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口中椒與腕上絲
口中椒與腕上絲
黃昏的青山戶外籃球場上,校隊的練習剛剛結束。
“又要生日舞會了嗎?好累,要穿正裝還要說一堆話。”江浔雨抱怨。
“這個月是琴羽女高吧。”林升嘆了口氣說:“最受不了琴羽的人了,十個裏有五個公主病。”
“生日舞會怎麽總請私校聯盟裏的,好無聊,那些女高都是那樣。如果有一天能請府林的就好了。”陳景馳嘆道。
“府林公立的吧,那就不可能了,除非給主任做個換腦手術。怎麽?你還有認識的人在府林?”林升問。
“我就随口一提。”陳景馳聳聳肩。
無論學生喜不喜歡,正兒八經的社交活動對于青山這樣的私校而言必不可少。
但青山校方的經驗之談是:如果這群一起長大的男孩子關起門來辦生日派對,無論花再多的錢大操大辦,最後都只會演變成一片狼藉的馬戲團現場。所以近十年來,每月慶生會都和私校聯盟的女校聯合舉辦。校方的思路很簡單:不過是希望這群男孩至少能在有外人在場的正式派對上佯裝出一點人模狗樣,讓學校看起來是個讓家長滿意的優雅社交場所,而不是兩岸猿聲啼不住的那種“青山”。
事實證明,家長也很滿意:因為聯誼的對象僅限私校聯盟裏的學校,學生背景完全是可預測的,讓這些以後在社交場上遲早會認識的年輕男女提前“自由地”相識,比家裏人強硬的安排要自然許多。
在慶生聯誼會上,當月生日的學生都會收到校方請烘焙師精心定制的蛋糕。壽星學生有舞會的優先邀請權,壽星們跳完第一支舞後,大家才可以再随意邀約。
水晶燈富麗堂皇的暖光照在青山禮堂湖藍色的暗花地毯上,窈窕的琴羽女孩們穿着缤紛優雅的禮服裙緩緩入場,精巧的鞋跟踩在細軟的羊毛毯上,發不出一絲聲響。
“……是射手、二十二號到一月二十是摩羯……”陳景馳盯着手機屏幕碎碎念。
“你研究星座幹嘛?”林升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因為每次都不知道要聊什麽,看了星座就可以聊生日、運勢,總之省得尴尬。诶……你們笑什麽!星座很難背的好不好,不要打斷我,我要趕緊複習一下,不然等下又忘了。”陳景馳煞有介事地解釋。
“考試也沒見你這麽用功過。”林升嘆氣。
陳景馳自顧自地說:“我幫你也看看,你是……天秤!哦,那林落哥也是。诶,我一直想問,你跟林落哥真是同一天生日還是硬湊的?差那麽多歲的親兄弟,同一天生日也太巧了些。”
“當然是真的,不然誰要跟他同一天過啊。生日也要搶,真是受夠了。”林升憤懑地怨道,“星座這種東西要是準,我和我哥豈不是應該從個性到運勢完全一樣?你想想他什麽樣兒,然後再看看我,告訴我星座這玩意兒是不是騙人的?”
