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17章

黯然傷神?

裴榆景挂斷電話,對着息屏的手機出神。

這時的祁文心陪祁陽在院子裏下棋。手上動作不停,心裏卻在謀劃着怎麽在今晚就讓祁樂知身敗名裂。

祁文心手執白棋,一顆本該下成勝局的子卻轉了個彎,下在了不該下的地方。等祁文心回過神的時候,祁陽已經把她的生路全部堵死:“你輸了。”

祁文心卻沒有一點不開心,她淺笑着看着自己的父親:“對,是我輸了。”

祁陽搖搖頭:“你該贏的。你心不在焉,是有什麽事情嗎?”

“怎麽會這樣說呢父親,我沒有什麽事情,只是您的棋藝高超。”她的手摩挲着冰涼的棋子。

正好是阖家團圓的除夕夜,就給祁樂知和祁頌今一個驚喜好了。

她站起身,推開棋盤,對祁陽道:“父親,我先走了。”未等祁陽點頭,祁文心就轉身離去。

祁陽看着祁文心的背影,又看了看面前千軍萬馬厮殺的棋盤,喃喃道:“一步錯,滿盤皆輸啊。我只有這唯一一個女兒。”

祁文心回到了卧房看着這個拷貝着文件的u盤,揣到兜裏,轉身下樓。

大家都在做着各自的事情,誰也不想看見誰。所以祁文心下了樓,悄悄地把u盤插到電視上。

這個動作避着人,所以誰也沒看到。

祁文心插上了u盤,左右看了看,确定沒人,把文件傳到電視上後,拔掉u盤,把u盤揣到兜裏,旁若無人地走出去。

正巧碰到迎面而來的趙姨:“四小姐,您這是?”

“喔,我剛從樓上下來,想去看看我三哥在幹嘛。屋裏也不見人……”

“你說祁淮少爺嗎?他在外面不知道去哪裏了,要我幫您找嗎?”

“既然找不到就算了吧,我去找裴榆景哥哥。”

祁文心對趙姨甜甜一笑,然後轉身又上了樓。她并未如所說的那樣去找裴榆景,而是自己回了房間。

這件事肯定牽扯的人越少越好。

天色漸晚,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衆人也默契地圍坐在一起吃了個團圓飯。就連傭人們都被額外打了好幾倍的工錢。

晚飯過後,大家都想各種回房。祁文心突然間道:“好不容易團聚一次,我們不坐在一起聊聊天增進感情嗎?”

祁靈滿臉疑問:“你今天吃錯藥了?”看不出來她和祁雲不對付?還坐着聊天?沒出手相向都是好的了。

祁雲也不打算搭理,準備直接上樓。

祁陽也愣了愣,看了看祁文心,猶豫了一兩秒後,随即笑着說:“對啊,我們都這麽久沒見了,大家都一起坐一坐吧,下一次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祁淮也被裴榆景拉了下衣角,反應過來可能是他想要幫祁文心,于是湊到祁老爺子身邊嬉皮笑臉地道:“爺爺,我們好久沒有坐在一起看春晚了。”

祁老爺子也贊同地點點頭:“大家一起坐着看會春晚吧,好不容易回來一趟。”

祁文心很訝異地看了一眼裴榆景。自己的計劃完全沒有跟裴榆景通過氣,他是怎麽知道的?!

祁老爺子發話,于是大家就紛紛坐到沙發上,由祁父打開電視,調到了春晚。

“真是不知道老爺子怎麽想的,要寵祁淮自己寵去,拉我們一起看春晚幹什麽?這春晚有什麽意思。”祁雲滿是不理解的,幾乎是想立刻起身走人,但被祁頌今拉了坐下。

祁樂知也沒什麽好心情,要祁靈處處哄着,才沒有鬧。

熒幕上的人嘻嘻哈哈跳着唱着,客廳的氛圍卻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心思各異,裴榆景拿出一個遙控器,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往下一按。春晚畫面一轉,變成了一個奇怪的畫面。

畫面上,最開始是昏暗的房間,裏面穿出來了些啧啧水聲。聽到這裏,不少人都變了臉色。

都是成年人了,自然知道這是什麽聲音。大家都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轉變震驚到沒有回過神來,只有祁樂知,逐漸變了臉色。

畫面一轉,兩個赤條條的人影交疊,咿咿呀呀不堪入耳的聲音在空蕩的客廳裏回響。

畫面裏還有一些公子哥正在目睹:“祁少果然威風!!”

