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心慌
心慌
“啊?有這等奇事!走走快去看看,肯定是什麽妖怪進村了!”一群人議論紛紛,匆匆忙忙趕過去,都未發現院子裏站着的越秋河。
“藍色的眼珠?受了傷?!難倒是他?”越秋河眉目一沉,雙手緊握,思緒百轉,情不自禁打開院門跟着那群人追了出去。
不可能是他!一定不是!
心急下忍不住咳嗽起來,步履最為沉重,也不知道如何跟上村民到達圍觀的人群,只想盡快看到死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都已經在人群身後,只要再擠上一擠,以他的個子完全看得見地上躺着的是誰,耳邊就聽到有人扯着嗓子門說。
“哎呀做賊該打!活該被打死!”
“也不能這麽說,誰偷東西還喝酒了?你看他全身都是傷,說不清是被逼絕路,誰好好的想做賊啊!”
“這也不是做賊的理由,眼珠都是藍色,如此奇怪八成是落難的妖精。”
“诶,青天白日你別說來吓唬大夥,等醫官檢查才知全貌。”
圍觀群衆你一言我一語,議論紛紛,說什麽的都有,但看的都是稀奇,說着不負責任的言論。眼看越秋河走進又洩氣退縮往回走,沒走幾步,他鼓足勇氣,扒開人堆朝裏擠。
“沒長眼!擠誰了......”
一名衙役正專心審視死者,經人一撞,轉首怒罵。
越秋河一襲白色裏衣,頂着雙含笑帶媚的桃花眼,打邊一靠便對上衙役怒目而視。
衙役年紀不輕,眼神尤為尖銳,對視一怔,上下打量越秋河,習以為常的朝他擡了擡下巴,“來認屍啊還是投案?”
衙役這雙利眼怕是一般妖物都不敢直視,越秋河一笑而過,順勢看向地上躺着的屍體,一個衣衫褴褛的漢子,雖肮髒邋遢身上卻無血跡,靠近後難聞的酒臭撲鼻 ,論外形顯然不是洛夜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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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已經死透。
心口一顆大石終于落地,越秋河順了順心口,對衙役道:“此人死得怪,不識。”
衙役眼神怪異,指敲刀柄,“瞧着面生啊你。”
衆多目光齊聚而來,越秋河才發現急于追來,外衣都沒套着實失态,他想沉默隐退,對方似乎完全不允許。
一位打扮鮮豔的婦人,揚聲嬉笑道:“喲,哪來的公子如此俊色,你這身打扮是剛從哪個姑娘閨房逃出來的?”
此話一出,引來衆人掩面而笑,越秋河想解釋,卻難抵悠悠衆口,“公子以後做事可要周密,萬一被發現可是要進豬籠的,官爺在場可證呵呵!”
官爺握刀抱臂,面色冷厲不作回答。
“公子生得如此好看,何須偷偷摸摸,自有大把的姑娘排隊等着。”
場面一度尴尬,此等情形自是不便争論,就想擠出人群,不知何時被圍了個水洩不通。
大家好似都忘記地上躺的死者,看上這邊熱鬧,就在這時,人群中有人臉上刷的變了色,附耳小聲嘀咕:“蓉姑來了!”
圍着越秋河的人群紛紛佯裝無事散開,越秋河這才看到迎面走來一女中豪傑,她頭上戴着藍白碎花頭巾,一身粗布麻衣,走來的架勢威風凜凜,手持一把光亮的菜刀,可是,對于她的面容越秋河瞬間怔住!
她身形倒算甚佳,然而眉心上一道食指長且猙獰的傷疤斜下左眼睑,跟着又是兩道,右臉不幸長着黑色暗紋胎記,厚而大的一雙唇占了下颌一大半。
這張臉兇神惡煞,醜陋可怖,令人望而生畏。
蓉姑高舉菜刀威武上前,二話不說往越秋河身前一挺,手中亮堂堂的菜刀在人前晃動,“誰敢欺負我兒?我把他跺成藥膏喂我家青兒!”
“喲!又是兒子,蓉姑,你拐回來那麽多年輕男子,都說是你兒子,最後不都跑得沒影了,你到底生沒生過娃啊?”鮮豔婦人躲在人後揮着手中絲帕,朗聲嘲笑。
此話像觸及蓉姑逆鱗,她揮起菜刀發瘋似的朝婦人砍去,蓉姑樣貌本來就吓人,兇起來更加可怖,人群哄散。
豔婦吓得圍着屍體奔跑,左右閃躲,蓉姑手中的菜刀也緊跟着左右猛劈下去!
豔婦躲過刀刀險攻,吓得哭腔喊道:“官爺救命!官爺救命!”
衙役戲看夠了,聽到呼救聲才出手阻攔,擡臂将蓉姑手中兇器奪下,哪知蓉姑見此一怔,就地撒潑,捶胸頓足,咆哮吶喊。
“天啊,他們合夥欺負我一個孤寡女人,你得為我做主,我生過兒子,他那麽小,卻跑得快,走丢了,他說了他長大就會回來找我!你們這些臭婆娘、臭男人!呸!欺負人!——”
蓉姑這一鬧,頓時都啞然失聲,有的人在嘆息,有的人無奈搖頭,豔婦悄然躲在人群後,嘟嘴瞪眼,都極不願意招惹蓉姑。
村裏都知道蓉姑為了兒子時常瘋瘋癫癫,但是她清醒的時候懂醫理,醫術高超,救過村裏好些人,大家盡量不惹她,也不知道今天豔婦如何多說了幾句,惹得她犯病。
最後衙役說了一句:“蓉姑,你就先回你的家,說不定你兒子就在家等你。”
蓉姑瞬間停止胡鬧,淚還半挂在眼睑上,好似孩童心智,坐在地上嬉笑對官差道:“那你幫我把他叫到我身邊來,我就乖乖回家。”
衙役還有正務在身,屍體還擺在身後,面面相觑,人群中不知誰說了一句,“他不就是蓉姑的兒子嗎?”
目光齊刷刷的順勢移到越秋河身上,衙役還真把他拽到蓉姑跟前:“那,蓉姑這便是你的兒子,他來帶你回家,快起來吧!”
生米煮成熟飯,越秋河百口莫辯,他在這個蓉姑身上嗅到熟悉的草藥味 ,手腕已經被蓉姑牢牢挽住,眼神時刻盯着他,唯恐下一刻,越秋河就從她眼皮手底下溜走。
滿臉沒有一處是正常的蓉姑,讓越秋河不敢直視,她卻笑得合不攏嘴,溫和說着:“兒子,娘帶你回家啊,別怕,有娘在,他們誰也不敢欺負你!”
這時,身後傳來好似那位豔婦欲揚先抑的提醒:“公子小心,她是瘋子,不行就求救。”
這話說的純屬扯淡!
回到那處籬笆院子,長出嫩芽的月季生機盎然,蓉姑看到爐火上的藥罐,哧溜松開越秋河跑了過去,麻溜的揭蓋檢查,而後盛出一碗熱氣騰騰的藥。
出于防範,越秋河合上籬笆木門,剛轉身,蓉姑就捧着藥碗直直站在他跟前,滿臉堆笑傻傻的看着他,越秋河還沒适應,被吓得緊貼在木門上,如同呆愣的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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