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花開富貴

第39章 花開富貴

轉眼間, 快到中元節冥府大典之期，冥府內外皆忙作一團，各種彩燈, 紅綢紛飛, 每座府邸前的紅燈籠上都系着一條彩繩, 每一根紅線上系着兩個小鈴铛, 在風中搖曳着發出叮叮咚咚的脆響。

這是冥府的習俗。

都城中的百姓們也在為中元節這天忙碌着，他們在做着河燈, 準備着各種祈福之物。

這天晌午，花開富貴裏, 傳出咣當碰撞的聲音。

“哎喲！”

這已是池蔚不知第幾次摔倒，小薊站在一旁看着池蔚狼狽的模樣, 忍不住捂嘴偷笑。

池蔚一腳踢在小薊的屁股上, “你還敢笑！”

“不笑不笑。”小薊趕緊搖頭, “我不笑了, 姑娘快繼續。”

池蔚揉了揉膝蓋, “我已經摔得不行，先休息休息。”她說着, 便坐在藤椅上，擡眼看向小薊, “看你笑得最歡, 你先跳一段給我看看。”

木香偷笑這一臉看熱鬧的表情看着小薊，拿過布巾給池蔚擦拭額上的汗珠，不懷好意道：“就小薊這種四肢像是剛裝上的模樣, 還敢嘲笑姑娘。”

小薊不屑地看了木香一眼, “有本事你先跳一段啊。”

“......”木香一噎，氣急敗壞, “你等着瞧。”

池蔚坐在藤椅上，饒有興致地打量着清一。

“清一。”池蔚突然開口喚道，“你也上去跳一段給我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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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蔚見清一仍舊沒有動作，裝作嗔怒的樣子，“怎麽？我說的話你也不聽了？”

清一聞言低了低頭，這才慢吞吞地走到院子空地上。

池蔚仔細打量起來，見他身材高大修長，一雙長腿筆直勻稱，穿着白色衣褲，腰間束帶，衣服上的繡文簡潔幹淨，一點褶皺也無，襯托着清一越發清秀。

倒是個養眼的人，就是面容太過嚴肅，怪不得冥府的那些婆娘對清一都是一種有賊心沒賊膽。

要不是她上次無意間撞破她們在對六界的男子美貌進行評比，她都不知她府中的清一竟也能上榜。

清一跳得很認真，他的每一個動作雖是極其标準，但就是說不出哪裏的奇怪之處，總之就是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怪異之感。

“嗯......你的動作太僵硬了，要放輕松。”阿沅在一旁看不下去，“動作也無需太刻意，只需放松心态便可。”

她話音未落，清一便一個錯步，動作一滞，又像剛才池蔚那般摔倒在地上。

“......”池蔚和阿沅對視了一眼。

清一也有些尴尬，臉色漲紅，連忙起身作揖，“姑娘恕罪。”

“沒事沒事，咱們半斤八兩，誰也不笑話誰。”池蔚擺了擺手，踢了一旁的看戲捂嘴偷笑的小薊，“該你了。”

小薊一臉不好意思撓撓頭，乖巧點頭，走到池蔚跟前，學着阿沅方才的動作，開始翩翩起舞，不一會兒，跳得真是一灘糊塗，看得池蔚是一臉黑線。

“你就這樣也好意思偷笑？”池蔚不由地扶額，看來今年她又得承受衆人的笑料之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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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節這天，夜幕将至，微風吹過，仿佛悄悄傳來了陣陣幽幽的呼喚，引人思緒萬千。

都城人們與往年一樣，在自家街頭巷尾挂上紙燈籠，星星點點，一盞又一盞在風中搖曳，随後人們會來到河邊，用河燈祈禱着平安順遂。

同時也希望着死去的人們，可以早日超脫，重入輪回，勿在人世間逗留。

冥府這天也十分忙碌，各路府邸的人陸續抵達冥府，冥府府丞正在大殿內，安排着各位鬼官及府中的理事人稍後的祭祀大典的事宜，并舉辦祭祀之後的冥府大典，這是每年的慣例。

冥府府君冥蒼身穿着一襲黑紅長衫，坐在大殿的正中央，神色肅穆，威儀無比。

“每年的祭祀大典十分重要，為此本府特命你們多加謹慎。”

“是。”大殿內的鬼官齊聲答應道。

“今晚祭祀的事宜，雖與往常無異。”冥蒼看了看衆人，特地看了一眼池蔚，頓了頓，“本府再提醒一句稍後的冥府大典宴席，我希望你們都能好好表現，莫要讓本府再失望。”

