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解約?

解約?

“這不可能!媽媽您只懷過兩次,其中一次還——”江雲歌壓抑着她尖诮的聲音,“備孕書上有記錄,不可能憑空再掉出一個孩子!”

但聶澤之這“另一個當事人”,卻已經有些明悟:“阿姨,您是說……”

下一瞬,聶澤之也明白這個消息意味着什麽,錯愕地看看江雲歌,又看看阮卿卿,之後重重拍擊額頭,整個人倒在沙發上,目光無神。

他被吓到,被難言的愧疚和隐秘的恐懼沖擊,又因未來可能的争端而感到心亂。

是的,心亂。江雲歌也切切實實是江家養育二十年的女兒。但卿卿身份變化,她還可能會在國外乖乖等他?他原本有一個計劃,現在大概是要被打亂了……

不過計劃本來就是會被打亂的,他現在最擔心的還是卿卿的想法。

她會不會失衡?明明是唐阿姨和江叔叔的女兒,卻頂着小三之女的身份生活了二十年,直到最後,徹底孤苦無依。

聶澤之捂住臉,相比之下,他的那點愛情幻夢算什麽呢?他剛才對阮卿卿說的是什麽?重點只在他們兩人之間,要她忍耐……他該為自己的自私、短視和懦弱感到羞恥。

于是,阮卿卿成為在場裏最平淡的一個。

她拿過親子鑒定書,一頁頁翻過去。鑒定書不止鑒定了她個唐夫人的血緣關系,也鑒定了她和江老先生的血緣關系。

先前的惶然落了底,她确實是唐夫人的孩子。然後呢?血脈相連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只是一片虛無而已。

她第一次和唐夫人見面,是因為江雲歌試圖用輿論殺死她,而唐夫人為她養了二十年的女兒掃尾擦屁股。

至于江老先生,她只遠遠見過幾次,現在臉都記不清,江老先生應該也一樣——畢竟他妻妾成群,子孫滿堂。

親子鑒定書翻到最後一頁,阮卿卿合上書頁,平平放直,看向血緣上的母親:“唐夫……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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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很難開口說“媽媽”兩個字。

看着唐夫人面龐上細密的皺紋,微微下垂的眼睑,酸苦感像羽毛一樣拂過她的心尖。不知為何,她終究有隐秘的期待,或許會存在的大團圓結局。

她呼一口氣,試探着問:“江老先生怎麽說?”

“……在查雲歌的身份,”唐夫人輕聲說,“雲歌是他的孩子,這點毫無疑問,他之前生病的時候,查過親屬的适配情況。查完之後,他想查當年醫院的責任。”

江雲歌濃妝豔抹的臉此刻只剩慘白,襯得紅唇紅到違和的程度。她顫聲問道:“我終究是您的女兒,不是嗎?這應該只是一場誤會,一次醫院方面産生的失誤……”

“對,你終究是我的女兒,”唐夫人努力克制自己養大的女兒變成丈夫和其他女人生的女兒這個凄惘的事實,嘆息着開口,“畢竟我切切實實養了你二十年。”

江雲歌的眼裏頓時閃爍着喜悅的光芒,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唐夫人繼續說着:“他那邊的意思,是把卿卿先收做養女,慢慢再将養——新年的財政審查要開始了,江家近些年來有些頹勢,不能用小報緋聞來添加關注度。”

江雲歌松一口氣,轉而用祈求的淚光看向聶澤之。他會怎麽選?現在阮卿卿也成了江家的女兒,他如果決定要和阮卿卿進行聯姻,她也無話可說。

聶澤之沒猶豫,當事情抛卻無謂的情感,變成商業談判後,他有了超乎尋常的理智。

“如果江雲歌的地位不會改變,聶家永遠不會改變立場。”

江雲歌完全不掩飾她的笑,她重重喟嘆出聲,仰倒在沙發上,張揚而任性。

慣性,唐夫人對她養了二十年的女兒報以無奈而寵溺的笑,低聲和她說着什麽,而聶澤之嘴角也忍不住蓄出笑意。

阮卿卿心想,她目睹着“大團圓結局”産生的過程。

她不報期望,現在看來,不報期望是正确的。

不報期望,于是不會傷心。

江雲歌的電話響起,她自己悠揚的歌聲,她接通電話,抱歉地和唐夫人表示離開,挽着聶澤之的手臂翩然離去。她是江家唯一的女兒,聶家唯一可選的聯姻對象,歌壇上有存在感有號召力的女星。她無可替代。