“雄風不倒啊!!”

“這麽個清純的妹子沒想到還挺烈,我們下了藥都還能掙紮。”

“祁少要不要再來一根助助興啊?!哈哈哈哈哈大家說是不是?”

客廳裏在座之人皆是臉色一片青白。大晚上的,這春晚看一半,跳到了這如此不能登大雅之堂的畫面?

而且畫面裏涉及到了許多公子哥,都是一些世家和生意上的夥伴。這可怎麽了得?

祁樂知突然意識到什麽,臉色白得如一張紙,身體都開始顫抖。

這難道是?

有人正想上前關掉電視,結果畫面一轉,露出來男主人公的臉來,正是祁樂知。祁樂知不僅僅是一臉享受,甚至還在空閑之餘,給自己注射了一個針管。

那個女子處于昏迷狀态,看着身上的傷痕就是有掙紮過的痕跡。

祁樂知不僅自己吸毒,還強迫了女孩子!!!

祁樂知看見自己的臉一出現,巨大的恐懼浪潮淹沒了他,他差點當場暈厥。

其餘的人都是一驚,然後下意識看向老爺子。祁老爺子臉色鐵青,張嘴“嗬哧嗬哧”地大口呼吸着。拄着拐杖都手微微顫着。

祁淮見狀,馬上打開茶幾上的小櫃子,找出祁老爺子的藥,給老爺子喂了兩粒:“爺爺!沒事吧!!”

客廳裏的人都手忙腳亂起來,祁老爺子都事情可是大事。大家利益瓜分未成,遺囑也沒立,祁老爺子只要是不能健康地存在,那就是集團內部的争鬥!

祁老爺子靠在祁淮肩上緩了一陣,終于緩過了勁。他拄着拐杖站起來,走向祁樂知:“你!!你!!給我跪下!!”

祁樂知已經不知該如何挽回了,他慌亂地看向祁靈:“媽,我……我只是鬼迷心竅,你救救我啊媽!媽!!!”

祁靈有也慌了神,看着祁老爺子道:“爸,樂知是什麽樣的人您也知道的啊,他怎麽會做出這種事呢?這個視頻一定是合成的!!!是別人冤枉樂知的!”

祁老爺子拐杖一揚,重而快地打在了祁樂知的背上。一道清脆的骨裂聲響起,祁樂知本就是個纨绔的酒囊飯袋,什麽時候受過這麽重的打?痛得直接弓起了腰。

祁老爺子打一下還不夠,連續重重地打了好幾下:“你還好意思說?!都是你對他的溺愛!害了他!!”

等到祁樂知捂着自己的背在地上趴着攤成一團後,祁老爺子才停手。

他嘆了一口氣:“祁觀,把祁樂知關到後院誰也不許看他,聯系醫療所來給他治好身上都傷,不許打麻藥。等傷好了……送到警局。罪名強迫女性和吸毒。”轉身走上了樓。背影都佝偻了不少。

祁靈想撲上去求求祁老爺子放祁樂知一馬,卻被祁觀擋住去路:“大姐,現在爸身體本來就不如之前硬朗,就別去叨擾他了。你還是去跟姐夫商量一下怎麽辦吧。”

祁靈怔怔地看着前方,突然全身脫力,跪在地上掩面哭泣。

祁雲帶着祁頌今回到了房間:“今天的事情絕對不簡單。那些人能拿到證據,這手段和渠道不可謂不廣。你凡事要處處小心,現在指不定他們就安插眼線在你身邊。”

祁頌今點頭應道:“好的母親,我會小心的。”

祁淮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看了一眼被保安們拖走的祁樂知,心裏算是五味成雜。

從小在爺爺的教導下,他學習着祁家的家風家訓。

謙恭尚廉潔,絕戒驕傲情。(①)

可能,二哥早就在一聲聲恭維的“祁少”裏,迷失了之前的初心吧。

祁老爺子慢慢踱步回了書房,坐下嘆了一聲。

祁父在祁老爺子的書房,為祁老爺子泡茶。

水流過茶葉,直到漫過它。茶葉慢慢在裏面舒展成蒼翠的顏色。祁父倒掉水,再用溫度适宜的水漫過茶葉。

祁老爺子看着杯中茶,溝壑縱橫的手握住茶杯柄,卻沒有喝:“祁觀,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父親何出此言?”

