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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一頭狼崽,本就不講規矩,行為處事随心所欲。

此刻初夏所為仿佛一把鑰匙,解開了最後的禁制。

他想,便付諸實踐。只是從未吻過人,毫無章法,貼貼便是極致了。

初夏剛開始是羞窘的,覺得這狼崽子太過孟浪唐突,可後面他只是單純地貼着,她又想笑。

傻狼崽。

很快,羞怯散了幹淨。

她遲疑了片刻,纖白的手落在了他的胸膛,推了推。

延禮松開對她的掌控,但離她還是比往常要近,鼻間香甜的氣息萦繞,他前所未有地乖順。

初夏:“你可知你方才的動作很親密,做了,你就要娶我。”

延禮:“娶?”

初夏:“恩。我們會有一紙婚書,受律法保護得親友祝福,平安喜樂地過完這一生。”

“明白嗎?”

延禮聽她描繪,懵懵懂懂間,讀到了她的期待。

他覺得肯定是極美好的事情,夏夏才會這麽開心,黑眸亮了起來,“要娶。”

看他這般,初夏心間泛甜的同時,覺得自己有點像哄騙純情少年的花妖。但是管他呢,他本就是她的郎君。

那這樣的話......是不是可以讓他親親,很快,他們就要分離,重聚之日遙遙。

思緒滾動,一寸寸磨淡了初夏的理智。

她貼在延禮胸膛的手指開始往內蜷,末了,拽住了他的衣襟。

“既是這般,我讓你再親親。”

若是旁人聽到這話,定是會說初家女輕佻失儀。這一點,初夏自然明白,可她半點不在意了。上輩子,她活得那樣優雅理智,到死都端着世家貴女的姿儀,她也沒見有多幸福。既是如此,何必管那麽多。

若親吻她是延禮所想,那她便讓他親吻,當下的快樂比那虛無缥缈的未來可重要太多了。

“我教你呀。”

初夏回憶家裏老嬷嬷曾教授她的種種,含住延禮的唇瓣,輕輕地吮,時不時又用貝齒去磨。剛開始,延禮全然由着她,漸漸地,他的手掌重新覆上她的腰肢,落了幾分力,将她牢牢禁锢住。

他開始掌控主動權......背脊泛出熱意時,初夏的呼吸和神思都亂了。

在徹底沉溺之前,一個念頭自她腦海中一掠而過:男子在男女之事上當真是能夠無師自通。

皇城鹹佑,至繁華處,宮城高聳,重檐疊起。其中一座宮殿,名喚永樂殿,三皇子闵延清的住所。大廳陳設極簡單,可那一根根粗大聳立镌刻了龍紋的梁柱,帝王親自題字的牌匾,雕花考究的窗與門,珍稀木種的桌與椅,立于椅旁的古董花瓶......皇權帶來的矜貴落在了細微處。

此刻闵延清不在廳內,只是時不時有丫鬟進出,幽靜得很。進殿往裏,有一幢獨立的小樓,兩層高。闵延清把這裏當成了書房,日常處理公務和見客都是在這裏。

此時此刻,便是。

有兩個親信侍衛守在了樓外,他在二樓見客。

“奴才在青州共找到了三十六個名喚楚昭和的男子,年紀十四歲到二十歲之間的有十二個,已妥善處理。”

說到妥善處理,說話的男子右手微擡,從脖頸間劃過。

怎麽妥善處理很明白了。

坐在原木長案幾後的少年容顏清隽,氣質柔和,然眼下和人談及滅口之事,神色間卻仍是淡然,不見一絲波瀾。

等那人話音落全,似裹了絲絨的低涼聲音才漫開,“做得幹淨嗎?”

那人恭敬應:“三皇子請放心。”

闵延清睨了他稍許,又問,“那故事講了,外面可有異動?”

原來各茶樓的說書人當真是闵延清的手筆。

該男子:“并未有。”

闵延清:“那便繼續。”

話罷,他的手落在了一冊卷宗上,手指如蔥管纖白、骨節分明,連指甲縫都是幹淨的。

“今天就到這吧。”

一直安靜站在一旁待命的阮明德立刻有了動靜,他走近那男子,手掌落在了他的肩膀上。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卻是在表态,你與我關系親厚。

阮明德,最擅以細節攻心,上一世也是如此。

那男子很是受落,笑着瞧了他一眼,随後向闵延清行禮道別。

阮明德送他出去,數分鐘後,回到闵延清處。

他如入定一般站着,剛開始,闵延清專注翻閱卷宗,也沒理他,直到他看完整冊卷宗,收拾妥帖,才再度擡眸,目光鎖住阮明德。

他的嘴角勾了勾,如水柔和的話音溢出,“問吧。”

阮明德怔了兩秒,對着闵延清笑了聲,“什麽都瞞不住三皇子您。”

之後,再未拖怠,“為何要殺名為楚昭和的男子?又為何大費周章在各州說書,三皇子在激誰露面?”