許牧白幽幽地插了一句:“離得那麽遠,還要對地球上的人類個體專門産生影響,這些星星也太難了。”
江浔雨晃了晃陳景馳的肩,笑着附和:“聽見沒?要相信科學。對了,你爸不是養了只王八還會給它開壽宴嗎?你要不要去查一下它是什麽星座,搞不好跟你很配!近水樓臺啊。”
“吵死了,跟你才配!”陳景馳用力地一拳打在江浔雨手臂上,卻只覺得自己手疼。
“你是說,他爸會給寵物烏龜開生日派對?”許牧白驚詫地問。
“對,是不是很誇張?你叫陳景馳今年也請你去看看,體型巨大,叫‘王母娘娘’。喂,娘娘生日是九月吧?”江浔雨拍拍陳景馳的背問。
“別吵我背星座!王母能活到那個時候再說吧。”陳景馳不耐煩的答。
“我總覺得娘娘可能會活得比我們都長。”林升搖頭感嘆。
第一支舞的邀請規則完全是壽星優先制:無論男女,只要是當月的壽星就可以邀請在場的任何一個人跳舞。當然,也不是一定得邀請對方學校的,每個月都會有幾個害羞或圖省事的學生只找自己相熟的本校同學。
“完了完了,我舍友是這個月的,他超級社恐,剛剛還看了我一眼,我好怕他直接來請我撐場面。”陳景馳祈禱道:“拜托別來找我。”
“哦……他好像真的來找你了,叫什麽來着?”林升推了陳景馳一把,催他趕緊面對現實。
“章弘廷。”江浔雨接道。
許牧白點點頭,熱情地招了招手。他很早就和章弘廷相熟,第一次說話是在一個格外炎熱的午後,但後來他們再也沒談起過那個午後的初識。
章弘廷的父母不是商賈,在同個樂團演奏,常年外地巡演,托了些喜好古典樂的貴人關系才把章弘廷送進青山的。
他從小學琴,生性好靜,曾經有些口吃,那日被幾個男孩圍堵在食堂附近的牆根刁難也不是第一次了。
青山也許離烏煙瘴氣的鋼鐵森林不近,但依舊是遵守自然規律和叢林法則的地方。如果說父輩的關系網是一池黑水,青山就像一塊被扔在池邊的海綿,而水是無孔不入的東西。
章弘廷的體格并不秀弱,五官英俊健朗,直挺的鼻梁甚至讓他在不笑的時候看上去有些過于高傲。但他進入青山的方式和他口舌上的瑕疵都是吸引山中幼豺的。對豺而言,盔甲般完美的好看皮囊也遮擋不住他的真實氣味,而他的氣味更接近一只敞露着傷口的食草動物。
那個午後,燥熱的空氣裏蟬聲大作,高牆的陰影裏也并不涼快。
打頭的是個平日嚣縱慣了的高個兒男孩,叫金督德,他的父親正是當年給許牧白取名的人,算是許牧白的教父,但許牧白只喚他“金牧師”。
金牧師看上去是個極為體面的人,而金督德根本就是他父親的反面,着裝随意、舉止懶散,心情差的時候居多,随時随地能翻臉暴怒。
“繼續念啊!樹上的知了都比你叫得流利呢。”金督德微笑着湊近章弘廷的臉厲聲挑釁,掰碎手裏那根從後廚偷來的新鮮紅辣椒,捏碾着指尖的辣椒籽。
章弘廷把汗濕的額頭埋進殘破的語文課本裏,支支吾吾地念他要求自己讀的那篇《蟬》——法布爾《昆蟲記》裏的節選,只是所有“蟬”字都抹掉了,寫上了“章弘廷”,指代蟬的“它”也變成了“我”。
身後的男孩瘋狂嬉笑着,聽章弘廷努力壓抑着哭腔,斷斷續續地念:
“我臃腫的身體裏面有一種汁液,可以用力抵禦穴裏的塵土。我掘土的時候,将汁液噴灑在泥土上,使泥土成為泥漿,于是牆壁就更加柔軟……”