池蔚微微垂眸，撇了撇嘴，斂去眸底的不屑的情緒，這是她不知道第幾次參加這冥府大典，年年如此，次次末名。

參加與否有何意義？池蔚心裏暗想着，她的心思并未掩飾在臉上。

忽而有幾個人竊竊私語，池蔚側耳聽去，卻聽到幾個身着青袍的鬼官聚集在一起，似乎有些讨論。

“每年祭祀大典不都如此，為何今年府君大人有些重視？”

“聽說，今年神界的善淵神君要來參加祭祀大典，所以今年的冥府大典格外隆重，我們可都要好生表現，別丢了咱們府邸的臉面才是。”

“你此番之言，是否屬實，那可是善淵神君。”

那幾人聽到善淵神君的名號，自是有些不信，畢竟善淵神君是個傳奇一般的存在，平日裏鮮少露面，許多人更是不曾見過，怎麽可能回來參加冥府的祭祀。

“自然是真的。”那鬼官肯定地答道，“不瞞諸位，當年地府之戰，多虧善淵神君庇佑我們，不然的話，我等還能茍活至今？而且，今日是個吉祥日，府君大人特地邀請了善淵神君前來。”

衆鬼官聽罷，紛紛點頭，覺得他說的有模有樣，很像是真的，心中萌生諸多期待。

池蔚聽完幾人的談話，心中添了幾分苦澀，難怪今年冥府搞得如此隆重，原來是善淵神君要來。

他不是每日都要忙于事務，怎麽有空還能來參加這索然無味的冥府大典。

不過，池蔚轉念一想，三渡川懸崖邊的事，許是神君是為了此處而來的？

池蔚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便聽到門口響起守衛鬼差的聲音，“府君大人，善淵神君到了。”

池蔚回神，真來了！她連忙擡頭朝門外看去。

“快請他進來。”冥蒼連忙起身，朝着大殿外恭敬地說道，“善淵神君，您來了。”

衆人也紛紛朝着大殿門口望去。

一道金光閃過，果真是他們日日口裏念叨着的善淵神君，他還是一如既往穿着一襲素白長袍，身子挺拔，五官俊朗非凡，眉宇之間，似有一股清冷矜貴的氣質，不帶任何感情。

他的身旁還站着九天神君和瑤華仙子。

“拜見善淵神君，九天神君，瑤華仙子。”衆人紛紛跪地磕頭，今日竟有幸能看到這三人。

九天一身素白長袍，眨巴着眼睛，笑眯眯地說：“大家快起來，我也只是陪同。”說着，讓大家趕緊起來。

瑤華則是一副溫婉動人的模樣，一張俏麗絕俗的容顏讓衆人都看癡了眼，她的身形修長曼妙，一身素白錦緞羅裙，襯得皮膚白皙勝雪。

瑤華此番站在善淵身旁只是笑笑并未開口，她其實早在人群中看到池蔚了，心裏不由得洋洋得意。

池蔚見她目光朝着自己掃來，也只是輕蔑地挑了挑眉梢，沒有任何表示。

池蔚的态度讓瑤華很是惱火，她一向都看池蔚不順眼，尤其是池蔚一副雲淡風輕，仿佛什麽事情她都是事不關己的模樣，讓她看到就忍不住讨厭他。

“都起來吧，今日本君也是客人，大家無需多禮。”善淵淡淡掃了一眼大殿內的衆人，視線卻落在了池蔚的身上。

池蔚被他盯得渾身不舒坦，她不禁在心中腹诽，難道她的臉上有花嗎？還是她身上有什麽不妥之處，令神君注意到了？想着，又低頭看看自己有沒有穿錯衣服。

衆人聞言，紛紛起身，恭謹地站成兩列，見善淵與瑤華二人并肩而立，相映成輝，看起來十分登對。

池蔚暗中翻了白眼，不會是自己剛才看了瑤華一眼，他就生氣了？

“神君，仙子。”冥蒼走過迎接他們，躬身一禮，看到三人冥蒼也是微微一愣，今日竟如此大陣仗。

“府君不必多禮，我們此次只是前來觀禮。”瑤華微微一笑，說話的語氣柔和，讓人一聽便知道，此女子性格極佳。

衆人面面相觑，看來善淵神君果真是對瑤華仙子十分寵愛，不然怎麽會帶她來此。

素來只聞善淵神君只與九天神君交好，從不喜女子，除了花開富貴的池蔚之外，還未見善淵神君身邊出現什麽女子，但如今看來，倒是對瑤華仙子有所不同。

随後他們又看向池蔚的方向，眼中閃爍着異樣的目光，沒想到池蔚這麽快就不招善淵神君喜歡了。

池蔚自是察覺到了衆人的目光，只是她并沒有放在心上，她現在比較擔心後面的冥府大典，因為善淵的到來，這次的祭祀大典空前隆重。

“神君，仙子時辰已到，請移步三渡川。”冥蒼做出邀請的姿勢。

善淵先是看了人群裏的池蔚一眼，然後點了點，邁步朝着三渡川的方向走去。

冥蒼緊跟上去，衆人也紛紛跟了上去。

池蔚站在原地，看着衆人遠去遲遲未有行動。

“怎麽小池蔚，不跟上？”一道低沉悅耳的聲音緩緩在池蔚耳旁響起。

池蔚下意識地回眸，只見九天神君站在身側，正一臉興致盎然地看着她。

池蔚一怔，“九天神君？”

