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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4

萬佳雲從來沒有坐過摩托車。

戴好頭盔後，陳翼然跨上車後，穩住車身，讓她踩着腳踏跨上來。

萬佳雲坐上車後，整個人都很局促，雙手不知該放到哪裏。

戴着頭盔的陳翼然仿佛知道她遇到了難題，側過頭，“坐穩了，把手搭我肩上。”

萬佳雲聽話地将雙手放上他的肩，手心下的肩膀堅硬而結實。

“做好了沒？”

“好了。”

話音剛落，摩托車引擎發出一陣響聲，車子“嗖”地一下便出去了。

蔥蔥郁郁的行道樹在視野中快速退後着。

萬佳雲弓着背趴在陳翼然身後，雙手扶着他肩膀的同時也支撐着自己，她感覺風在皮膚上涼而快速地滑過，新奇而刺激。

“冷嗎？”在等紅燈的間隙，陳翼然側過臉問她。

隔着兩個頭盔，萬佳雲聽不清他說什麽，拿下頭盔，只能把頭湊過去。

“問你冷不冷？”陳翼然大了點聲音。

萬佳雲搖頭。

看她過于可愛，陳翼然笑了下，反手向後摸了下她的發頂，“把頭盔帶好，出發了。”

騎到護城河邊，他們停在樹下休息。

陽光被枝丫和樹葉篩成碎片，灑滿兩人全身，星星點點。

抱着頭盔的陳翼然說：“其實，今天本來是約好跟人家去聽個音樂會的，票都提前買了。後來一想，答應了跟你去接叮叮貓，只好放了人家一個鴿子。”

萬佳雲當真了：“你有事告訴我，我自己去就好了。或者你先走吧，我打車去一樣的。”

“算了，人家後來也有事，又不打算去了，”陳翼然随意地拍着車的油箱，“就是票有點可惜，還挺難搞到的。”

“什麽音樂會？”萬佳雲随口問。

“馬友友的演奏會。”

“馬友友？！”

萬佳雲一瞬間像是被戳到了開關，猛地轉過頭來看他，連說話都不利索了，“你說是那個拉大提琴的馬友友？馬友友的演奏會？”

陳翼然一臉淡定，“嗯，怎麽了？”

萬佳雲按捺住激動的情緒，頓了頓，試探地問，“是青年音樂節壓軸的那一場嗎，可是那個票不是一早就被搶光了？”

“是的吧，我搞不清這些，你看看呢。”

陳翼然變魔術似地從包裏抽出兩張票遞過來。

萬佳雲接過來後仔細看了看，雙眼放光。

居然真的是馬友友的演奏會。

馬友友。

“你感興趣？”陳翼然明知故問。

萬佳雲的心撲撲地跳着，就差從喉嚨裏跳出來。她抿着嘴唇看着他，不知該如何開口。

陳翼然提議：“要是你感興趣，我們可以晚上看完再回學校。”

陳翼然靜靜看着她。

萬佳雲不是傻子，她仿佛已經感覺到，這是一個早有預謀的陷阱。經過上次督察隊的教訓，按理她也不敢再生事端了。

可是，面對這兩張珍貴的演奏會門票，面對陳翼然若有似無的誘惑，她實在是無法抑制地動心。

“晚上8點來不及趕回學校怎麽辦？”

“這個倒沒什麽，讓老唐用散打隊的名義幫我們請假。”

這麽一說，萬佳雲真的、真的動搖了。

“叮叮貓呢？我們帶着過去？”

陳翼然說：“不然這樣，先去看它一下，情況好今天确定能帶走了，我們就結束了再去接它。”

看萬佳雲終于不再提問了，陳翼然很有耐心地說，“怎麽樣還有問題麽？沒問題的話，就這麽定了？”

陳翼然看看她，朝她伸出一只拳頭。

經過短暫的思想鬥争後，萬佳雲與他輕輕碰拳，達成共識。

因為這份獨屬于他們的默契，兩人都笑了。

就這樣，原本只需要接一下叮叮貓就回頭的行程變成了一整天的行程。

時間充足，陳翼然先是帶着萬佳雲去日料店吃飯，吃完買單時陳翼然才知道萬佳雲中途借口去洗手間居然把賬結了。

萬佳雲說上次吃飯就是他給的錢，她要回請。

萬佳雲這個搶單的舉動有點讓陳翼然意外。他覺得她總是有讓他意外的地方，看起來人很小，做起事情卻挺有風範。

吃完飯，時間還早，陳翼然又騎着車帶萬佳雲四處兜風，跟個野導一樣介紹沿途景點，穿插一點自己知道的歷史典故。

車子停在路邊，兩個人一人手裏一個麥當勞甜筒，邊吃邊聊天。

萬佳雲平時很安靜，可稍稍敞開心扉後，話也多了起來，露出了很小女孩的一面。

陳翼然三兩口就吃掉了甜筒，懶洋洋地靠在車上，看着她慢慢地吃、慢慢地說話。

萬佳雲慢慢說班上的趣事：“……顧星華就演綁架犯，我們就抓到他把他铐起來，那個練習手铐不是不用鑰匙就能開的嗎。”

“嗯。然後呢？”陳翼然輕靠着車身，搭着腔。

“可是那節課那個手铐剛好壞了，他被铐着，張老師說，沒辦法了，你就铐到下課吧。”