金督德在他每次口吃重複的時候捏住他的下巴,撬開他的牙齒,在口腔裏塞滿辣椒肉和辣椒籽,在他紅燙得像要滴血的耳邊低聲吼道:“仔細地嚼碎了,全部吞下去。”
金督德眼底的火和章弘廷咽喉深處的辣椒籽一樣辛辣鋒利,像是能在皮膚上劃出血口子來。
章弘廷無助地張着嘴吐出熱氣,像失語的蟬,越是想要讀得流利就越磕磕絆絆,一度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說不利索了:“章、章、章……”
更多的辣椒碎立刻被搗進口腔裏,金督德捏緊他的舌頭威脅道:“章章章,把我手上的辣椒籽都嗦幹淨了,別浪費,不然我下次會喂你糟糕一百倍的東西。”
身後看戲的随扈們滿意地起哄:“章章章!章章章!”、“流了好多汗,看起來好髒!”、“大聲點!聽不見。”
章弘廷的眉頭終于鎖不住滾燙的淚水,但鹹澀混雜在辛辣的痛覺中幾乎是感覺不到的。
“為……為什麽是我……”章弘廷麻木地迎上他的視線,瞳孔立刻感到燒灼。
金督德用滿是辣椒汁水的手指抹去他的眼淚,留下火辣辣的餘溫和惡劣的低語:“我要治好你。你該說謝謝。”
“你們在做什麽!”許牧白的聲音像突降的冰雪一樣止住了烈焰。
事實上,許牧白只不過是從午後的烈日中無聲地緩步走進高牆的陰影裏,其他男孩就都猛然收了聲,遠遠的就側身給他的視線讓出一條道來。
“啊……掃興的家夥。”金督德回頭瞪了許牧白一眼,仍把手裏剩下的辣椒碎都發狠地塞進章弘廷嘴裏,不疾不徐地撣淨了黏在指間的辣椒籽,才移步走上前,重重地撞在許牧白的左肩,然後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你、你、你……的書。”章弘廷舉起語文書喊,卻被嘴裏的辣椒籽嗆得猛烈地咳嗽起來。
“別咽了,吐出來舒服些。”許牧白走上前輕拍他的背。
章弘廷攢緊滿是熱汗的手心,順着牆有氣無力地滑坐而下,喘着粗氣答:“謝謝……”
課本被扔地上,丢了封底,可以看到最後一頁白紙上用鉛筆畫着一只巨大的蟬,栩栩如生,最深重的黑色鉛粉閃出昆蟲甲殼般的光輝,薄透的翅膀又精細到每一絲如發的紋理。
章弘廷想不通課本的主人為什麽要浪費寶貴的時間來仔細描摹一種他如此鄙夷的生物。
舞會漸漸熱鬧起來,光的瀑布把琉璃窗映得五光十色,學生們三兩成群地歡鬧,像萬花筒裏的七彩碎片,各自缤紛。
陳景馳左顧右盼地問道:“弘廷,你要請誰?那邊有好幾個女生都在看這邊,你要不要問問她們?”
“噓,你小聲點。”章弘廷壓低嗓子道:“我不太想麻煩,你就幫我一次吧。”
“啊,一定要是我嗎?要不……”陳景馳面露難色地推脫着,突然猛推了一把江浔雨:“雨哥幫你!真的,他比我靈活,要不是當了籃球隊長肯定也能當啦啦隊長。”
“別聽他胡說!我跳舞基本就像個省電模式的機器人。”江浔雨沖章弘廷禮貌地笑笑,然後無聲地瞪了陳景馳一眼。
“還有十分鐘就要開始了。誰都行,反正我也跳的不好,走個過場而已。”章弘廷向幾人挨個兒投去求助的眼神,額角滲出細汗。
一陣難捱的沉默裏,許牧白聳聳肩道:“我可以,我無所謂。”
陳景馳立刻拍起手,笑道:“好好好!咱們許牧白一看就是最厲害的,你們樂感都那麽好,太适合了,這就沒問題了!弘廷就交給你了哈!诶?你之前是不是說想來家裏看王母,今年一定得來啊!”
