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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炎雙臂将溫栎牢牢地抱緊，生怕懷裏的小姑娘又會消失似的。他的聲音在溫栎耳畔變得清晰起來。

這話近似一種蠱惑的咒語，讓溫栎分不清是真是假。但從洛炎雙臂傳來的那股依依不舍之情，卻讓溫栎無法抗拒。

她甚至真切地感受到了洛炎的誠意與真心。

剛才還一臉沮喪的溫栎，在這一瞬間也變得雀躍、貪心起來。

她僵硬地伸出雙手回應着洛炎的擁抱，還在心裏暗暗祈盼，若眼前是一場夢，千萬不要在這一刻醒來。

溫栎順勢将頭深深地埋入了洛炎的懷中，鼻子一酸，帶着淡淡的鼻音：“…真的嗎？”

她記得初見洛炎的時候，洛炎還是用着“屠龍”的化名，那時就是極難親近的。

後來得知他是紅楠國的君王，更叫溫栎喪失了毅力。

可這一席話，真的是出自那個冷眉冷眼、生性疏離的洛炎口中嗎？

溫栎想要退出洛炎的懷中，将他看個仔細，卻已經聽到洛炎低沉輕柔回應：“是。”

洛炎收起目光，凝望着她：“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老是留意起你來……或者是因為那時，覺得你看上去很可疑吧……”

溫栎以為自己聽錯了，緊鎖了眉心：“可疑？！”

這聲音透着些難以相信的顫音。

溫栎本以為能聽到洛炎說些什麽溫情的話來。

不料，竟是句取笑她的話。霎時之間，溫栎就松開了抱住洛炎的手，掙紮着要離開他的懷裏。

洛炎卻一把抓住了溫栎的手腕，表情也在剎那間變得急切與慌亂：“別走！”

溫栎嘟起小嘴，又羞又惱，極不開心道：“我就知道，你又在尋我開心！快些放手……”

“你別走！”

洛炎卻緊緊擁住了溫栎，在溫栎耳邊低語。

“我不會放開你的手……別叫我放手……”

洛炎口中的語氣帶着一絲倔強與執拗：“這一次，我不會再放手了。”

溫栎難以置信地擡起頭，看着離她已經十分近的男人，腦袋“嗡”地一響。

小臉也因為洛炎的這番話，由微微發白，又驟然變得面紅耳赤起來。

洛炎察覺到懷裏的人兒正仰頭看着他，便松開摟住溫栎手，轉而雙手捧起了她的小臉蛋。

洛炎細長的雙目帶着柔情迎着溫栎投來的目光，他眼裏折射着遠方大海蔚藍的波光，令人沉醉，叫人心神蕩漾。

洛炎低聲道：“你不相信？”

他翕動着粉色的薄唇，帶來淡淡的楖酒香氣撲面，那氣息滾燙，竟勝過世間所有的美好……

溫栎一時也有些忘情，主動将她的唇緊緊貼了上去。

才剛剛要觸碰到洛炎的唇時，便被細心的洛炎察覺，洛炎有些意外，但很快他就擡手扶住了溫栎的後腦勺，用力将她送入到唇邊，由淺啄變得那麽深，那麽久。

溫栎無法克制地劇烈跟随着洛炎的節奏，伴着遠處海浪的潮汐聲，來來回回。

溫栎不明白，她們明明沒有相識那麽久，卻又仿佛早已在彼此心裏生根了。

洛炎的吻叫她的心跟着顫抖，一時間熱淚滾落在了臉頰邊。

洛炎很快便察覺出溫栎不妥，他停下之後，還有些喘着氣，卻一臉擔心地望着溫栎：“怎麽哭了？”

溫栎心頭的酸楚卻因為洛炎突然的追問，不斷地膨脹，她想壓也壓不住。

一時間，竟失聲抽泣起來。

洛炎被溫栎忽然傷心落淚的模樣，引得手足無措。

他忙擡手屈起食指，替溫栎拭淚，更小心翼翼地試探道：“是我…摟你摟得太緊了嗎？”

溫栎只是搖搖頭，沒有作聲。

見洛炎緊張在意她的神情，溫栎有一些難為情，便想要努力平複着情緒。

溫栎回想起今日在大殿上發生的事，當巫馬璋與齊淩都稱她為“天女”的時候，洛炎曾用十分厭惡的口吻，想要否認這件事，還直言“神龍天女”是個“妖女”。

像是為了轉移注意，溫栎問道：“屠兄弟……為什麽你會認為璋大人口中提到的‘神龍天女’是‘妖女’呢？”