他們一起離開。留下唐夫人和阮卿卿。

兩人目光對視,唐夫人的目光裏,疲憊不再掩飾,愛意也醞釀出水光。

但唐夫人做唐夫人太久,漠然太久,一切情感都只是匆匆掠影,還沒有顏料往畫紙上随意的一潑更濃墨重彩。

唐夫人翕動嘴唇,想解釋什麽,阮卿卿就笑道:“當養女沒什麽意思,也讓江雲歌糾結。”

“很明顯,我确實不夠格當江家的女兒,”阮卿卿眸裏了然一片,唇邊含笑,十分客觀地分析着,“我沒有學習足夠的禮儀,沒有那些名媛的氣質,不能夠和江家來往的家族互相寒暄交談。我不懂那些香奈兒華倫天奴的奢侈品,高定穿在我身上能壓垮我。我在首美讀書,但因為身體原因休學,之後也很難說能繼續讀下去——所以事實上,我只有高中學歷,當養女都不夠格吧?”

是的,這是江老先生決定讓她當養女的原因。反正阮卿卿和江雲歌都是他的女兒,他有什麽好糾結的?

如果身份的交錯不是醫院的失誤,如果是江雲歌的生母蓄意和唐夫人卡在同一天生産,又買通護士,把孩子交換,又惡意把抱回來的孩子磋磨折騰?

那又怎麽樣?

既然江老先生能給出“養女”這個答案,那上面那些問題的答案,就都不重要。唐夫人和江雲歌二十年的情誼,江老先生對江家集團的看重,讓阮卿卿她只是個多餘的麻煩。

唐夫人無話可說,只是眸中有着無可抑制的悲哀。半晌,她嗫嚅:“對不起,拉黑雲雲的那時候,我就意識到,我還是把她當做是我的女兒……”

“我今晚就離開,”阮卿卿的面龐依舊是含笑的,眸底是狂風呼嘯過的寂靜曠野,“去南邊的泉田市,我暫時給自己找事情做,不讓自己閑得無聊。”

“是什麽事情?”

“畫畫,我只會這個。”

于是唐夫人徹底沒有話說,只能溫聲道:“這家酒店的菜還不錯,你好好吃,外面吃不到這麽好的菜。”

聲音太過溫和,仿佛一切天大的事都能如此圓融過去。

阮卿卿已經決定好離開,她一直強調的,不會回轉的離開,但此時此刻,她也幾乎忍不住,想撕碎眼前虛幻的溫存。

她想從嘴唇之間迸濺出最惡毒的話,她想和她血脈相連的母親說——

說她早就被江雲歌的母親灌注毒藥,她的食欲已經徹底敗壞,聞到香甜的氣息就會聯想到艾夢樂熬的牛奶,還有奶鍋旁散落的藥粉氣息,然後她會嘔吐,克制不住的嘔吐——而唐夫人一無所知,單純地眷戀着她和江雲歌的母女情。

她想,她現在或許确實該吃治療精神病的藥物,重新回到渾渾噩噩的狀态,風一吹,随時能從高樓墜落,化為一束百合花的折斷殘骸,縱花汁流淌。

她甚至想不出不說出口的理由,母親知道自己的女兒如此痛苦嗎?

阮卿卿定定地凝視着唐夫人的眼眸,精心修飾過的面龐下,蒼老、渾濁、疲憊的眼眸。唐夫人很愛她的女兒,只是那個女兒是江雲歌。

她無所憑依,目前她唯一能挂念的,似乎只有灰晝大陸晚上九點刷新的限時副本。

她不在意他們,所以說出口沒有意義,只是自找麻煩。但不說出口,就總覺得憋屈,似乎不給唐夫人和江雲歌他們找麻煩很對不起自己。

問題終歸是……這些人重要嗎?

跳出情緒波動,她未來會抱着賬戶上足夠度過餘生的錢,打打游戲,閑着無聊畫兩筆,和美術主策在催稿和被催稿之間鬥智鬥勇。等華幽游戲工作室倒閉,她就去和另一家游戲公司的主催繼續重複的鴿子生活。

在江家這邊糾纏不清,并不明智。她從來沒有把豪門争鬥列入人生規劃,她僅剩的、唯一的愛好,畫畫,只是畫畫而已。

決然決定好一切,她終于呼出濁氣,平淡地回應:“好。”

她站起身,離開小隔間,去看聶文周和瑞拉的婚禮。

她并不在意唐夫人在小隔間又坐了多久,是否有啜泣,是否有打電話另外派人調查當年的私立醫院是否存在讓孩子被調換的缺口。她不在意。

她現在的注意力,已經全數投進敞亮輝煌的大廳。

——那裏将舉辦一對璧人的婚禮,他們将在衆人的注視和祝福下,昭告着他們即将成為夫妻,共度餘生。

而她将做出努力,放下一切芥蒂和妄想,衷心予以最誠摯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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