江浔雨沉下臉不說話,章弘廷則立刻如釋重負地笑了,急急忙忙摸出口袋裏的藍色絲帶——是青山校旗的顏色,要給舞伴系的,被他揣在口袋裏緊張地瞎扯了半天,現在纏繞在一起,像耳機線一樣打着混亂的結。
章弘廷埋頭理着彎彎繞繞的絲帶,許牧白也湊上前幫他,修長的手指纏進藍色的絲帶,靈巧地攪開雜團硬結,很快就讓絲帶恢複了原狀。
霧藍色的絲帶襯得骨節分明的腕子愈發白皙透亮。江浔雨靜默無聲地盯着看了一會兒,沒有說話。
許牧白習慣性地把手放回褲兜裏,校褲的西裝布瞬間蓋住了藍色的絲縷,但看到幾個女生朝這裏走過來,他又抽出了兜裏的手,晃了晃腕子上的絲帶。
“啊!他好像已經被他們學校的約了!”幾人身後傳來扼腕嘆息聲,回頭一看是三個琴羽的女生。
說話的是中間的那個臉頰粉撲撲的綠裙子女孩,輕卷的劉海精心又随意地散在額間,一雙杏眼像貓咪一樣盯着許牧白。左邊的女伴一襲紫裙,柔聲安慰道:“你再确認一下嘛……不一定……”
“什麽不一定!他絲帶都戴好了!”綠裙少女指着許牧白的手腕捶胸頓足道:“下次知道了,這種事就是要眼疾手快,不應該在那邊心理建設這麽久的。”
右邊的粉裙少女聽完虎軀一震、大受啓發,深吸了一口氣,快步走江浔雨身前,擡頭盯着他的臉大聲說:“那個……請問……可……可以跟我跳舞嗎?”
她的眸子裏閃出堅定的光,響亮的音量搭配着磕巴的表達,一時讓路人分辨不出她到底是開朗還是內向,是自信還是緊張。但大聲邀請似乎确實是明智之選:不遠處的幾個壽星女孩本來也向這裏走來,立刻就窸窸窣窣地駐足交談,不太敢再上前打擾。
江浔雨斜了一眼許牧白手腕上的藍絲帶,向女孩詢問:“你們琴羽的絲帶是什麽顏色?”
“紅色!帶點橙色的那種紅。”粉裙少女積極地回答,攤開手給他看手裏的絲帶。
“哦,果然紅色比藍色好看。”江浔雨提高了音量答,然後向女孩伸出手,目光卻還停在那只挂着藍絲帶的手腕上。
粉裙少女趕忙上前幫他系上,打了個端正的蝴蝶結。
江浔雨瞥見主任在旁邊鬼鬼祟祟地駐足,立刻晃了晃手腕上不松不緊的磚紅色緞帶,揚起嘴角,流暢地開始了訓練有素的模板式吟誦:“謝謝你選我,歡迎來青山,我叫江浔雨,是今晚最幸運的人,因為我的舞伴是全場最……”
主任路過故意放慢了步子,警惕地放了只耳朵,聽完才滿意地點點頭,心想:“禮儀課上總插科打诨,關鍵時刻倒是不掉鏈子。”
每逢正式宴會,主任就會穿上連馬甲的三件套西服,有些青山男孩私下會賭他胸前花帕巾的顏色,但主任今天這帕子上張揚的紫綠色佩斯利印花是誰都沒猜着的。
青山禮堂一角有一個下沉式的舞臺,舞會上的管弦樂隊就藏在那裏。現場的樂音叮咚響起時,就像從地底冒出的清泉。
許牧白和江浔雨并肩站在同排同方向的位置,面對着各自的舞伴,随着音樂的節奏,在同樣的頻率上進左退右。
雖然理論上每對舞伴間都應該隔着兩個身位左右的距離,但青山禮堂面積并不算大,所以即便不是舞伴只是相鄰,在推轉拖步時也有一些瞬間會挨得特別近。
江浔雨注意到,許牧白手腕上的藍絲帶其實只系了一個松散的活結,就趁着外側換步時靈巧地一伸手,快速抽走了那條礙眼的帶子,動作行雲流水,像蜻蜓點水一樣幾乎不留痕跡,目光甚至完全沒有離開過身邊女伴的眼睛。
于是,第一支舞結束後,牆角的垃圾桶裏原因不明地多了一條皺巴巴的霧藍色絲帶。
許牧白晃了晃空蕩蕩的手腕有些納悶;章弘廷莫名打了個噴嚏,沖許牧白道完謝就躲到牆角的桌位上和陳景馳忙着分食蛋糕。
但那個把藍絲帶扔進垃圾桶的幕後黑手很快就後悔了,因為他突然發現自己被第一支舞之前的意外沖昏了頭腦——忘記了除了第一支舞,還有第二支舞、第三支舞……而沒有了藍色絲帶在手腕上宣誓主權,許牧白身邊的女生一下子就多了起來,包括但不限于紅裙子、黃裙子、藍裙子……
