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二更)
第 30 章(二更)
季珩起身去開門,就見楊潇火急火燎的站在門前,一手撐着膝蓋大喘氣。
“站直了好好說話。”季珩皺了皺眉:“怎麽回事?”
楊潇竭力定神,語速飛快道:“是廖鵬,他把城防隊的松平隊長給打了,就在路口!”
“拉架了嗎?”
“拉不動啊!”楊潇急道:“那小子一直說是家事讓我們別摻和——”
“那你們就真的不摻和了?”季珩給氣笑了。
“不是。”楊潇急的花容失色,汗都出來了:“長官你是不知道廖鵬那小子有多重!發起瘋來我一個人根本拉不住!”
“小高呢?”
“他去給車子加油了,人不在啊!”
季珩明了:“還得我去。”
“我也要去!”寧随遠在旁邊聽了個半道,作勢要掀了被子下床。
季珩眼尖,瞅見他這番不甚安分的小動作,當即三步并作兩步的沖到床前,将他按回了枕頭上。
“有你什麽事兒?你給我在床上躺好!”季珩皺着眉頭喝道:“下午還要吊水呢!一點病號的覺悟都沒有!”
寧随遠不死心:“我要——”
“在學會服從長官的命令之前,你什麽都別想要。”季珩低聲說,伸出手指撥了撥青年胸前的衣扣:“不要逼長官采取特殊手段教你。”
寧随遠:“?”
這個死Alpha!
他有點兒生氣,忍不住看向楊潇,楊潇偏過頭去卷了卷頗有彈性的頭發,一副我是個局外人的樣子,實際上就差在滿臉寫着“你最好還是相信吧畢竟我們都是這麽過來的”。
适時給他輸液的醫務官小姐進來了,寧随遠無法,只好暫且先放棄,季珩替他重新掖好被角,又叮囑了醫務官幾句話,這才起身跟楊潇一塊兒出門。
寧随遠在床上百般聊賴的打着點滴,他忽的像是想起了什麽,趁醫務官小姐離開便下了床,推了輸液架挪到了窗戶邊。
這扇窗朝東開,街口也在東面兒,正好能看見街口烏泱泱圍着一群人。
樓層有些高,寧随遠看不太清楚,他思忖了片刻,拿了季珩的那只全息記錄儀來,打開了攝像頭。
軍方用的技術方方面面都是拔尖兒的,這款記錄儀的攝像頭分辨率極高,用發明者的話來說,站在地面上都能拍到北鬥星的皺紋。
虛拟的屏幕很快就将街頭的情形盡數還原,寧随遠看到了在地上扭打成一團的廖鵬和松平亮,旁邊還站着驚慌失措的甘橘。
廖鵬是個特種軍官,松平亮只是個城防隊員,兩個人的身體素質有着天壤之別,基本上就是發了狠的廖鵬把松平亮按在地上揍,兩個Alpha之間的鬥争甘橘根本插不進去手。
寧随遠皺了皺眉。
松平亮這人本質不壞,之前都是聽從姚偉的命令,但明裏暗裏卻還幫了他們不少。
廖鵬總不至于為着這個事兒跟他過不去吧?
不過聽楓玉鬥提過,松平亮好像是小甘橘的未婚夫。
攝像功能雖好,收聲能力卻沒有那麽遠的覆蓋範圍,寧随遠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一頭霧水。
不一會兒,季珩被楊潇領着抵達了現場,有季珩在,廖鵬很快就被拉開了,圍觀的人群也漸漸散去。
眼看着甘橘将地上的松平亮扶起來,季珩則卡着廖鵬的脖子,又招呼了楊潇往另一個方向去了,沒人打算回醫療所的樣子。
寧随遠撇了撇嘴,心裏不大痛快。
他不喜歡季珩這種背着自己跟別人有商有量的行為。
不是說好的......我算是你的人嗎?
