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關系緩和
第8章 關系緩和
虞滢看到他們祖孫吃個紅菇都似乎豁出去一樣,覺得不至于,便道:“算了,不用勉強。”
羅氏與伏安都沒有沉默不言。
在知道孫子先吃了紅蕈後,羅氏心底開始忐忑不安了起來。
說到底,羅氏還是不确定的。
不是說懷疑餘氏,而是怕餘氏認錯了這蕈,采到了有毒的。
而伏安既害怕自己會被毒死,卻又在回味着那口鮮甜的味道。
還想再嘗一嘗,但又沒那膽子,陷入了深深的糾結當中。
虞滢吃了半飽,忽然想起自己給伏危治腿的事情,怕是有人不想看到他痊愈,便提醒與羅氏道:“我給二郎治腿的事情,不要說出去,我怕有心人從中阻礙。”
羅氏一下子就聽出了餘氏的話裏的意思,臉色頓時一白。
若是被打斷了二郎腿的人知道,知道二郎的腿有可能治得好,沒準還會再打斷一回。
再打斷一回,恐怕再無康複的可能。
見羅氏的臉色凝重,便知她心裏拎得清,虞滢也就放心了,看了眼伏安,又說:“也告誡伏安,讓他也不要往外說。”
點到自己的名字,伏安擡起了頭,表情茫然。
羅氏心思憂慮地點了點頭:“我會與他好好說的。”
虞滢囑咐後,見與羅氏的關系有所緩和,才問:“從陵水村到縣城,要走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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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去縣城?”羅氏詫異道。
“對,我要去一趟縣城。”虞滢看了眼四分五裂的陶罐,就這麽個情況了,肉可以先不吃,但無論如何都要先弄一口鍋回來解決做飯的問題才行。
羅氏想起了餘氏六日前連夜逃走的事情,現在聽說她要去縣城,心頭有了幾分懷疑。
之前走便走了,可自回來這幾日,餘氏與先前的尖酸刻薄不一樣了,現在又給二郎治腿……
若是她走了,二郎可怎麽辦?
羅氏心裏又有了憂愁的事情。
但伏安不知他祖母心思,只是巴不得虞滢再跑一回,所以殷勤回道:“有牛車,後天早上有牛車去玉縣!”
虞滢看向他,見他止不住的激動,便知道他想的是什麽。
但注定要讓他失望了,她現在還真的不想跑。
羅氏見孫子嘴快,暗暗的在心底一嘆,餘氏有心想走,誰也攔不住。
想到這,幹脆也就把情況說明了,“後日天一早到村口等着,鄰村的陳大爺會趕着牛車送菜去玉縣,沿途會順路稍村民去縣城,回來的時候也會等着,但……”
但什麽?
虞滢仔細聽着。
幾息後,羅氏才面帶窘迫之色道:“去的時候要一文車錢,回來的時候也要一文車錢。”
虞滢手中有幾個銅板,倒是夠給車錢,所以點了頭,道:“那我知道了,明日一早我再去摘些草藥,看縣城裏的醫館收不收,不收我再帶回來。”
虞滢去的話,自是要買一些東西的,但她不想讓人盯上,所以打算用障眼法糊弄過去,回來時可以以草藥賣不出去為由,遮住背簍裏的東西。
羅氏不大相信她會回來,所以也沒在意她說的。
天色漸暗,虞滢端了水入屋準備擦洗。
每回擦洗的時候看到全家人都在用的破水盆,愛幹淨的虞滢每次都告訴自己沒穿成乞丐就不錯了,就不要那麽挑剔了。
雖然身體是接受了,但心裏頭到底還是抗拒的。
她只有那麽兩片不到一錢的銀葉子,可要買的東西卻很多。
擦洗後,她在禾稈床上翻來覆去都睡不着,更別說外邊有狼嚎聲,隔壁還有起伏不斷的咳嗽聲。
這還怎麽睡?
半宿未眠,直到下半夜才睡了一會。
早間,虞滢早早就起了,但卻有人比她起得更早。
羅氏站在院子裏,眼睛看不見卻怔怔地望着遠處的大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虞滢洗了臉後,喝了一口沒有條件燒開的河水後,便背上了背簍拿了柴刀準備出去,但走的時候,還是與羅氏說了些話,安她的心。
“我不打算走了,我就是想把日子過好來才想去的縣城。而且我想走的話,直接走就是了,有什麽必要要騙你?”
羅氏聞言,心底動搖,遲疑了一下,才問:“你真沒打算離開?”
虞滢無奈的尋了個借口:“上回都差些摔死了,我哪裏還敢走?再說了,外邊也不知道多兇險,我還是留在陵水村來得安全。”
話到最後,她又補充道:“我以後還要當這伏家的家主,我還要去哪?”
羅氏面色動容,虞滢便知她已經消了懷疑,也就出門了。
羅氏看着那模糊身影消失在視野之中,終于松了一口氣。
山裏雖然危險,但還是會有人結伴去摘野果,挖野菜。
陵水村幾個中年婦人結伴入山,在看到虞滢的時候都愣了愣,目光不禁都在她面上的黑斑停留了一會。
這個又不是真的黑斑,虞滢也沒有在意的必要。
她轉身要走時,便有人喊住了她:“山裏危險,別一個人進,和我們待在一塊會安全些。”
虞滢看了過去,是昨日提醒她的那個婦人。
她想了想,确實人多會安全些,也就與她們一塊了。
四十幾歲的婦人走到她身旁,問她:“伏家新婦,你進山要找什麽?”
