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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北林收購蘇家的公司，這件事說大也不算大，無非是一個大集團收購了一個瀕臨破産的企業，這事兒怪就怪在，有小道消息傳聞，遠江剛拒絕了北林的合作，轉頭北林就收購了遠江大老板太太的娘家公司，這裏面的事情不想不覺得，一想就感覺能牽扯出好多事兒來。

遠江集團董事辦的人今天都斂聲屏氣，但意外的是大老板的心情好像沒有他們想的那麽糟，應該用平靜來形容嗎，甚至離開公司的時候，還和他們說了“節日快樂”，态度甚是溫和，衆人看向戴誠，戴誠搖頭表示別看我，我也不知道，老板的心情一向琢磨不定，哪兒是我等凡夫俗子能猜得來的。

徐清昱路過花店，挑選了一捧紅玫瑰，一路開車回家，連個紅燈都沒遇到，家裏燈火通明，他降下車窗，靠在椅背上，點了一根煙，煙頭的猩紅在寒冷的冬夜裏燃起淡薄的霧白，他曾很多次想過，很多年後，他們都老了，這個院子，他和她，會是什麽樣子。

蘇念在廚房裏手忙腳亂地翻着鍋裏的魚，聽到外面的動靜，探出頭來看，“你回來了。”

臉上笑容明媚，一如他們最好的時候。

徐清昱走到她面前，把手裏的花捧遞過去。

蘇念眼裏有驚喜，雙手接過去，低頭埋在嬌豔欲滴的玫瑰裏聞了聞，仰頭看他，“好漂亮，我很喜歡。”

徐清昱将她散落下來的頭發別到耳後，捧起她的臉，指腹摩挲着她的臉頰，半晌才開口，“在做什麽？”

蘇念語氣親昵，“在做飯，你先去洗手換衣服，我還有一個菜，馬上就好。”

“嗯。”

空氣裏靜了幾秒，誰都沒有動。

徐清昱俯身，碰上她的唇，蘇念肩膀僵了一下，随即吮上他的舌尖，加深了這個吻。

廚房裏有抽煙機的聲響，蘇念背靠着冰冷的牆，被他擁在懷裏，一半身體像在寒冷的冰窟裏，另一半身體像被放在火上烤，置身在這樣的冰火兩重天中，她的大腦也在清醒和沉淪中被來回拉扯着。

徐清昱的眼睛始終是睜着的，黑不見底的眸子深深地凝着她，裏面是愛，還是恨，連他自己都分不清。

飯桌上很安靜，蘇念吃了幾口便覺得飽了，但一直沒放下筷子，陪着他吃到最後，幾個菜都見了底，徐清昱抽出幾張紙巾，先遞給她，“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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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念接過紙巾，彎眼沖他笑，“你喜歡就好，我做的飯，刷碗就你來了。”

徐清昱點頭。

兩個人的飯，要洗的碗盤不是很多，徐清昱沒有用洗碗機，蘇念站在他身旁，肩膀抵着他的肩膀，他拿水沖過碗，她接過去，仔仔細細地擦幹淨，偶爾眼神對接上，他俯身，或者她踮腳，唇輕輕碰上唇，好像缱绻在兩人之間的全是甜蜜。

暖烘烘的屋內是脈脈的溫情，寒風呼嘯的屋外又飄起了點點雪花。

徐清昱用毛巾擦過她沾水的手，“不是說要送我禮物？禮物呢，我一直在等着。”

蘇念的眼神頓了頓，然後反握住他的手，拉着他穿過走廊，走到盡頭的主卧裏，這個房間已經很久都沒有人睡過，但芳姨每天都有在打掃。

她拉着他，讓他坐到床上，“你閉上眼睛。”

徐清昱唇角浮出淺笑，“這麽神秘？”

她佯裝嬌蠻，“快閉上。”

徐清昱親了親她的唇，閉上了眼睛。

“我讓你睜你再睜。”蘇念快步跑進衣帽間裏，還不忘囑咐他。

他配合地回，“知道了。”

房間裏有窸窸窣窣的聲響，過了好一會兒，蘇念開口，“你待會兒睜開眼，不許笑我。”

徐清昱保證，“不笑。”

蘇念深呼一口氣，“好了，你睜開吧。”

徐清昱慢慢睜開了眼睛，眼前站着一個俏生生的小護士，他的眸光漸漸變深，上下玩味般地打量着她，從嗓子裏溢出的輕笑中有戲谑，他問她，“這算什麽？”

離別禮物？

蘇念回，“我答應過你的。”

她答應過他，要穿給他看，她說過她說話算話。

徐清昱伸手把她攬過來，臉上虛無的笑止在眼角，胳膊如烙鐵一樣嵌進她的腰裏，目光淩冽如刀，一字一頓，“蘇念，你夠狠。”

狠嗎，蘇念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算不算狠，或許吧。

她低下頭，輕柔的氣息拂着他的睫毛，“你要不要拆禮物？”

徐清昱的呼吸陡然收緊，他狠狠地盯着她，一動不動。

蘇念撫了撫他翻滾的喉結，“不拆就算了，我去換掉了。”

凝寂的房間裏，“刺啦”一聲，有什麽瞬間撕裂了，那點可憐的布料一分為二，被人扔到了地上。

漸漸升高的氣溫裏，粗重的喘息和細微的輕吟聲暧昧地摻雜在一起，大床上的兩個人，如同撕咬的困獸一般，似乎是在較着勁兒地比，誰能狠過誰。

徐清昱嗜咬着她柔軟起伏的每一寸，想在上面留下永遠都消失不掉的痕跡，蘇念的指甲深深地陷到他身上，牙齒咬着他，直到血腥味彌漫在嘴裏。

但他的手段終歸是更多一些。

他不輕不重地磨着她，始終不肯給她一個痛快，蘇念啜泣聲漸起，她想推開他，又想拉近他。

徐清昱抵到她的耳邊，嗓音嘶啞如沙，“叫我的名字。”

