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章

第 15 章

三日回門宴，趙錦一早便起來準備了，古小漁卻還睡得香。

等到将要拿的東西都拿好了，見古小漁還睡着，趙錦便放低聲音哄古小漁起床。

“回來再睡罷，不然晚了，恐爹惦念。”趙錦将古小漁睡得汗濕的發絲從他臉上撩開，隔着被子将古小漁抱起來。

古小漁昨日累狠了，有些怨念的睜開雙眼，錘了趙錦一拳：“這怪誰？”

早讓趙錦不要鬧久了，誰知醜時了才讓他睡去，害的古小漁今早起不來。

趙錦想着昨日他本想算了，誰知古小漁非鬧他，最後受不住對着他又掐又咬，本以為今早氣消了，誰知竟還記着，還倒打一耙。

只是趙錦哪裏敢多說什麽，只能繼續溫聲哄着：“水已打好了，起來洗漱罷，嗯？”

古小漁也知道自己無理取鬧了，到底是自己理虧，最後還是撐着爬起來。

用青鹽漱了口，就着溫水将臉洗了，他渾身沒力氣，便讓趙錦幫着換衣服，趙錦哪有不應的，問了他想穿的，便從箱子裏拿出來給他換上。

靛色的衣衫最是挑人，古小漁個兒高膚白，這衣裳配他，正正好。

從前古小漁愛用綢帶綁發，如今都是簪趙錦送的那根銀簪子，後來他才細細看了，上面的花紋竟是一條小小魚，看着靈動又精巧。

手上的镯子是成親第二天趙嬸子給的，說是傳家的，原是一對兒，另一只給了趙大哥的夫郎清哥兒。

細細的金镯雖不多重，但是看得出是花了心思打的，花樣款式就是現在也新着呢。

銀簪，金镯再加上古小漁他娘求的玉佩，村裏再找不出第二個三樣都有的哥兒來。

玉佩戴在裏面，輕易看不見，金镯古小漁拿布帕包了放進櫃子裏鎖了，露在外面的就一只銀簪，就是戴出去也不多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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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小漁收拾好吃過早食，便同趙家夫婦打了招呼，趙錦提着東西，兩人往古家去了。

古家開的便是肉鋪，自然不必再提肉回去，古老爹平日裏愛小酌兩杯，趙錦便早早的去鎮上提了兩壺酒。

想着家裏還有個小哥兒，趙嬸子便說多買些糕點糖塊之類的，又去村裏買了一籃子雞蛋，将籮筐塞的滿滿當當的。

古小漁見趙家對自己回門如此上心，面上雖沒說什麽，但是心裏到底高興，因着步子都輕快了幾分。

“小心崴腳。”趙錦見古小漁走着走着便有些蹦跶，忍不住出聲提醒。

古小漁轉頭橫了他一眼，但是還是安分了下來，将步子放慢。

今日回門，古老爹在自家院裏擺了幾桌，遠遠的，古小漁便看着門前有許多人站着，三三兩兩的在一塊兒說話。

有人瞧着古小漁與趙錦過來，立即喊道：“漁哥兒跟他相公來了！”

此話一出，衆人頓時都看過來，古小漁拉着趙錦迎着近鄰旁親的目光便進了院子。

“喲，還拉着手，這新婚夫夫就是感情好。”有嬸子笑着。

古小漁也回了一句：“嬸子來的倒早。”

“提了不少東西呢，這趙家可真是舍得.....”

“你是沒見定親那日的聘禮，這點算什麽，”

“......”

一路聽着衆人談話，又說笑打招呼，古小漁廢了點時候才看見了古老爹。

“老爹，”古小漁看着古老爹便放開了趙錦，幾日不見，他還真有點想家了，古老爹也看見了古小漁，快步上前笑着應了。

“怎麽東西都讓姑爺拿着，”古老爹看着趙錦兩只手都提滿了，身後還背着一個籮筐，嘴都笑得合不攏。

古老爹高興的自然不是東西，而是趙家這份心意，只要他們肯在自家哥兒身上多廢些心思，自己也放心寬慰許多。

“不打緊，爹。”趙錦搖頭替古小漁說話。

古老爹一聽更是歡喜：“好好，快把東西放下，可吃過早食了，爹去竈房給你們下兩碗素面墊墊？”

“吃過來的，爹別忙了，快坐下，”古小漁拉着古老爹，看着院子裏等着擺宴的衆人低聲問道：“今日請了多少，怎麽來那麽好些？”

“本是不多，但是聽着你回門大家都想來看看。”古老爹笑着。

這哪是來看看，估計就是想來吃頓白飯。

古小漁心裏這樣想着，卻沒有說出來。左右老爹高興，廢些銀錢也沒什麽，只要一家人歡喜就好。

爺倆說着話，趙錦也在旁邊聽着，這後廚的事自是有人忙着。

“哥，你怎麽才來？”古小河從屋裏出來看見古小漁頓時跑過來拉着他的手撒嬌。

幾日不見哥哥，古小河早就想的不行，家裏少了個人，他還真不習慣。

“哥不在家，可聽爹的話？”古小漁刮了刮弟弟的鼻尖笑着問。

古小河腦袋蹭着他的肩：“自然聽話，哥，我好想你，咱們去屋裏說話罷。”

院子裏吵得很，古小河不喜歡衆人時不時看過來的眼神。

“好，走走走。”古小漁在小事上向來順着弟弟，也不顧衆人正在院子裏等着，跟着古小河去裏屋了。

門外，便只剩着古老爹和趙錦應付。

到了裏屋，古小河将自己給古小漁留的糖糕拿出來：“知道你今日要回來，我特地留的。”

