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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聽見楚明萱的回答後，陸決臨有些意外地偏過頭去，将她稍顯不安的模樣納入眼底。

“不知道的話，就更要認真聽課了。”程茵無奈地搖了搖頭，對楚明萱啓唇勸告，“別再低頭了，聽我講這道題。”

“嗯。”楚明萱用力地點了下頭，并在程茵的注視下坐回到椅子上。

她拿起壞掉的黑筆，目不斜視地盯了一會兒。

之後，她快速地将它放回到桌上，擡頭看向寫着解題過程的黑板。

同一瞬間，一支筆從她的左邊遞來。

楚明萱因此扭過頭去，瞧見了坐在她身旁，她并不認識的藍羽妍。

“你先拿着用吧，下課再還我就行。”藍羽妍聲音很輕，并不想打擾程茵上課。

“謝謝。”楚明萱略有遲疑地拿起筆，對藍羽妍笑着道謝。

陸決臨将這一幕看在眼中，并把手中的筆握得更緊了一些。

他眉頭輕皺地轉過頭去，筆記上卻沒有落下一字。

晚上，陸決臨回到了家中。

他将書包丢于房門口，坐到了僅亮着一盞臺燈的卧室裏。

他眼神漠然地阖上雙眸，想讓自己的心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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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他的耳邊，卻始終能聽到楚明萱的聲音。

“我不知道。”

“你究竟，想要我怎麽做。”

“我剛剛也心動了，對你。”

“陸決臨。”

所有的話語交織在一起，将他的思緒弄得混亂又單一。

腦海中，只剩下了楚明萱的樣子。

他慌忙地睜開雙眸，凝視向與光芒分隔開來的黑暗。

下一瞬，他的手機因振動而出聲，吸引走了他的注意力。

陸決臨迅速地拿起手機，點進了和林舒悅的聊天界面。

林：告訴你一個秘密，嚴敬文已經對明萱告白了。

面對林舒悅的試探，陸決臨在剎那間斂起眼眸，露出不悅的神情。

他将手機設置為靜音，并打開了書桌的抽屜，準備把它丢進去。

豈料，他會在垂眸的瞬間，看到放置在最下方的試卷。

只見試卷露出一角，上面還剛好寫着字。

陸決臨瞧着楚明萱所寫的字跡，墨色的瞳眸不受控地微轉。

他動作迅敏地關上抽屜，目光再一次挪到了手機屏幕上。

林：她還沒給回複。

林：不過，他們約好了明天見面。到時，明萱就會告知嚴敬文答案。

林：她一直等不到你，有所動搖也是正常吧。在我看來，她是真的有在用心地考慮嚴敬文。

看着林舒悅接二連三發來的消息，陸決臨也變得無法再淡定。

他将手機扣在桌面上，回想起了楚明萱和嚴敬文在走廊裏交談的畫面。

他能夠毫無顧忌地說出她的名字。

而她，也總能在他的面前露出更自在的笑。

可這一切，卻讓他……

陸決臨蹙起眉頭，試圖把腦中的記憶掃空。

一分鐘後，不知疲倦的林舒悅發來了定位和最後一句話。

林：這是地點，時間是上午九點，去不去随你。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別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

第二天，圖書館外。

與林舒悅約定好一起學習的楚明萱站在門口，給她撥去了一通電話。

“舒悅，你們沒發生什麽事吧，已經都九點半了。”

接通電話林舒悅輕聲回答，又看了眼待在自己身旁的譚願歆，道：“沒事，就是有點堵車，應該快到了。”

“那就好。你們不用着急，我已經占好位置了。”放心下來的楚明萱舒了口氣。

“嗯，那我們一會兒見。”

“好。”

挂斷了電話後，和譚願歆躲在一旁的林舒悅，把目光落到了楚明萱身上。

“我們不是假借學習的名義，約明萱出來見陸決臨的嗎，為什麽我們還要真的來啊。這個樣子，不會打擾到他們？”早就抵達圖書館外面的譚願歆不解地問。

“要是陸決臨真的不來，我們也不能讓明萱空等啊。”林舒悅轉過身來，視線掃過譚願歆肩上的書包，“再說了，你不擔心期末考試嗎。”

“擔心啊，就是因為這樣才更擔心。”譚願歆聳了聳肩，假裝憂愁地嘆了口氣，“如果陸決臨來了，我不就只能跟你學了嗎。”

“你這是在瞧不起我？”林舒悅十分認真地發問，作勢就要找出上一次月考的成績單，“我學習也不差的好吧。”

“我逗你玩的，你別生氣啊。”譚願歆連忙阻止林舒悅，還沒忍住地笑出了聲。

“你還笑！”

“好了好了，我不笑就是了。”

另一邊，圖書館門口。

楚明萱怕譚願歆她們來了找不到自己，便一直等在外面。

她時不時看看手機消息，又放空大腦地望向天空。

沒過多久，一陣奔跑的腳步聲闖進了楚明萱的耳中。

她并未上心地緩慢轉頭，從沒想到會在這一剎那見到陸決臨。

倏忽間，她在來不及反應的狀況下，被陸決臨擁入懷中。

他将她禁锢在他身前，小心翼翼地湊近她的耳邊，低沉又急促的一語，“別答應他。”