他到底臉皮薄,沒敢再回想第二遍,只憤憤然把手上的針給拔了。
寧随遠身上還穿着病號服,他走到衣櫃前拉開了門,先看見了自己來時穿着的楓玉鬥給的那套西服西褲。
楓玉鬥那人喜好花哨,給他配套的襯衫都是帶刺繡和蕾絲綴兒的,這從病房穿出去可別提多顯眼了。
寧随遠的眸光一動,瞅見旁邊還挂着一件黑色的T恤。
他倏地像是想到了什麽,湊近那件T恤,托起衣擺輕輕地嗅了嗅。
T恤水洗過,是幹淨的,上面有肥皂的味道。
但多半是穿的久了,除此之外還有一縷淡淡的伏特加的味道揮之不去。
——是季珩的。
第一次聞到這縷酒氣還是在七區的破落小酒吧裏,那時覺着季珩是個老不正經的酒鬼Alpha,連帶着對這味道也充滿了排斥。
可現在......即便寧随遠再不好意思,也不得不在心裏偷偷的承認,他似乎還挺喜歡這味道。
季珩這兩天來醫院來的挺頻繁,這件T恤還是那天從城防所回來穿的,估計是在這兒換洗了就順手挂在這兒了。寧随遠抓着T恤發了會兒呆,腦子裏不知怎麽的就浮現出了季珩當時穿這身衣裳的模樣。
男人的身材絕好,肌肉線條結實悍利卻不突兀,即便是一件不起眼的黑T也被他穿出了性感的氣質。
寧随遠用舌尖頂了一下腮幫子,在花裏胡哨的西裝和黑T恤之間猶豫了一下,果斷将那件T恤從衣架上取下來。
到沒人的地方,季珩才松開手,廖鵬全程都在憤怒的掙紮,"呼哧呼哧"直喘,這會兒季珩一松手他撒開腿又要往回跑。
季珩擡腿就給了他一腳。
廖鵬直接被踹出去三米遠,在地上倒翻了好幾輪,重重的撞在路邊的垃圾桶上,發出巨大的“轟隆”一聲。
饒是楊潇也被這陣仗吓得呆了兩秒。
“胖子啊!”她低聲喊,正要上前扶就被季珩厲聲喝住:
“不準扶,讓他自己起來!”
楊潇僵在原地,季珩的話她不敢不聽,只好悻悻然收回手,略擔憂的望着廖鵬。
廖鵬喘的更劇烈了,一個鯉魚打挺沒挺起來,于是改翻了個轱辘。
瞧他身形還挺靈活,楊潇這才微微松了口氣。
季珩眸色冷厲:“還鬧麽?”
“鬧。”廖鵬擦了一把臉上的灰和汗,扶着垃圾箱爬起,咬牙道:“您現在放我回去,我就繼續揍那孫子。”
“嚯,挺硬氣。”季珩挑了挑眉,抄起手臂:“來,給我說說,到底是什麽深仇大恨,給我說通了我親自去替你出頭。”
廖鵬吞了口唾沫,臉頰緊繃:“是家事,用不着您管。”
“家事?”季珩哼笑了一聲:“你既然給鬧到大庭廣衆下來了,那就不算家事範疇了。”他五指輪流敲打着手臂,冷笑道:“一個軍官動手打城防員,你讓人家圍觀的住民怎麽想?覺得交稅養的都是一幫地痞流氓是嗎?”
廖鵬呆了呆,他的嘴唇顫抖了一下,深吸了幾口氣沒吐出來,憋了兩秒,“嗷”一嗓子開始爆哭。
季珩:“?”
随後他就看見這個一向沒正形的小胖子哭的像個兩百斤的娃娃,跟自己面前超沒形象的蹲下了。
廖鵬扯着嗓子哭,哭的悲痛欲絕,季珩有點兒懵了,側目對楊潇道:“怎麽回事兒啊?你給我解釋解釋?”
楊潇也懵:“我也不知道啊!”
季珩還想問兩句就看見不遠處跑來一個人。
“寧随遠?”季珩吃了一驚:“不是讓你在病床上好好待着——”
青年跑的飛快,一眨眼就到跟前兒了,他穿着一件寬寬松松的黑色T恤,落肩似的款,襯的他整個人清瘦又柔弱。
季珩續懵了兩秒,登時忘記自己要說什麽了。
旁邊兒的楊潇說:“這黑T恤怎麽這麽眼熟?頭兒你是不是有一件差不多的?”
季珩:“。”
他費解的伸過手,抓着寧随遠的手臂将人拖到面前,上下左右全方位的打量。
寧随遠也就任由他這麽看,半晌季珩道:“你怎麽穿着我的衣服?”
寧随遠平靜的态度中帶着一絲理直氣壯:“我沒別的衣服好穿,總不能穿病號服。”說着他眼睫顫了顫,湛藍色的瞳孔像是一汪澄澈的湖水:“你放在我那兒不就是讓我穿的麽?”
旁邊的楊潇猛地扭頭,,差點沒把自己的脖子甩斷:“???”
見季珩不答,寧随遠又認真的追問了一句:“我不能穿麽?”
季珩咽了口唾沫:“倒也不是......”
這話題不知怎麽的就竄了味兒,寧随遠無視一旁震驚無比的楊潇,望向哭成了個淚人的廖鵬道:“他怎麽了?”
“我們也正奇怪呢。”季珩說。
“我在樓上看到他打了松平隊長。”寧随遠說:“松平隊長是小甘橘的未婚夫,姚偉下指令的時候還暗中幫了我們一些,理論上來說是自己人吧?”
“你說松平隊長是小甘橘的未婚夫??”楊潇突然吃到一片瓜,猛地噎住。
“是啊。”寧随遠說:“有問題?”
“可是小甘橘是胖子的青梅竹馬加初戀啊!”楊潇說。
寧随遠:“?”
