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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姝接着說:“沒來京市前,你也能賺到錢。雖然偶爾會出遠門,但大多時候太陽落山前你能回家。晚飯一吃,就上床睡覺了。”
“以前的你,不用學那些複雜繁瑣的經濟知識,不用應對工作上的客戶的刁難,不用半夜三更的想方案。”
“祁寒你仔細一對比,告訴我,你是開心的嗎?”
不止是她有了變化,祁寒又何嘗不是。
某種程度上,兩人都和以前不一樣了,都在往更好的方向發展。
祁寒怔住了,黑眸裏有絲愕然。緩了好一下,才想明白了自己那些想法的可笑。
他真是糊塗了。
祁寒鄭重的說:“陳姝,我很肯定我是開心的。”
他可以受累,可以吃苦,只要能賺到錢。
在那段漫長煎熬的成長中,祁寒曾無比真實的體會了金錢的重要性。
沒有人知道,李老頭剛撿回他那兩年,有過好幾次把他賣給更貧困人家換錢買糧食的舉動。
李老頭在和買主談論價錢,他恰好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然後跑去和隊長家的孩子打了一架,當然他沒怎麽下重手。
靠着自己的機靈,祁寒到底是徹底留在了李老頭家中。
陳姝淺淺的笑了:“所以祁寒,我也很開心。跳級是我的選擇,我會對自己的選擇負責的。”
祁寒嘴角揚起一抹輕笑,整個人有一刻像是冰雪融化後的春天,溫和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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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這事是我想岔了。”
等候在一旁的王嬸,出聲提醒:“先生,小姐,飯菜快涼了。”
陳姝忙應了聲:“馬上馬上,這就來。”
她把桌上課本塞進包裏,提着進屋随手扔在沙發上。緊随其後的祁寒端起果盤和杯子,放在了廚房。
晚飯過後,王嫂收拾完廚房就離開了。
陳姝飯後散步的習慣一直沒變,搬家後,散步的人就變成了她和祁寒。
慢悠悠的繞着小洋樓周邊走一圈,十多分鐘剛剛好。
祁寒想着接下來幾周的安排,還是提前和她說了:“我過兩天可能會出差,大概半個月。”
陳姝落後他一步,一心踩着他的影子:“去哪兒啊?”
祁寒:“去滬市,工作上的事。”
他是這個項目的主導人之一,需要親自去一趟那邊,清點貨物情況。
陳姝些許敷衍:“哦哦,路上注意安全。”
祁寒察覺到她的小動作,轉身抓到她正在朝他新出現的影子下腳。
他沒說什麽,“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回老宅住吧。”
陳姝若無其事的收回腳:“我回老宅住幹嘛,那邊離學校遠些,我早上都要早起一二十分鐘。再說了家裏有王嬸在,我一個人沒問題。”
和一群沒有血緣關系的親人住,能有一個人住安逸自在嗎?她傻了才會答應。
祁寒思忖片刻:“那我讓王嬸晚上晚些回去。我沒有別的意思,你過于專心學習了,沒人管着你,怕得犯困了才會去睡覺。”
陳姝眼珠子轉溜一圈,不太信他描述的是自己:“我有嗎?在你眼裏,我是這樣的?”
她這麽愛學習啊?哈哈哈哈,聽起來有點搞笑诶。
想着想着,就莫名其妙的笑出了聲。
祁寒不解:“你笑什麽?”
