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自己的爐鼎,自己來…

第23章 自己的爐鼎,自己來…

“哎!”

老頭重重嘆息一聲,松開江玉隕的手,望向不停旋轉的星象儀,像是沉浸在過往的神思中。

良久方道:“老朽年少時,游歷天下,被魔修所傷,幸得你母親所救,方能保住一命。”

“三月的江南,細雨如絲,白狐似雪……明知她是妖,身為修士的我,卻被她的美貌迷住,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可惜,她心儀之人,卻是那萬妖王江亦寒。任憑我如何追求,她都說只把我當弟弟…”

江玉隕心裏咯噔一聲,他現實的父親,也是叫江亦寒!

難道,純屬巧合?

還是,另有玄機?

老頭滿眼情傷地重嘆一聲,又道:“誰知那江亦寒,表面與她歡好,實則,是想要她的靈丹,以助修為!江亦寒與她成婚後,便被強行刨去靈丹,若不是因…懷了你,怕是早已元神俱滅!”

“哎!她想的是,失去靈丹就失去吧,只要能生下你,陪在江亦寒的身邊,即便是滿身修為盡失,她亦心甘情願。”

“只是沒想到,不日後,那江亦寒竟賞了她一封休書,将她逐出萬妖宮,又火急火燎,迎娶了妖族的蛇女為後……”

“你母親萬念俱灰,将你打回原形,放歸山林,并留下一封血書——寒江無情,玉損香隕…便……便投江自隕了啊……”

聽完,江玉隕心如刀割!

為何這書中的父母,與他現實中的父母,竟驚人的相似?

廖廖數語,便道完那個女人,悲慘的一生。

對母親的記憶,僅僅停留在,擁有一頭大波浪美艷的女人,總是喜歡踩着各式各樣的高跟鞋,胸脯挺得高高的,仿佛頂着皇冠的女王,風風火火往前走。

小小的他,就像她的小尾巴,喜歡屁颠屁颠追在她身後跑,奶呼呼地叫着媽媽。

最刻骨銘心的,還是她不要命地,護在他身前,制止那個叫爸爸的男人,對他無情的毆打。

最終,定格在那只從床上垂落,伶仃涼白,腕脈被劃出一道幽深血口的冰手間。

“為什麽?”

江玉隕一把抹走眼中的淚,撲過去,揪住老頭的領子,目呲欲裂,“為什麽你知道得這麽清楚,還不救她?!”

老頭眉頭皺得死緊,痛心道:“在她嫁入萬妖宮時,我便與她分開了。後來的這些事,我也是苦苦追尋許久,才得知的啊!”

像是身中數箭,江玉隕難過得不能呼吸,一拳頭狠狠在老頭臉側的青銅柱上!

帝贏手背一痛,猛然記起正事。

忙拉住江玉隕,重新坐下。

“國師,”

他撈起袖子,将墨染般的青枝暗紋,展露出來,“國師可知連理枝一毒?”

老頭面色一沉,拉起江玉隕的右手,袖子一掀,見到與帝贏遙之相對的青枝,苦大仇深道:“這可如何是好?”

“難道,真無解?”帝贏惆悵。

老頭抹着胡子沉思:“老朽不敢保證,但為了故人之子,老朽會盡全力。只是恐怕,需要些時日。”

……

從欽天監出來,已近黃昏。

一天一夜未合眼的江玉隕,或許因為悲痛過度,像是癟了的氣球,蔫蔫地。

剛跨上馬車,整個人往前一送,栽倒進帝贏的懷中!

“江玉隕!”

或許是連理枝的影響,或許是帝贏也倦了,他頭昏腦脹,只好暫住定安殿,方便傳太醫。

入住後,太醫很快趕到,對着白薄的人兒一番針灸診療,太醫愁眉不展,說江公子體虛氣弱,需要好好調養,又開了一大堆七七八八的藥。

鈎玄熬好藥端進屋,喂藥卻成了大難題。

一王一将面面相觑,帝贏:“你來!”

鈎玄将碗塞進帝贏手中,“王爺,自己的爐鼎,自己來!”

一旁的攬月害怕中招,折扇一收,借口開溜:“對啦,武肇将軍找我還有事,王爺,我先走了!”

鈎玄匆忙跟上:“你确定,武肇沒說找我也有事?”

“那不如一起?去問問?”

“對對對,一起……”

倆人勾肩搭背,風一樣卷出門。

帝贏看着碗裏黑乎乎的藥水,皺了皺鼻子,扯住江玉隕耳朵,“江玉隕,喝藥了!”

迷糊中,江玉隕掀開薄薄眼皮,瞧見帝贏端着個盆大的碗,瞬間聽成:大郎,喝藥了……

“啊!不要啊!”

他吓得尖叫,一巴掌呼過去,藥碗瞬間乎在帝贏臉上!

黑乎乎的藥汁,瞬間澆了他一臉一身!

還鑽進了他張嘴欲言的嘴裏!

江玉隕登時清醒!

忙拽起衣袖,幹笑道:“王爺,你沒事吧?我幫你擦擦?”

“噗…”

帝贏懵懵地吐出一口黑汁,竟有種欲哭的沖動:“好苦……”

“好苦…”

江玉隕同樣感覺到了!

兩個男人雞飛狗跳,“水,水……”

好在這定安殿內,還有塊專門為攝政王準備的湯池。

建在後花園的八角亭內。

帝贏拽着江玉隕,來到後花園。

只見園中假山玉樹環繞,薄雪微覆曲徑,湯池內白氣缭繞。

也不管他還穿着衣衫,帝贏直接将人扔了進去!

而後,他自己除去繁複的官袍,淌入池中。

鞠了捧熱水洗臉,又淨了口,總算祛除了滿嘴藥汁帶來的苦意。

轉身,正要叫江玉隕,卻發現,水面只有熱氣氤氲,哪有半絲江玉隕的影子?

“不是吧?難道又暈了?”

帝贏暗叫一聲不妙,一頭紮入湯池。

果真在碧波蕩漾的深處,見到阖着眼,衣袍飄飄,如同月下仙子迎風眠的江玉隕。

帝贏不敢耽擱,長魚似的游過去,拽着人往岸上拖,從水中冒出頭,一巴掌呼在人臉上,“江玉隕!醒醒!”

江玉隕被呼得臉一偏,蹙着眉,悶哼一聲,柔嫩紅唇翕張,嗆出一大口水。

卻依然阖着眼。

見他還有氣,帝贏就放心了。

正打算轉身沐浴,卻聽那人悶悶地哼着。

扭頭一瞧,只見那人兩頰逐漸生暈,宛若塗朱。黛眉含春,一雙滢白玉手無意識拉扯着濕漉漉的衣衫,貝齒咬住濕潤嫣紅的唇,好似一株冶豔的渥丹,正顫巍巍地,在雨露滋潤下,悄然綻放。

狹長鳳眼一眯,瞳底漣漪驟起,帝贏腦海中,陡然冒出,一個詭異無比的形容詞——秀色可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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