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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機修部的夜班是輪值的,路陽很快就發現排班表變了,他從七天一個夜班變成了六天一個,同時,排班表裏沒了謝爾茲的名字。
他的疑惑并沒有持續太久,在餐廳用餐的時候,他聽到有人在說謝爾茲。
“機修二組的謝爾茲傍上Alpha了你們曉得吧?”
“傍上是什麽意思?”
“就是給Alpha當飛機杯的意思咯。”
“Beta也行?”
“這裏又沒有Omega。”
“我聽說士官巨有錢,國家補貼給個零頭都比我們的工資多,而且軍宿是單人間,條件絕了,難怪那個謝爾茲走路都快橫着了。”
“聽你的意思你也想去勾搭個士官?”
“算了吧,那群兵痞有的是折騰人的手段,我還想多活幾年的。”
路陽禁不住又想起了昨晚那個Alpha可怖的塊狀肌肉和嗜血的表情,一陣反胃,他逃得快,可依舊想重金求一雙沒見過那場面的眼睛。
-
機修部的宿舍與塔樓的軍宿不同,是十幾人的集體宿舍,坐落在六角陵堡的底座,因而每次回去都會路過軍宿,路陽遇到了謝爾茲。
謝爾茲走路的确是橫着的,但不大像是他自願橫着,而是他的兩條腿合不攏似的。
“嘿,小路。”他沖路陽招了招手。
路陽低頭想要繞開,被謝爾茲攔住。
“小路,你別怪我。”謝爾茲看穿了他的心思:“誰都想走捷徑的,你要是想的話我可以給你介紹——”
“我才不想。”路陽局促的推了一下眼鏡。
謝爾茲笑了笑,沒再說這個話題:“你跟新來的小寧相處的還好麽?”
“還行。”路陽還對莫名縮短的排班周期耿耿于懷:“你還有事麽?沒事我走了。”
謝爾茲從褲袋裏摸出一把彩色包裝的糖球塞到路陽的手心裏:“拿着,跟小寧分着吃啊。”
十七歲的少年對于花花綠綠的零食還是沒什麽抵抗力,路陽愣了愣,攤開手心:“吉裏克州的巧克力?”他詫異道:“一顆要三百塊,你怎麽會有——”
“拉斐爾給的。”謝爾茲說:“不過我不愛吃甜的,記得你好像提過。”
拉斐爾就是謝爾茲傍上的那個軍官。
路陽握着那把巧克力,心裏頭百味雜陳,他擡頭剛想說什麽,便看見一個皮膚黝黑的軍官從校場的方向走了過來。
“拉斐爾。”謝爾茲喊道。
路陽下意識的退了一步。
拉斐爾健步如飛的靠近,他制服的領口松垮的解開,汗液順着強健的脖頸線條滑落,渾身都散發着雄性的熱度,他一把攬過謝爾茲的肩,挑唇而笑,目光卻輕飄飄掠過路陽的臉蛋。
“這孩子也是你們機修部的?”他意味深長的說:“可以啊,嫩的都能掐出水了,機修部是個好地方。”
謝爾茲在他胸口輕拍:“別開玩笑,他才十七歲……”
“十七啊……”拉斐爾輕舔唇角:“來,讓哥哥看看發育的怎麽樣。”
路陽驚恐萬狀:“我,我不用……”他看見一個人,登時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遠哥!遠哥!”
不遠處的青年駐足。
他偏一偏頭,容顏好似折射了日光的清冽雪山,俊美而無暇,投來的目光更是清冷。
路陽奔将過去,抓了把巧克力偷偷塞進他的口袋裏,緊張的不撒手:“遠哥救我!”
寧随遠的眸光動了動,“十二點不是要收看第六屆國防全會的直播麽。”他看了眼拉斐爾平靜道:“還是說只有我一個人要上交兩千字的學習心得?”
幾秒後,拉斐爾聳然一驚:“差點忘了這個!”他頓時像火燒屁股似的推開謝爾茲往回跑:“草!!這該死的形式主義!”