他仔細回想了說的話,沒發現有說錯什麽。
陳姝誠實道:“聽你形容的,不像是我。”
祁寒:“……回去吧。”
前一天說了出差,第二天回家人就不在了。
聽王嬸說,才知道他下午回來過一趟,匆匆忙忙收拾好衣服就走了。
祁寒的突然出差,陳姝明顯感受到了一個人和兩個人住的落差。
一個人吃飯,沒什麽胃口;飯後散步,孤零零的秋風吹;連飯後去書房學習,擡眼也總是會想起坐對面位置的人。
唉,好無聊,想念祁寒的第一天。
沒兩天,陳姝就找到了新的樂子。
飯後散步散到了魏潇家裏。
魏潇是做設計的,夜晚比較容易有靈感,經常在晚上工作。
知曉她回去一個人學習後,便邀請她來家裏一起。說一個半小時後,讓王嬸準時前來接她回家。
陳姝想也沒想的答應了。
王嬸最初吓壞了,先生不在家她要好生看着點小姐。結果小姐一眨眼就跑人家家裏去了,要碰上些個不懷好意的,那可怎麽辦唷。
确定魏潇家裏就她一個人後,王嬸的心落回了肚子裏。但終歸不是自己家,她想了想,還是跟着小姐去散步,跟着去到魏家。
先生給的工資,是她以前的好幾倍。守着小姐,保證小姐安全是她應該做的。
因為魏潇工作的特殊性,主卧除外的兩件卧室被打通後改造成了寬敞的私人工作室。
這是陳姝第一次進來這裏。室內不算整潔,桌面上随意堆放着密密麻麻的畫紙,靠牆邊的衣架上挂着無數的成衣和半成品,衣架盡頭放着兩臺白色的縫紉機。
“潇姐,我真的能進來嗎?”陳姝犯怯了,這屋子是魏潇的私人空間,就這麽放心她嗎?
魏潇回眸淡笑:“當然能進來,這裏有些亂,你別嫌棄。我把這些收拾一下。”
據說設計師對自己的空間相當有把握,能從一片淩亂中找到自己需要的那張紙。
陳姝沒敢貿然去幫着收拾,“潇姐,我能四處看看嗎?”
魏潇:“可以的,注意別被地上的線絆到了。”
陳姝走到那一長排衣架旁,挨件挨件的欣賞,驚嘆道:“潇姐,這些衣服都是你做的嗎?都好漂亮啊,你也太厲害了吧。”
衣服款式五花八門,有幾件成衣的設計大膽新穎,穿出去是要被罵不知羞的那種開放程度。
魏潇不好意思的笑笑:“是我做的,我差的遠着呢。”
陳姝搬了條椅子在她收拾出來的空桌子前,真心誇贊:“潇姐,你這還叫差啊,我感覺每一件都好好看,尤其是靠右邊那半排。”
又小心的補充一句:“就是可能有幾件露骨了些,但我覺得很性感!穿起來一定超級美。”
再過個五六年,一定會成為市場上流行的款式。
魏潇眼神恍惚的落到手裏那沓設計稿上,“美又如何,終是一堆無用的廢紙。”
她現在連拿給別人看的勇氣都沒有,只能下班後看着這些衣服出神。
魏潇很快回過神,把東西放在箱子底下,莞爾一笑:“不說這些了,小姝你快學習吧。”
“好。”陳姝沒再問什麽。
兩人認識了一年多,很有默契的沒問私人問題。僅知道對方名字,目前在做什麽。
魏潇也沒去過陳姝家裏。
高中生的周末,何其珍貴。
陳姝沒睡懶覺,起了個大早,早飯一吃就出去逛書店了。
她數學有點差,想買幾本練習冊寫寫,順便再買些政治方面的書籍。
剛逛沒多久,有人突然拿走她手裏的練習冊。
“陳姝?我們真巧啊,周末都能遇到。”說話的是高二班級裏同學,叫瞿肆。
這人是常年留級生,已經在高二年級待四年了,挺出名的。
陳姝對他感官不太好,說話油嘴滑舌的,還喜歡動手動腳。班上好些女同學都避着他走。
偏偏這人舍得花錢,經常請同學們吃零食。口碑褒貶不一。
陳姝擰眉:“把書還給我。”
瞿肆靠在書櫃上,洋洋得意:“記得我是誰了不?陳姝,你想要書,就自己過來拿啊。”
新學期班裏來了個跳級生,長得還這般好看,一下就戳中了他的心巴。
瞿肆頓時覺得自己該談戀愛了,對朋友的勸告一句沒聽進去。
學校不能鬧得太過,老師會管着,嚴重了還會請家長。這在校外遇到,還是周末,瞿肆真心覺得這趟出門值了。
陳姝無語死了,轉身在原地方重新拿了兩本新的。
瞿肆不在意的‘切’了下,看都沒看手裏是什麽練習冊,拿着就跟了上去。見她結賬,也跟着結賬了。
買什麽不重要,反正他又不寫,放着積灰。
出了書店,陳姝看到身後緊緊跟随的男生,咬牙切齒的問:“瞿同學,你跟着我做什麽?”