洛炎深深地看了溫栎一眼，朝前走了兩步，在樓臺的欄杆旁站定，才開口：“在我十三歲那年，曾看過一本書。書裏記載過一個妖女，和這裏的人們提起的‘神龍天女’有些類似之處……”

溫栎也跟了上前，與洛炎并肩而立。

她微微側目望着洛炎時，發現洛炎雙目黯淡了許多。

溫栎追問：“書上寫了些什麽啊？你怎麽會認為天女就是妖女呢？”

洛炎掃了溫栎一眼，又再度望着遠方一片深藍，海與天在此時，已模糊了界限。

“……因為我看的那本《難世書》裏，記載的這名女子名叫赤蓮天，她不僅能禦威遠國的惡龍……而且書中記載，赤蓮天顯世，将是我紅楠國亡國之時。”

溫栎立即察覺出了洛炎心中那絲絲縷縷扯不斷理清的情緒。

女性的溫柔如同天性一般，溫栎心裏驟然升起一絲悲憫之心，她想安慰洛炎。

便捉住洛炎的手，輕聲道：“如果我真是那個天女……我絕不會這樣對你。”

洛炎眼裏的驚訝，再度被溫栎看在了心裏。

她續道：“我也不會這樣對紅楠國的百姓……因為，我最喜歡紅楠國的人了！”

洛炎被溫栎手心的溫熱和眼裏的誠意震撼。就像是一句誓言，是一種承諾。

如萬古長夜之曙光，又如浩瀚滄海之皓月。

溫栎，怎會是書中的妖女呢？

洛炎只想在此刻狠狠将眼前的人兒揉碎抱在懷裏。

……

數日後，在巫馬璋的測算下，為齊淩定下了前往鈞靈殿祈福的最佳日期。

當日卯時，溫栎在王宮女使們的服侍下，換上了澤國女子的裝扮，更是穿上了一襲紅彤彤的沙麗罩裙。

溫栎踏出房門的一刻，前庭處等待着她的洛炎、齊暮、齊淩都怔愣了好半天。

齊暮更驚喜地誇口道：“哇！我真沒想到，溫栎你穿起我大澤的沙麗裙，竟是這樣的好看。活像個小谪仙吶！”

溫栎頓時小臉一紅，害起羞來。

在紅楠國時，為了方便與安全，溫栎未曾着過女子的長裙。

沒想到，來到澤國竟然會将這輕盈如無物的沙麗裙穿在身上。

沙麗所用皆是紅絲綢緞，上衣領口并無衣襟，很好的貼合了溫栎纖弱的身板；下裙蓬松飄逸，随着溫栎腳步移動而頻頻擺動，步步生蓮。

溫栎的頭發上還被冠上珠翠點點的長紗，輕紗掩在她如雲的黑發上，垂于後腰處。

洛炎雖然也驚訝于溫栎的這番打扮，的的确确和從前不一樣了。

可對于溫栎的美好，不需要別的東西來襯托，他也能看得出。

只是他心裏反複湧起的失落，已經不是第一回了。只是在親眼看到溫栎這身的裝扮後，又再度變得強烈起來。

不知為何，失去溫栎的念頭，總會悄無聲息地偷襲着洛炎。發現溫栎向他投來目光後，洛炎只是抿緊了雙唇，沒有吭聲。

在齊淩的安排下，齊暮留在了王宮內，準備着祈福之後的慶典。

溫栎和洛炎乘着澤國王室的巨舟，漂洋渡海，前往海中的一座島嶼。

在路途當中，又從齊淩那兒得知，原來鈞靈殿在海水未漲時，是步行都能前往的，不料如今這劇變，竟要乘舟方能前往。

齊淩言談之中無不透着對澤國未來的哀恸與無奈。

直到抵達鈞靈殿前，經殿裏的無風大師指引下，溫栎、洛炎、齊淩、巫馬璋一行人緩緩踏入了殿內。

溫栎頃刻就被這殿內不同形态的佛圖木雕所吸引。尊尊木雕工藝精美，還将雕塑刻畫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令人不禁心生敬畏，亦是不敢大聲喧嘩。

溫栎不禁小聲贊嘆道：“沒想到，這裏面好多的神像啊。”

聽到溫栎出聲，洛炎也仰起頭，小心地打量着這些雕像。

随着越是往殿裏移動，一尊極其特別的壁雕浮圖，映入了洛炎的雙眼。

他視線剛觸及到那浮雕之後，猶如遭到雷擊一般，腳步一滞。

更是從齒縫中擠出幾個字：“赤、赤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