎，眼裏流露出一絲關切又擔心的神色。

當他看出身邊這個瘦小的姑娘小臉也是一陣的驚奇的模樣，不知道為何，洛炎便想再替她多問幾句。

他剛要開口，卻聽到溫栎已經追問：“……所以，我只需要到那裏面的神龛閣，完成祈福，就可以了嗎？”

像是害怕沒有表述清楚，溫栎又補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只此一件事，沒有別的了嗎？”

“天女姐姐，只有這一件事。”

巫馬璋一臉認真叫住了她。

在與溫栎的視線觸及到的一刻，巫馬璋又着重地解釋了一句：“只是……祈福一事，并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