楚明萱的心跳莫名地加快，根本就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她擡頭看向明顯失了分寸的陸決臨，已分辨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

在他的眼瞳中，她再瞧不見冰冷與晦暗。

充斥在內的，是與他格格不入的懼怕。

她試圖去掙開他的懷抱，卻終是沒能如願。

“你怎麽會在這裏。”楚明萱難以相信地低語，心中的疑惑愈來愈多，“還有，不答應誰？”

“你不是要跟嚴敬文見面嗎。”陸決臨緩慢地看向楚明萱，說出了她從未預想到的名字。

楚明萱訝異地出聲，不懂陸決臨為何會這樣認為，“嚴敬文？今天約我出來的是林舒悅啊。”

“林舒悅。”陸決臨頓了一頓，重複楚明萱說過的話，“那你們出來是——”

“為了期末考試做集中複習。”

“看來，是我弄錯了。”

陸決臨知曉了一切都是林舒悅的安排，但并沒有當着楚明萱的面将故事說清楚。

他自嘲地丢下一句話，轉過身去便打算離開。

見狀，楚明萱下意識地伸出手，抓住陸決臨的手臂，向他輕聲發問道：“你不是來見我的嗎。”

她也不明白，她需要的答案是什麽。

她只知曉，她想把他留在她的面前。

想聽見，他的聲音。

“是，我是來見你的。”陸決臨慢慢地回過身來，并沒有甩開楚明萱的手。

他離近了她一步，比以往的每一次對話都要坦誠，“為了不讓我後悔。”

“你怕後悔什麽。”楚明萱迎上陸決臨的視線，內心早已躁動不安。

而這份不安寧的來源，有兩種截然不同的可能。

期待，或膽怯。

“後悔沒承認——”陸決臨将眸光聚到楚明萱身上，字裏行間透露着感傷與注重，道：“我喜歡你。”

一語過後，得到肯定答案的楚明萱反倒松了手。

他真的，動心了。

可是，她這份引他深陷的感情，卻是假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從那天的好奇開始。

她好奇，有着僞善一面的陸決臨，是否會因為喜歡一個人而改變。

現在，他真的站在她眼前，誠實地面對他的心，她卻不知所措了。

她要如何回應他呢，是否要把實話告訴他。

好難受。

為什麽明明是他動了情，她的心緒卻跟着亂了起來。

難道說，她對陸決臨也抱持着某種情感嗎。

楚明萱因自己的念頭而慌張，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

“我……突然想起來，我借了別人的東西，要趕緊還給他。”楚明萱簡短地看了陸決臨一眼，并用手指向了圖書館。

“那你還會回……”陸決臨瞧着楚明萱焦急的模樣，準備在原地等她。

楚明萱打斷了陸決臨的話，一心只想讓他快些離開，“我先不跟你說了，你也盡快回家吧，別耽誤了你原本的安排。”

“原本的安排嗎。”陸決臨喃喃低語，依舊注視着楚明萱的背影。

除了見她，他似乎還真沒有別的安排。

與此同時，躲在一旁譚願歆站直身子，全然忘記了自己是在暗中觀察。

“這怎麽回事啊，他們為什麽分開了。”她扭頭看向林舒悅，無法壓抑自己的好奇。

“過去問問不就知道了。”林舒悅也沒了躲藏之意，拽起譚願歆的胳膊就向駐足原地的陸決臨跑去，“快走。”

林舒悅小跑一段，特意繞到了陸決臨的身前，嗓音微擴道：“你該不會又拒絕她，讓她傷心了吧。”

“沒有。”陸決臨淡然地瞥了林舒悅一眼，并未對她的出現有什麽反應。

“沒有？那你跟她說什麽了。”

“我說我喜歡她。”

聽着陸決臨不假思索的回答，林舒悅有些發懵地瞧向譚願歆，仿佛被告白的人是她一樣，“什麽？我沒聽錯吧。”

“你沒聽錯，我也聽見了。”譚願歆也感到詫異地仰視陸決臨。

“你都告白了，她還跑什麽。”愈發費解的林舒悅出聲問道。

“這個問題，你不該問我。”陸決臨斂眸一語，視線栖在圖書館的門口上。

“也對。”林舒悅思考了一下，又給了譚願歆一個眼神示意，“那你別着急啊，我上去幫你問問。”

陸決臨并未在意林舒悅所說的話，只是沉默地盯着前方。

随即，跑向圖書館的兩人躍入了他的視野。

幾分鐘後。

林舒悅在二樓的一張書桌旁，發現了正在發呆的楚明萱。

“你怎麽坐在這裏。”林舒悅站到了楚明萱的身側，壓低了聲音問她。

楚明萱聞聲擡頭，看起來并沒有什麽精神，“你們來了啊。”

“我不來能行？”林舒悅語氣變得強烈一點，快速地坐到了楚明萱身旁，“怎麽陸決臨告個白，反倒給你告跑了啊。你不是喜歡他嗎。”

說完，楚明萱也明白了陸決臨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她受困于胸口的沉悶，沒能将話講到最後，“正是因為這句話，眼下的我才——”

沒辦法再與他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