蘇念嗚咽着叫他，“徐清昱。”

徐清昱停下動作，眸光暗沉如夜，“說……你愛我。”

蘇念的抽泣哽在嗓子裏，整個人連同氣息都安靜了下來，她睜開迷蒙的眼睛看着他，徐清昱也看着她。

良久，她圈上他的脖子，貼到他的耳邊，輕聲呢喃，“我愛你。”

好像有什麽好像撞進了靈魂深處，眼角滑落一滴淚，墜到枕頭裏，連痕跡都不見。

不知道是誰的。

淩晨的夜空，雪花變大，院子裏鋪上了一層銀白，蘇念裹着毛毯站在窗前，徐清昱雙手抱着她的腰，站在她身後。

蘇念看着窗外，往他懷裏倚了倚，“離婚協議我放在你書房的桌子上了，我已經簽完了字。”

徐清昱輕啄着她的肩膀，吻沿着她頸子慢慢向上，停在她的耳邊，“好，手續等過完年後再辦吧，看在我媽真心喜歡你的份上，就讓她先安安生生過完這個年，現在離過年也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你應該等得及。”

蘇念輕“嗯”一聲，“我明天要帶蘇烨去國外，他現在這種情況，我想多找幾個醫生給他看看，過完年我再回來，這樣，你和……媽那邊也能有個說辭應付過去。”

徐清昱回，“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不用了，謝謝。”

“不客氣。”

雪花聽不到他們的話，只當他們是一對纏綿的夫妻，用力地飛舞着。

第二天銀裝素裹的雪白遮住了所有過往的陳跡，空氣裏只剩蕭瑟，蘇念抵在飛機的小小窗戶上，看着越來越遠的地面，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一切就像一場夢一樣。

施琳開始沒覺得有什麽不對，蘇烨那個情況，換誰誰都着急，早點兒好起來比什麽都重要，但是蘇念過年都沒回來，施琳心裏就有點犯嘀咕了，既然她回不來，她就想讓兒子飛過去，再遠，坐個飛機睡一覺不也能到，這都一個多月了，小夫妻這麽長時間不見一面，就這麽兩地分着算怎麽回事兒。

徐清昱嘴上說好，等大年初四，芳姨去雪林苑打掃衛生，才發現他人根本沒去。

施琳急急忙忙地趕過來，嚴肅地問，“你們到底怎麽回事兒？”

徐清昱神色坦然，“我和別的女人一起吃飯，被她看到了。”

施琳愣一下，“你什麽意思？”

徐清昱回，“就是您以為的那個意思。”

施琳拿抽紙扔他，“徐清昱！”

徐清昱道，“她就不是我喜歡的類型，當初娶她純碎是為了哄您高興。”

施琳氣急，“好好，你可真行，娶個太太是給我娶的是吧，怪不得蘇蘇走了不回來了，不回來挺好，你就等着後悔去吧，那麽好的一個姑娘，愣是被你氣跑了，你一輩子打光棍吧，我要是再管你，我就不是你老娘。”

徐清昱被他老娘拉進了黑名單，連老宅也不許他回，施琳和關叔說了，誰要是敢給他開門，就立馬打鋪蓋從這個家裏走，老太君都發話了，自然沒人敢違抗這個命令。

不過徐清昱也沒時間回老宅，他忙着和北林打擂臺賽，新聞上形容現在遠江和北林之間好比龍虎之戰。

雖然徐清昱的手段一向強硬，從對付秦家就可以看出，但這次的手腕可謂空前鐵血，針鋒相對，寸土必争，凡是有林家涉足的地方，不管大小，遠江必定要插上一杠子。有人說，徐先生是動了雷霆之怒。

随之而來的新聞有，《徐先生和太太疑似婚變，兩人現在分居中》，《林家二公子疑似插足徐蘇婚姻》，還有人拍到徐太太和林家二公子在國外同進同出的照片，兩個人都很清晰，任誰都否認不了。

這大家也就明白這場激烈的龍虎之戰到底是因何而起的了。

不過這樣的新聞連午飯還沒到，就全部都消失了，并且再也沒有出現過，可好像也坐實了徐先生和徐太太确實是在鬧婚變，因為事情鬧得這樣大，按理說遠江會出一封聲明，說徐先生和徐太太感情良好，網上新聞不實之類的，但是遠江一直沒有動作，徐太太也沒有再在什麽公衆的場合出現過。

國內鬧得這樣沸沸揚揚，遠在國外的蘇念似乎不受任何影響，她說年後會回來，但一直沒有回來，兩個人之間完全斷了聯系。

徐清昱不關心她去了哪個國家，不關心她在外面的生活怎麽樣，也不想關心她什麽時候回來，反正離婚協議都已經簽完，她什麽時候回來随時就可以辦手續，左右不過一個小時也能處理完，就算她現在不回來，等到和林遠結婚的時候總歸要回來，畢竟重婚是犯法的。

他自己住在雪林苑，連芳姨都被施琳下了命令，不許來管他，就讓他一個人自生自滅好了。

徐清昱一個人也可以生活得很好，除了晚上會睡不着覺，還有越來越重的煙瘾。

這樣的日子，好像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是個頭，也許就這樣一直過下去了。

這天晚上又下起了雪，他靠着酒精勉強入眠，手機震動響起，他皺眉随手按通。

電話那頭傳來細微的聲響，“徐清昱，我疼……”

徐清昱恍然覺得自己是在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