瞿肆沖她眨了兩下眼:“你記得我的名字了,看來我的努力有用。陳姝,我們去公園走走呗。一天到晚埋頭學習不累啊。”
陳姝震撼他的不要臉:“不是,我們很熟嗎?我為什麽要和你去公園啊?”
靠,這人比她還不要臉。
瞿肆攤攤手:“我們是同學啊,雖然現在不熟,多相處相處就熟了啊。你想知道我什麽,問吧。我什麽都說,絕不會瞞着你……”
他還沒喜歡過女孩,聽說追女孩子要大膽勇敢,還不能有所隐瞞。女孩子最讨厭欺騙的了。
陳姝一口氣堵在胸口:“停停停,瞿同學,我認真的和你說,我不想和你有所接觸,也不想問你問題。還有,我結婚了,麻煩你離我遠一些。”
她這回是遇到神經病了,還是一個班上的,氣得想吐血。
瞿肆學習差,但也知道女生18歲、男生20歲才能結婚。
“陳姝,你騙我好歹也找個有說服力的理由吧。你要是有18,我倒立吃shi。”
陳姝一頭黑線,“我真結婚了,你愛信不信。別再跟着我了。”
瞿肆主打一個欠收拾,壓根不聽,一個勁兒的跟在她身後。
去找好友的解文敬,在路上大老遠就瞧見了臉色不大好的陳姝,以及她身後緊随的男生。
他追了上去,“陳小姐,需要幫助嗎?”
解文敬眯起眼,眼神不善的看向她身後男生。
“帥哥!我需要。”陳姝正拿瞿肆沒法,見着勉強算熟人的解文敬,一時半會兒記不起他的名字,脫口而出這二字。
解文敬哈哈大笑,“這詞我喜歡,話說你這是不記得我是誰了?”
瞿肆不懼他的眼神脅迫,擠上來插話:“陳姝,他是誰啊?”
這男人,他承認長得是比他帥氣那麽一丢丢,可他也不會放棄追求喜歡的女孩。
陳姝憋住一拳掄上去的沖動:“請問這和你有關系嗎?”
瞿肆振振有詞:“當然有啊,萬一他是壞人,我後悔都來不及了。”
解文敬走過去将兩人隔開,慢條斯理的說:“瞿肆是吧,我記得你。高二讀了四年都沒達到畢業要求,你父親給一中捐了一棟圖書館,保住了你在學校繼續混日子的資格。”
他高二那年,恰好和瞿肆在一個班。
這小子逃課是常事,來上課也是睡覺。瞿父溺愛孩子,老師們也沒法管教。
瞿肆笑容收斂了些,目露警惕:“你怎麽知道的?你到底是誰?”
他爸給學校捐樓的事,是私下和校方溝通的,同學們都不知情。
解文敬輕松拿捏:“你不用管我怎麽知道的,瞿肆,這下你可以走了嗎?”
瞿肆握緊拳頭,憤憤道:“我走,你少在陳姝面前講我壞話。”
“陳姝,我們下周一見。”
見見見,見個毛線。
陳姝在空氣中瘋狂猛捶了他一頓,還氣鼓鼓的呸了一聲。
解文敬噗嗤笑出聲:“陳小姐,我給你解決了一個麻煩,還記得起我叫什麽嗎?”
陳姝窘迫的撓撓頭:“對不起啊,我記得你是我初中班長解文簡的哥哥,名字我實在抱歉,過得有些久了。”
見了一面的人,她哪記得叫什麽名字。能想起見過都不錯了。
解文敬爽朗的笑笑:“沒事。再次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解文敬,敬仰的敬。”
陳姝默念了這個名字:“好的,這回我記住了。”
回去就把這名字寫在本子上,沒事就看一眼。
“下回見到我不會再忘了吧?”
“不會了。”
“陳小姐,你這是要去哪兒?”