缤紛的舞裙整夜都圍堵在許牧白身邊随風飄揚,這堵流動的人牆甚至都嚴嚴實實地擋住了他看許牧白的視線。
哼,這樣也好,他心想,這樣他就不用看到那張漂亮得令人煩躁的臉了。
江浔雨遠遠看着許牧白,以為自己心如止水,卻沒忍住對身邊女伴說道:“你看那個人,他大概要把這輩子的天都提前聊完了吧……”
“就是啊!”粉裙少女親昵地攬上他的手臂附和道:“我說實話你可不要嫉妒。之前我還短暫地想過要不要邀他呢,但想想還是覺得你比他更帥。”
“啊?你近視吧?”江浔雨納悶地問。
“沒有!我兩眼都5.0好不好!怎麽說呢,他實在是太漂亮了,騎士要是比公主還美也太不像話了。”
“說的也是……哦不是!我是說,你太謙虛了,你的擔心太多餘了。”江浔雨忙不疊地找補回來。
“哼,你可要感謝我的壟斷,不然你現在也會這麽累哦。”少女趾高氣昂地說。
江浔雨不舍地收回目光,盡職盡責地沖女伴微微一笑,順從地說道:“是,謝謝大壽星翻牌子。”
“對了,陪我吹蠟燭好不好?”
“幸甚至哉,與有榮焉……”
“乖,我就喜歡乖的,可以分你一個生日願望哦。”
“呃,每年每人的額度不就一個嗎,我以前過的都是假的生日?”
“從小我爸就說,公主可以許三個願望,送你一個我還有兩個。”粉裙少女不知為何已經開始堅信江浔雨會為兩人的後續發展而許願。
“我可是會很浪費地用掉的。”江浔雨多少猜透了她的想法,搖頭笑着幫她點好蠟燭。
“賞你了,想浪費就浪費。”粉裙少女大方地一揮手。
江浔雨不想再費口舌,閉上眼,雙手合十交扣。粉裙少女忍不住趁他閉眼的瞬間貪婪地看着他,從細密的睫羽到直挺的鼻梁,從溫熱的嘴唇到筋骨分明的手背,從微皺的襯衫領角到刻着姓名縮寫的銀色袖扣。
其他路過的少女也忍不住偏過頭,用假意游蕩的目光去掃那燭光裏的虔誠騎士,心髒在那擦肩而過的幾秒鐘內像燭火一樣明滅顫動,周遭的世界也仿佛随着他的垂目和擡睫忽暗忽明。
江浔雨對此一無所知,只是認真地許完願望,利落地吹滅了她的蠟燭。
“你許了什麽願?”少女眨着眼問。
“說出來就不靈了。”
“那給個提示,和我有關嗎?”少女嬌聲問。
“嗯……沒有。”江浔雨猶豫了一下要不要禮貌地撒謊,但最終還是誠實地回答了,因為他怕萬一撒了謊剛剛許的願就不靈了。
他擡眼看向遠處的人群,下意識地用目光找着那個被缤紛裙擺簇擁的人,卻沒有意識到,自己只是因為回想起剛許的願望,眼神就有些溫柔得過分了。
粉裙少女看着他,只當他害羞不敢承認,繼續自顧自地陶醉在不相幹的情緒裏。
生日願望是個有趣的存在,就算是虔誠信仰二次元和魔法世界的陳景馳也不會把它浪費在“下個月數學要考滿分”這種不切實際的妄語上,大家通常都會祈禱一些本來就有些許希望實現的東西,所以江浔雨也只是祈求了一樣讓他覺得可能性尚存、但需要些運氣實現的好事情。
這個願望的內容和他今年、去年、前年自己生日時許下的願望是一樣的,如果一直不實現,他也許會一直年複一年地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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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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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