“我只是在想,我現在所做的,對于這些小輩來說,到底是不是真正需要的?他們怎麽都被養成了這個樣子?老大心思深沉,老二草包一個現在還惹出這種禍事。老三,就不說了,養在我膝下算是根正苗紅,可是小時候卻是出了這樣的事情。老四,從小沒有母親,就靠祁陽一手帶大,成了個男孩子性格。”

曾經馳騁商場,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祁老爺子,如今是更蒼老了幾分。

“父親……”

祁老爺子擺擺手:“算了,至少是祁家的孩子,這幾天就不要再克扣他的夥食了,該吃點什麽就吃點,回頭啊,去蹲監獄可沒有這麽好的夥食了。”

裴榆景和祁淮回到房間裏,祁淮看着愣愣的,依舊在剛才的餘韻裏沒有回過神來:“二哥怎麽能如此糊塗啊?”

裴榆景搖了搖頭,坐在床沿。心思卻複雜了起來。

祁淮會不會怪他,氣到了祁老爺子?

十二點的鐘聲敲響,遠處的煙花彌漫了半空,在高空中綻放出了最美的樣子,然後慢慢隕落。

祁淮聽到動靜,往那邊一看,頓時臉色一變:“遭了!”

“怎麽了?”

祁淮頹敗地看着遠處的煙花:“我給你準備驚喜了,本來想十二點給你看的,可是現在……”

手被握住搖了搖,祁淮往那個方向一看,裴榆景微微笑着:“是你給我準備的新年禮物嗎?沒關系,帶我去看吧,你一定準備了很久吧?”

祁淮松開裴榆景的手,給裴榆景戴好了帽子和圍巾,再牽上裴榆景的手,一路把裴榆景帶到了後山。

看着面前彎彎曲曲雜草叢生的小路,如果不是祁淮,裴榆景現在可能已經報警有人拐賣人口了。

等到了一個地方,祁淮鑽進草叢裏搗鼓了一下,草叢邊上都亮了起來。一個一個的小燈泡,被纏繞在草叢裏,像指引着回家路的螢火蟲。

再往前走,很明顯就能看出道路寬闊了不少,有人為處理過的痕跡。

“還要再往前走嗎?”裴榆景拉着圍巾蓋在臉上,寒風吹得他臉疼。

“嗯,馬上就到了。”祁淮拉着他往上爬去。

小燈指引着他們前進的方向,祁淮的手很有力,拉着他往前走

走了約摸一小會的時候,祁淮停了下來:“到了。”

前面是一片漆黑,只有寒風刮得臉生疼,裴榆景開口都是悶悶的:“這是不是已經到山的最頂端了啊?”

祁淮走向一邊,按下一旁的開關,頓時安插在山頂的所有線路都t一同接上了電,數百個燈圍了一圈同時亮起,把這一塊地方照得如白晝般明亮。

裴榆景經過短暫失明後慢慢恢複視線,卻被眼前的場景驚得說不出話來。

眼前本是幾公裏的荒蕪草地,此刻卻全都被火紅色的月季覆蓋,綿延了幾公裏,每一朵都嬌豔欲滴,”看起來就是一片紅色的花海。

本就是冬天,也不是月季花生長的季節。更不知道祁淮布置這些用了多久。

只是因為他以前一句:“要是能在新年鐘聲敲響的時候,看到一片月季花海,該有多好啊。”

此刻的祁淮站在中間,看着裴榆景,輕聲道:“雖然時間不對,但是我還是想說,裴小景,新年快樂。”

裴榆景感覺自己臉上涼涼的,凍得臉更疼了。

裴榆景打開手機,調出了一個音頻,他把音量鍵開到最大,是新年的鐘聲和煙花的聲音。

在祁淮詫異的眼神裏,裴榆景輕輕啓唇:“現在,就是我的新年。新年快樂,祁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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