“嗯哼。”

“參見九天神君。”

九天邪肆一笑，湊近池蔚的身邊，低低說道：“聽說祭祀結束之後，還有個冥府大典可以看，小池蔚今年是準備什麽？”

“看來神君是不知道，我們的在這大典評比上永遠都是末名。”池蔚洩了一口氣，嘆息道：“別提了，不堪入目。”

“哦......是嗎？”九天的尾音托得老長，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善淵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更甚，“你和我說說今年打算拿什麽出手。”

池蔚本不想提起此事，奈何九天似有興趣，她實在無法拒絕，最終不好意思開口說自己要舞上一段。

九天噗嗤哈哈大笑起來。

“小池蔚，就你？你這四肢像是剛健全的模樣也能跳一段？”

“怎麽？神君這是不相信我的舞姿？”池蔚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九天還想說什麽時，就聽見善淵清冷的聲音飄來，“九天，你在磨蹭什麽。”

“來了，來了。”九天笑了笑，連忙跟了上去。

“到時候我得好好欣賞欣賞你的動人舞姿。”九天臨走前還拍了拍池蔚的肩膀，笑容裏帶着幾分促狹。

“......”池蔚嘴角抽搐了下，如果早知道今日是有他們來，她就讓小薊上臺，現在丢臉都要丢到神界去了。

三渡川。

冥蒼站在河岸邊的祭臺上，身後站着衆人鬼官們，池蔚也在人群中。

此時三渡川之中從遠處飄來一盞盞河燈，河燈在三渡川上泛着粼粼波光，一閃一閃，這些都是都城裏的人心中所願，會順着河流慢慢流入三渡川，而後，他們便看着那一簇一簇的燈火慢慢變小，漸漸融入三渡川之中，由鬼差們收集起來送至府丞處進行保管。

池蔚看着三渡川裏那團河燈，眼中閃過一絲黯然，手指輕輕一彈，一盞河燈便出現那團河燈裏，心中默念着對先人的祝願。

瑤華見池蔚朝着那團河燈施法，手指也輕點，瞬間那團河燈相撞在一起，發出砰的一聲悶哼，河燈裏的燈油飛濺而出，濺入三渡川裏。

瑤華見狀連忙撤銷法術。

池蔚順着法術痕跡便知曉是瑤華所為，嘴角勾了勾，心中使了一計，正當衆人看向河中異樣之時，她手指掐訣，撚起三渡川的水直撲向瑤華。

瑤華臉色微變，腳尖微點，往後一躍，躲過了那團河水，可惜水還是沾染到了她的身上，衣服上，将她的長袖和腰帶都給侵濕了。

衆人看着這一幕都愣住了，沒想到三渡川的水竟攻擊了瑤華仙子！而且還是在祭祀之日，恐是不祥之兆。

但善淵神君在此，也不敢多說什麽只是看向善淵的方向。

瑤華心裏怒罵不止，她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她明明是看到是池蔚施法想要河燈祝福，她看不過去才施法，沒想到這三渡川這麽邪門還會攻擊她？肯定是池蔚搞的鬼！

此刻，瑤華恨死池蔚了，她的臉色陰沉地厲害，看着衆人投遞過來詫異的目光，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池蔚看着瑤華的狼狽，心中暗爽，但表面上還是一副不明事由的樣子。

“瑤華，你沒事吧？”九天上前問道，語氣裏透露着幾分關切。

他剛才可是看到了，那團河燈的水是朝着瑤華而去，不知道是何意。

“沒，我很好，我先去換身衣裳。”瑤華後悔的腸子都青了，這祭祀像是被她破壞了一般，她不好意思地朝冥蒼欠了欠身，“府君大人對不住，是我擾亂了祭祀儀式。”

說罷，瑤華就急匆匆地走了，再待下去，她怕自己會失控！轉身時狠狠剜了池蔚一眼。

九天看着她的背影思索半晌，拱了拱身邊的善淵，小聲說道：“這三渡川的水無故忽然襲擊人像是不祥之兆。”

“如果是天意也罷，若是人為呢？”

善淵淡淡掃向池蔚，眸子深邃難懂。

池蔚接收到善淵的目光，東看看西看看，就是不看善淵一眼，她決定裝傻充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