“喲，果真是懂事了。”古小漁故作驚訝。

從前在家時，古老爹買什麽都是兩人一起的，大都是古小河吃完了，古小漁又分古小河自己的一半，沒想到如今離家了，古小河還知道省東西分人了。

“你都不想我麽，也不回來看我，”古小河将糖糕給哥哥又開始生悶氣。

古小漁只能将給弟弟買的新絹花拿出來：“哥哥自然也想，只是頭三日不能回來。”

古小河得了新絹花有些開心，聽着哥哥這樣說又疑惑：“為啥？”

“這是規矩。”古小漁也不知道怎麽解釋，只能摸摸弟弟的頭：“以後你就懂了，但是二哥以後會常來看你，反正咱們離得近，你也可以來找二哥玩。”

“我一點兒也不喜歡這樣的規矩。”古小河嘟嚷，但也沒有再氣了。

他何嘗不想去找哥哥玩，但是古老爹不讓他去，說是得過段時間，古小河也不知道要過多久，只是想着見不着哥哥便難受。

如今古小漁回來了，他開心還來不及呢。

“哥夫對你好麽？”古小河睜着大眼睛，面色嚴肅得問古小漁。

古小漁見他故作成熟，學大人得語氣說話，忍不住想笑又有些心熱：“好好好，你少操些心罷。”

“有多好，讓你連說了三個好，有我跟老爹好麽？”古小河卻不依了，同古小漁計較起來。

“沒有沒有，你和爹自然都是我最親的最好的。”古小漁見古小河這樣，只能先哄到。

這也不是假話敷衍，對于古小漁來說，趙錦是趙錦，家人是家人，都重要又不同。

得了古小漁的好話，古小河這才拿着絹花往頭上戴，還轉過頭問哥哥:“好看麽？”

“不錯。”古小漁點頭。

沒曾想趙錦人雖木愣了點，眼光卻是不錯，這樣淺嫩的黃正适合古小河活潑的性子和年紀。

也大概是趙嬸子說了讓他照着買的。

不管怎樣，都是極用心的。

響午将近，院外傳來一陣一陣兒的飯菜香味，一聞就是下了重油炒的，混着辣子的香一齊從後院飄出來。

“漁哥兒，”古老爹在門口喚了一聲。

古小漁知道這是要開席了，就拉着古小河出去。

古老爹将古小漁和趙錦拉至身前，朗聲對衆賓客道:“我古豹先謝過來此宴的親朋了，今日是我家漁哥兒回門，姑爺趙錦待我家老二諸位也見着了，也願各位吃好喝好，就當祝我家哥兒與姑爺長長久久了，招待不周之處，還望海涵。”

話音剛落，衆人便齊齊叫好起來，古老爹大手一揮，開席。

比起趙家的婚宴，回門菜品要少幾樣，但是也是大份兒的且都是葷菜。

衆人哪裏見過如此大氣的回門宴，當下都顧不得什麽了，立即坐下撈起來。

若是下手晚了，那菜就如崖垮似的不住往下落。

一大盆白饅頭被端上來，衆人一擁而上，一人手裏拿了一個，将流油的肉片夾緊饅頭裏，那滋味，連牙縫裏都是香的。

“不愧是古屠戶，這分量給的就是大氣，”

“可不是嘞，誰家肉片舍得切的如此肥厚，香着哩。”

這宴實在好吃的緊，衆人腮幫鼓鼓的同時不忘誇贊。

古老爹招呼着客人，自也聽到了，臉上的笑容越發深，濃眉也揚起來。

“古叔，”衆人正吃着，只見一個穿着鵝黃布衣的姐兒跑進了古家大院，古老爹眯着眼看過去也是意外:“可是桃姐麽？”

不怪古老爹認不準，實在桃姐兒與從前判若兩人。

沒一點兒補丁的衣裳，面色紅潤，身形也不似從前那般瘦小，腰板挺直，一雙眼睛亮亮的，整個人如同重塑一般。

見着衆人看過來，李桃兒也不躲閃了，大大方方的走近古小漁，向他笑道:“幸而趕上了，知道你今日回門，我早早便起來攔牛車，我應當來的不晚罷。”

“不晚，不晚，瞧你這兒一頭大汗的，先喝碗兒水歇歇罷。”古小漁很高興能看到如今變了一個樣的李桃兒，連忙招呼。

誰知李桃兒搖搖頭:“不了，我只告了半日假，來看看你，便要走了。”

“這樣急？”古小漁驚訝，知道院外不是說話的地方，便借帶李桃兒去喝碗水将她引進裏屋。

院外的衆人看着李桃兒這番變化都驚異不已，正想着聽聽李桃兒被他舅帶走以後如何了，誰知古小漁将她帶進去了，一時心中大呼可惜。

進屋的李桃兒并沒有待多久，很快眼角微紅的出來，連飯都沒吃，同古老爹招呼過後便匆匆離去。

衆人的一顆心是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随着李桃兒的離去更是懸到了嗓子眼，誰知古小漁如常般出來招呼客人。

就是有人想問，對上古小漁那雙銳眼也只能閉嘴，老實吃飯。

回門宴熱熱鬧鬧辦了一回，等衆人散了，古老爹也喝的醉醺醺的了，古小漁和趙錦也陪着喝了兩杯，無甚大礙。

将古老爹扶進屋子裏休息，在古小河的淚眼中，古小漁只得将弟弟哄睡了，又将家裏收拾了一番，才跟趙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