原來初夏沒能想明白的事兒,三皇子親信阮明德也不知曉。很多事兒都經了他的手,但緣由,他不知。

他忍了多日了,直到今日,有十幾個“楚昭和”殒命,他再克制不住。在他的印象之中,三皇子闵延清雖不說善良,但他絕對不會殺無辜百姓。

如今這般,真的太反常了。

聞言,闵延清默了默,似在組織語言,“從一個月前開始,我每晚入睡都會入夢。”

只是這些夢都是碎片,并且是不連貫出現的。他還拼不出整個夢,但有三個點,已為他所知。

一是,新帝不是他;二是,新帝登基後右相名喚楚昭和;三,他的母親不得善終,甚至連一具完整的屍身都沒落着,而這一切,都源于昭妃娘娘的近身太監吳淮寧竟在那場大劫中活了下來。

誰會想到一個內廷太監是會武的,還是絕頂的高手。

經由那個夢,他知道這位受昭妃器重的太監出自宴家,原是想暗護家中嫡女,最後,并未能護住。但他,最終拖跨了他的帝路,也讓他的母親死無全屍。

說實話,他并不信這些碎片,但眼下,他心中充斥郁氣,他必須做點什麽來舒緩。若這一切是真的,那便是神明給他的預示,他該好好利用才是。

他只說了前面兩點,将吳淮寧揉入其中一并說了。末了,問他,“明德,你說這是神明的指引,還是僅僅只是思慮過度發夢?”

這個緣由是阮明德沒想過的,但一細想,又能理解。

三皇子為這太子之位籌謀多年,投入了多少心血,怎能接受最後的勝者不是自己?哪怕只是個夢,恐怕也無法淡定相與。

易地相處,他約莫也會這般做。

思緒的末處,阮明德開口道,“殿下過往也多思慮,也未有發過此類的夢。所以,卑職更傾向于這些是神明的指引。”

“殿下眼下所做,不過是防患于未然。”

“您無需過多負疚,若是其他幾個皇子和您發了一樣的夢,他們也定是會有行動的。”

這是實話。

皇位只有一個,得之坐擁天下,敗則死。

腥風血雨,無人可逆。

闵延清因他安慰的話笑了聲,“你慣會安慰人的。”

阮明德笑而躬身,“明德說的都是實話。”

“古往今來,成大事者,有幾個心不狠。”

“今日殿下不狠,他日刀子必定會第一個落在您身上。”

年少有為,政績突出,母妃惠妃娘娘又是四妃之首,主理後宮。無論陛下去不去後宮,她的位置擱那裏擺着。

闵延清略微颔首。

當天晚上,闵延清又入夢了。

這一次,他夢見了一個姑娘,她站在長廊的盡頭喚他。聲線柔和,似一縷春水流入他的耳內、心間。他不由轉過身,那姑娘的模樣無遮無掩地映入眼底。

五官清豔,膚白似雪,身姿媚而不妖......身在皇家,他自認早就見慣了美人,可在這一刻,他不由想,若真要計較,那些美人都不及她。

豔絕天下四個字,她擔得起。

在夢裏,他朝她伸出手,深情款款。

他喊她初初......

初夏嗎?

當闵延清醒來,對玄钺權貴知之甚多幾乎瞬間知曉了她是誰,心尖兒一顫。那個晨早,他在床榻之上停留了許久,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又過了幾日,初夏一行人出發荔山。此行本沒預初承烨,初時,他也沒打算去,哪知出發的前晚,這位小爺也不知道忽然哪根筋被撥動了,改了主意。先是纏着二夫人吵,吵完了又來初夏的小院鬧了一通,确定能成行才消停。第二天一早,他和延禮相偕去了将軍府門口,都只拎了一個包袱。

過分清簡,還沒初夏為延禮備的東西多。

初夏幾個人後出來的,看着這一幕,皆失笑搖頭。

這叫什麽?

心思淺點兒,決計會過得舒坦些。

當車輪碾過地面的聲音漸漸遠了,郁眠才出現在門口,蘇婉婷陪在身側。

蘇婉婷陪伴她多年,對她的情緒很是敏感,影影綽綽間,察覺到她的異樣。

“夫人可是舍不得延禮?”

郁眠側過臉看她,嘴角微微上翹,勾勒出一抹細微的弧度。

“有點兒吧,記得他剛來那陣,西苑每日都是雞飛狗跳。雖是鬧騰,但也多了幾分生氣。如今去荔山,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了。”

帝王權勢滔天,一言能定人生死。

然而這又有何用,他既沒能護住昭妃,也沒能呵護稚子長大。到最後,還要靠外人替延禮籌謀未來,簡直荒唐,又可笑。

蘇婉婷不知道她所想,只是笑着安撫道,“延禮能在荒山野嶺長這麽大,定然是個福澤深厚的,夫人莫要過多憂慮。”

“他日,定會再相見。”

郁眠遙望荔山方向:“但願吧。”

孟大人,您會為這條注定引發腥風血雨的幼龍二次出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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