“你叫我名字吧,我想去再南古街的書店看看。”
“南古街啊,和我去的地方剛好是一路公交。一起吧。”
周末學生放假的緣故,公交車上乘客還不少。兩人上車時,車內沒有空餘的座位。
一左一右的握緊車上扶手。
解文敬問:“陳姝,聽文簡說,你跳級了?”
一跳就是高二,一年時間準備高考。換做是他也不一定有把握。
文簡說,陳姝的成績優異,連續三學期排年級前三,老師們也常常誇她。
要知道,他這個弟弟一直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很難主動聽他說起旁人的優秀。
陳姝身體随着車子前後晃動:“班長連這都跟你說了啊,沒想到班長還是個大嘴巴。”
解文敬還知道為弟弟說話:“這不能怪文簡,是我見他情緒低落,問出來的。他啊,見你跳級了,勝負欲就起來了,背地裏思考自己也要不要跳級。”
勸了半天也沒勸動,解文敬就去學校問老師要了高一期末試卷,甩給這小子做題。
答案也一并給他,讓他做完自己對答案。
果不其然,沒兩天解文簡就安分了,沒再提跳級的事情。
不是考的差,是做錯的題比他一學期錯的都要多。驕傲的解文簡備受打擊,還是決定踏踏實實的讀高一。
陳姝哭笑不得:“是這樣啊,我寒暑假自學了高一的課程,就想着試一試嘛。我比班上的同學要上好幾歲,坐一起怪不自在的。”
公交車緩慢行駛中,寬敞的道路上一輛輛小汽車、吉普車勻速經過。
出門給梅悠買生日禮物的祁正言兄弟倆,坐在其中一輛小汽車中。
祁正羽原本懶洋洋的望着窗外,剎那間看了什麽,瞳孔放大,身體扒在車窗上:“哥,哥,你快看旁邊公交車上。那是堂嫂和文敬哥吧?我沒出現幻覺吧?”
又對司機說:“開慢點,和旁邊這輛公交車保持平行。”
祁正言被他拽的人差點沒坐穩,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一堆乘客中間,确實是陳姝和解文敬,兩人笑容滿面的交談着。
他和解文敬十多年知心好友,不可能有瞞着他的事。祁正言能确定,這兩人就見過去年那一回。
祁正羽死盯着公交車:“哥,你說話啊!你和文敬哥不是最要好嗎?你難道不知道這咋回事?”
聽爺爺說,堂哥去滬市出差去了。堂嫂一個人在家。
他心裏各種猜想翻湧着,不願往難堪的方向想。
堂嫂挺好的一個人,對小堂妹那麽好,不可能做對不起堂哥的事。
而且文敬哥還沒堂哥帥,文敬哥還很讨厭,堂嫂這麽聰明的人才不會有別的心思。
堂哥是他的親人,話肯定是要向着自家人這邊的。
這絕對是偶遇。
祁正羽抛卻那些雜念,信誓旦旦:“哥,我覺得堂嫂和文敬哥純屬是偶遇,你看他們說話都客客氣氣的,更沒有什麽不該有的舉動。是不是?哥,我說的有道理不?”
祁正言無語凝噎:“好話歹話你都說了,讓我說什麽。”
他也更傾向兩人是偶遇,待他下回見着人,再詢問一番吧。
祁正羽想通後,歪歪扭扭的斜靠着:“你附和我啊,哥,剛才是我大驚小怪了。”
“不過哥,你還是問一下文敬哥吧。堂嫂那兒又不方便去問。”
文敬哥臉皮厚,不會因為一兩句話生氣的。
祁正言敲了下他的膝蓋:“用不着你來提醒我。坐沒個坐相,趕緊起身坐好。”
“不要,又沒人看到。”祁正羽想起什麽,放低嗓音問,“哥,爸爸是不是讓你這學期開始,周末也要去公司實習了啊?”
“嗯。”
“但我不是記得以前爸媽說過,讓你畢業後再去公司嗎?怎麽會提前這麽早啊。”
祁正言沒回答,偏頭看向窗外明亮的天空,黑眸裏浮現出對未來的肯定和自信。
祁寒是厲害,但他也不差。
他要和祁寒競争,通過實力來證明誰才是祁氏真正的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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