萬佳雲還是第一次跟陳翼然說起這些學習上的事，邊說自己邊樂。

這些東西聽在陳翼然耳朵裏其實沒太大意思，但她這樣繪聲繪色說出來，陳翼然覺得倒挺有趣，好玩的地方會發出輕笑配合。

聊着聊着，陳翼然忽然看着她問：“叮叮，你是哪一年的？”

萬佳雲整個人一頓，目光凝滞地看向他。

陳翼然其實只是随口一問。

她們大一的這一屆，無非就是那兩個年份。

如果她是較大年份的話，就是小他兩歲，如果是較小年份的話，就是小他三歲。

萬佳雲卡殼的反應讓陳翼然有些意外，“傻了，自己哪年生的都不知道了。”

“你猜猜看呢。”萬佳雲看着他，輕聲說。

陳翼然不在意地笑了下，故意說了那兩個年份中稍大的那個。

萬佳雲定定地看着他，搖頭。

空氣安靜了一秒，陳翼然說：“我就知道，這麽說的話，你小我三歲。”

萬佳雲沒說話，面孔通紅。

陳翼然以為她有些害羞，又想開口逗她兩句時，萬佳雲搶白一步：“師哥，你是什麽星座的？”

“你信這個？”

萬佳雲點頭。

“獅子座。你呢？”

“雙子。”

“雙子……雙子座生日是幾月份？”

“6月。”

陳翼然還想說點什麽，萬佳雲看看時間：“不早了，我們去看叮叮貓吧。”

陳翼然說：“走吧。”

……

令人欣慰的是，叮叮貓恢複得特別好。

為了給叮叮貓改善環境，陳翼然在店裏挑了一個新貓窩，粉色的、軟軟的，中間還挂着一個小絨球。

萬佳雲有點擔心，覺得這個貓窩沒辦法放在室外，雨一淋就完蛋了。

“誰說要放在室外。”

陳翼然說，冬天來了，小貓在外面活不了。回去之後他會跟老唐提議，把叮叮貓放在訓練館裏養，做招財貓。

“可以嗎？”萬佳雲真是又驚又喜，“真的可以嗎？”

“有什麽不可以。”

萬佳雲發自內心覺得他有點厲害。

什麽問題都能想辦法解決，什麽都敢想敢做。

晚上的音樂會在大劇院，陳翼然顯然沒來過這裏，繞了好久才找到演奏廳。

他們的位置不是很好，在劇場靠後的角落裏，看舞臺時有死角。陳翼然坐下後就有點不滿意，問萬佳雲能否看清。萬佳雲顯然已經很滿意，用力點點頭。

陳翼然沒再說什麽，一副她滿意就萬事OK的表情。

令萬佳雲有些意外的是，這一晚，陳翼然安安靜靜地陪她聽完了一整場演出，他沒有無聊地打瞌睡，也沒和她說話，只在中途時，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萬佳雲躲開了。

陳翼然這回不像是有意的。他看着舞臺，若無其事地往後仰了仰，伸出去的手依舊很自然地搭在扶手上。

聽完音樂會，他們接了叮叮貓回到學校，把貓在訓練館安頓好，陳翼然步行送萬佳雲回宿舍。

“你平時也喜歡古典音樂？”

陳翼然誠實地說：“第一次聽。”

“那你一定很喜歡。”否則他不會聽得那麽認真。

“還行。”

不遠處的教學樓燈火通明，而這裏卻暗淡安靜。無邊無際的空氣似乎還沉浸在那美妙的樂聲中。

“今天開心嗎？”

萬佳雲點頭。

“我也很開心。”陳翼然說。

萬佳雲雙手背在身後，體态輕盈地走在他身旁。

靜靜地走着，陳翼然驟然停下，萬佳雲跟着停下，轉過臉看他。

“很奇怪，為什麽我們兩個都覺得開心？”

陳翼然問出了一個極為幼稚的問題，萬佳雲神色懵懂。

“你不覺得奇怪嗎？”

他站在她面前，身高差帶來了無形中的壓迫感。陳翼然的目光漆黑筆直，看得萬佳雲忽然有點心慌。

思維有些混亂了，緊接着，心跳也亂了。

“因為我們看了叮叮貓，還聽了一場很棒的音樂會。”

“還有呢？”陳翼然像個考官。

“還有……”萬佳雲竭力思考，有些傻傻地說，“還有就是叮叮貓恢複得很好，我們都很高興。”

“還有呢？”陳翼然一點點引誘，像是要帶她走入某個地方，“你再好好想想，這些都是你喜歡、你感興趣的東西。”

萬佳雲：“……”

“我對這些不感興趣，但我還是覺得開心，為什麽？”

在陳翼然緊緊逼問之下，答案仿佛呼之欲出。

為什麽？

萬佳雲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麽，卻又隐隐感到這個答案盡頭有着不一樣的意義。

她的臉無端地熱了起來，心跟着狂跳。

如水的月光在四下裏靜谧流淌，流淌進他們青春的身體，滌蕩他們的心魂。

“是因為……”萬佳雲手上感到了一抹熟悉的觸感和溫度，她顫抖着，卻沒有躲開。

陳翼然的兩只手牽起她垂在身側的兩只手。

萬佳雲屏住了呼吸，腦子裏只剩一片空白。

四目相對，她聽見他用低啞的聲音接着說下去，“是因為……我喜歡你。”

面頰上輕輕一下觸碰，蜻蜓點水一般，陳翼然吻了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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