事實上這是一個針對全納洛堡的形式主義,帝國将教化人心看的極重,連校長也不能避免。
和平年代的國防全會冗長無味,維護帝國絕對統一是老生常談,國防部總長還反複強調了戰略設備維護的重要性。
後半程是國防部職位的更替和授予儀式,也是整個會議唯一能讓人醒神的部分。
會議廳裏竊竊私語。
“聽說今年軍事處新添了一名處長叫季珩。”
“我知道,二十五歲被授予上校職銜,今年也才二十八,真是年輕有為啊。”
——軍事處居然真的有個姓季的上校。
寧随遠詫異,這時投影的畫面稍抖動,一個男人一步一步走上禮堂的臺階,他背影高挑,墨綠色的禮服制軍裝包裹着挺拔的身軀,寬闊的肩頭垂落華麗的肩穗,過膝的長靴與紅毯交映,他穩步走到頂端,旋身,腳跟輕輕一碰,敬禮。
“我定不負所托,以生命扞衛帝國與人民。”他微擡下颌,擲地有聲的說。
掌聲雷動。
不僅是現場,遠在千裏的觀衆們也被這份莊重所感染,紛紛鼓掌,寧随遠四下看了看——好像只有他一個人發現了這是一段事先錄好的內容。
插播進來時固然銜接的妥當,可仍然有些許色差和零點零幾秒的音畫不同步。
畫面給了季處長一個特寫,年輕的面容猶如阿波羅神般俊美,神情從容而自信。
寧随遠的眸光掠過那張臉,腦海裏依稀閃過一道刺目的白光,适時直播在國歌中結束,所有人都起立吟唱國歌,他在短促的思緒空白中轉首,看見一只白鳥飛過鷹塔的頂端,在掠過巨大的聲吶儀時突然尖叫,折翼般順着塔緣墜落。
-
寧随遠奔向一座陵堡三兩下爬上去,他堪堪站定望了一會兒聲吶儀,背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聲,茂盛的灌木叢随之抖動。
納洛堡範圍外是軍事禁區,寧随遠不由得留了個心眼,他縱身跳下牆外撲過去,在草叢中逮着一個黑影。
雙方一觸及分,對方退了兩步用牛仔巾掩住面孔。
可這家夥生的實在是出挑,再落魄的一身裝扮也擋不住優越的身形,寧随遠一眼就認出了:“是你,季先生。”
“不是我。”對方沉聲道,側身欲走。
寧随遠心裏疙瘩,蠻橫的扣住他的手腕:“軍事處的确有個姓季的處長,而且他沒有出現在直播現場。”
“所以呢?”對方無奈的從懷裏掏出一份證件,抖了抖:“抱歉,我騙了你,我不是他。”
證件上赫然寫着“季橫”二字。
還真是個高仿貨。
寧随遠望向對方被牛仔巾遮住的若隐若現的黝黑面孔,神色微妙。
“答應我,你沒有見過我,也別向人提起,看在我送你那張車票的份上,好嗎?”對方懇求。
寧随遠擡眸掃過男人的手背,遒勁的青筋因為長時間的消耗呈現出一種幹癟的脫水狀态,他說話也虛弱的反常,甚至沒能掙脫自己的桎梏,寧随遠神思電轉:“有人在追你?”
對方苦笑一聲不答。
寧随遠思索。
軍區內的路不好走,這個Alpha徒步一人穿過廣袤的軍事禁區,還要躲避崗哨監控,想必也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他慢慢的松開了手指。
“謝謝。”對方低聲說,剛要走,卻再次被寧随遠拿住手腕,扯近。
季橫對寧随遠突如其來的強勢感到震驚,可在這種情形下他卻沒什麽反抗能力。
“手攤開。”寧随遠命令。
男人嘆了聲“風水輪流轉”,依言展開五指,他掌心遍布傷痕,新舊交錯,觸目驚心。
幾塊巧克力落在他的手心裏。
“吉裏克州的巧克力?”季橫認了出來。
“吃。”寧随遠吐出一個字。
男人看了看那五顏六色的糖球,遲疑的厲害:“這玩意兒能齁死人——”對上寧随遠冷漠的臉,他只好慢吞吞的撥開一層糖紙,低聲埋怨:“壞脾氣的小子......”
寧随遠略着惱,飛快的塞了一顆剝好的巧克力蛋進他嘴,堵住了他的埋怨。
青年微涼的指尖擦過他幹裂的唇角,像是被一泓冰泉輕輕吻過。
季橫僵住。
高品質的巧克力入口即化,濃稠而齁甜的漿液流入食道,讓人緊繃的神經驟然間松弛。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随後低聲咳嗽起來。
“我不僅脾氣壞,而且記仇。”寧随遠的語氣冰冰涼:“這是那杯酒的仇。”
高熱量的巧克力讓Alpha暗淡的雙眼漸漸矍铄。
“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壞孩子啊。”他輕“啧”一聲,嗓音因為甜食的刺激而喑啞:“再怎麽說我也是個Alpha,不怕激怒我麽?”
“一個半途會餓死的Alpha有什麽可怕的?”寧随遠不以為意:“這是還你城防稅的情,你走吧。”他松開手轉身。
須臾間,Alpha如鬼魅般掠至他身後,手臂猛地環過他的頸。
體型差使得寧随遠一瞬間完全被籠罩,炙熱的溫度包裹了他,Alpha的呼吸有一陣沒一陣的掃過他後頸的腺體,令他渾身都不由自主的緊繃起來。
“你做什麽?!”
季橫沒有真正的勒住他,臂彎虛虛的環着,“你們的聲吶有問題。”他在寧随遠的耳畔低語。
“我知道。”寧随遠微微咬牙,耳朵尖因羞腦而漸漸嫣紅:“不用你這麽提醒,放手!”
“還挺機敏。”季橫低笑,目光飛快的掃過他後頸的白嫩腺體,吸了吸鼻子,似有惋惜。
寧随遠皺眉,這種暴露後頸的姿态令他不安,連帶着心跳都亂了章法:“你再不放手我不客氣了。”
“可惜我有事在身,只能幫你到這裏了。”兩個柔軟的物事出其不意的推入他的耳中,特別的材質使得無數底噪被過濾,世界須臾間變得靜谧,唯有男人緊貼着的溫柔耳語潛入,伴随着濃情巧克力味的甜蜜吐息:“但我相信你可以解決。”
青年終于惱羞成怒,反手肘擊,季橫靈敏的避開,不得不承認巧克力是個補充能量的好東西,他甚至有餘力欣賞一番青年動怒時的優美表情。
“還是那天暈在懷裏時比較可愛。”他笑了聲:“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寧随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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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