季珩:“。”
三個人好像一下子就将整個故事串通了,不約而同的望向嗷嗷哭泣的廖鵬,眼神漸漸的變得同情起來。
楊潇嘆了口氣:“搞了半天他喜歡的姑娘背着他跟別人訂婚了,真慘啊。”
季珩:“啧。”
楊潇:“......頭兒,你怎麽仿佛還松了口氣似的。”
季珩:“我還以為真是什麽不共戴天的仇呢。”
“???”楊潇震驚道;“這可是奪妻之仇啊!”
“奪什麽妻啊,人家那是他的妻麽?”季珩沒好氣的說:“黃金紀年自由戀愛早就普及了好麽?只要沒終身标記那就都不算數。”
“無非就是愛而不得。”寧随遠輕聲說。
季珩:“沒錯。”
楊潇顫巍巍的指着他倆:“哇!你們這兩個冷血的男人!”
季珩抱臂:“知道原因就好辦了,他要哭你就讓他哭會兒,晚上要是想化悲痛為食欲你就帶他去吃頓好的,盡管吃,錢我出。但是就一點,你得看着他別再讓他鬧事兒知道麽?”
楊潇無奈:“明白了。”
季珩:“我現在去趟楓酒居找松平亮。”
寧随遠:“我跟你一起。”
季珩:“身體扛得住?”
寧随遠:“我很好。”
季珩也沒反對:“成。”
兩人并肩離開,沿街走了一段寧随遠忽道:“愛而不得其實也挺慘的。”
季珩沒聽清:“嗯?什麽?”
寧随遠:“......沒什麽。”
季珩笑了聲:“你是在埋怨我沒有主動去安慰廖鵬吧?”
寧随遠:“。”
季珩坦然道:“這種事只能自己消化,別人的安慰沒什麽用,時間會沖淡一切,但如果因為負面情緒惹麻煩,我會制止。”
寧随遠輕輕哼了聲:“你這口氣就像個沒有感情經歷的直A癌。”
季珩覺得他的小脾氣來的有些莫名,饒有興趣:“你怎麽知道我沒有過感情經歷。”
寧随遠倏地駐足,瞳孔凝了凝:“這麽說你有過?”
季珩跟着停步,一手抄兜,含着笑回首。
“有又怎麽樣?”
寧随遠的呼吸滞了幾秒,面無表情的“哦”了一聲,邁開大步朝前走。
季珩看着寧随遠與自己擦肩而過的身影,青年修長的脖頸在黑T恤的襯托下,膚色顯得愈發的白而細嫩,不禁教他想起了那天寧随遠從病床上坐起來,不經意間露出的小半片單薄的身體。
那轉瞬即逝的曼妙結構此刻就掩藏在那松松垮垮的布料之下。
季珩舔了舔發幹的下唇,疾步追上去,伸手去搭寧随遠的肩:“我騙你的,沒有沒有,你猜的特別對。”
“別碰我。”寧随遠攏了一下下滑的T恤領口,板着臉道:“衣服都要給你扯壞了。”
“這好像是我的衣服吧?”季珩哭笑不得。
“現在穿在我身上。”寧随遠低聲道:“就不許你碰。”
“不碰不碰。”季珩無可奈何的笑道:“你哪次生病衣服不是我給你換的,現在倒曉得跟我生分了。”
寧随遠:“......”
青年的耳朵就像是害臊的信號燈一樣,又肉眼可見的紅了。
那片紅藏在黑玉般的發絲中,季珩禁不住揚手觸了觸,就看見寧随遠一瞬間像個受了驚的貓一樣連退了好幾步,警惕跟他拉開了距離。
“你真是個藏不住心事的家夥。”季珩摸索了一下指腹笑。
“你也是個管不住自己手的Alpha!”寧随遠一手捂着自己的耳朵惱羞成怒的說:“再亂來就給你剁了!”
奶兇奶兇的。
季珩歪了歪頭,破天荒的沒有替自己辯解,只是沒頭沒尾的說:“其實喜歡這種事從來都是自己的事情,與別人無關。”
寧随遠:“什麽意思?”
季珩道:“我喜歡的是他,不是喜歡我的他。所以無論他喜不喜歡我都不會改變我愛他的事實。”
寧随遠:“那如果他跟別人在一起呢?”
季珩:“那就祝福他,然後等時間把這份喜歡消磨殆盡。”
寧随遠:“那......如果他也喜歡你呢?”
季珩:“那是最好不過了。”他爽朗的笑起來:“我一定牢牢的把他攥在手心裏,就算天要塌,人要死,我都不會放開。”
寧随遠怔了怔。
片刻後,他似有所感,微不可聞的笑了一聲:
“被你喜歡一定是一件很幸運的事。”
嘤!你想被他喜歡!
繼續球2分好評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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