畢竟要在陵水村繼續生活,虞滢也沒打算獨來獨往,所以回道:“我打算進山挖些野菜和草藥。”
婦人聞言,忽然想起:“我記得你父親先前是宮裏的太醫,難不成你也會醫術?”
聽到這話,其他幾個婦人豎起了耳朵,不免好奇了起來。
虞滢清楚不能露鋒芒,所以淡淡回道:“我也只是學了皮毛,會認幾樣尋常草藥而已。”
其他人聞言,頓時沒了興趣,開始四下采摘野果子。
虞滢見她們散了,便問身邊的婦人:“不知大嫂怎麽稱呼?”
婦人性子直爽,爽利一笑:“我和你婆母幾乎同歲,就別喊我大嫂了,喊我何嬸就好。”
虞滢客套的喊了一聲:“何嬸。”
何嬸也要忙去挖野菜,囑咐她:“就在這附近別跑遠,要是有什麽時候大喊一聲我們也聽得見。”
囑咐後,何嬸也去忙她自己的了。
人多,野果和野菜自是不夠摘的,就是紅菇,虞滢為了不落口舌,也沒有繼續采摘。
虞滢挖了一些草藥後,也找到了一小片的夜息香。
夜息香是薄荷的一種,但與後世常見的薄荷不同,後世常見的薄荷,其學名叫皺葉留蘭香,是外來的草本植物,現在這個朝代應該還沒有。
夜息香可以漱口清新口氣,也可以在夏季泡茶喝。
虞滢拔了十來株,打算種在院子裏頭,以後用來漱口或煮茶喝。
蹲太久了,她起了身活動了一下,見前邊較低的灌木處有野果,也就劈開了沿路的荊棘,用竹竿探路走了過去。
走近了之後才發現是薜荔果。
薜荔果也叫涼粉果。
在她小時候,每年夏天,祖父都會摘這個果子給她做涼粉吃。
虞滢有些驚喜,正準備摘幾個回去做涼粉吃,身後傳來何嬸的聲音:“你摘那果子作甚?那果子不好吃,沒啥味道。”
虞滢聽到何嬸的話,忽然靈光一閃,有了賺點銀錢的想法。
或許這個朝代還沒有什麽人發現這種果子可以用來做其他吃的,說不定她可以做一些涼粉到玉縣去賣?!
涼粉加上薄荷,正是夏季解暑佳品,若是擺買,沒準還能掙一些銀子!
有了這個想法,虞滢心頭燃起了小火苗,但面上還是保持着鎮定,她帶着淡淡的笑意道:“這果子曬幹了,應該也可以當成零嘴吃,我摘一些回去囤着。”
聽到伏家新婦這麽一說,何嬸想起伏家是這陵水村過得最苦的一家,老的眼盲,大的要麽在采石場,要麽殘廢了,而小的又還不能肩起重擔,他們一家每日吃的除了野菜外,連口米湯都喝不上。
想到這,她啥也不說了,只囑咐道:“那你小心點荊棘,別劃到了。”
虞滢摘了有小半框才作罷。
等回到伏家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多時辰後的事情了。
什麽器皿都沒有,虞滢也就沒有立即做涼粉,而是繼續烤紅菇,用昨天的陶片炒野菜。
從她一開始做的時候,伏安便看着紅菇咽口水。虞滢見他這副模樣,也沒有多言,只比昨日烤多了一些。
野菜和紅菇都分成了五份,伏寧小姑娘吃得少,也就分少了些。
做好後,她看向伏安:“端給你奶奶和你小叔。”
伏安飛快地走了過來去,看到碗中的紅菇,他也不說有毒了,直接端了兩碗進屋去。
他怕了一個晚上,但等到第二天,什麽事也沒有,也就信了這紅蕈是沒毒的了。
虞滢看來眼一旁睜着大眼睛的伏寧,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把少那碗遞過了她:“端着進屋子裏邊吃吧。”
小姑娘猶豫了一下後,才小心翼翼地伸出了與雙手,但看到自己的一雙小手髒兮兮的,又連忙縮了回來擦了擦衣服。
虞滢轉而把身旁的半瓢水拿了過來,與她說:“把手伸出來洗一洗就好了。”
小姑娘低頭看了眼自己還是沒有擦幹淨的手,怯怯地伸了出去。
虞滢慢慢地往她的一雙小手倒着水,然後伸出手輕輕地揉搓了一下。
小姑娘好像有四五歲了,但她的手和兩歲孩子的手差不多大,而且還沒什麽肉。
小姑娘看着覆在自己手上的大手,柔柔嫩嫩的,和奶奶的粗糙的手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很舒服。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黏在了那雙又白又漂亮的手上,心底的懼意也在漸漸減少。
虞滢把碗放到了她的手上,然後也去吃了自己那份。
在吃得半飽後,她進屋拿了一個銅板出來給羅氏。
“能不能問別人借一個鍋,就借一天,今天晚上借明天晚上前還回去,這一文錢就當是租金。”
羅氏聞言,眯眼看了眼她手中的銅板,知道她不會走後,也不問她要做什麽,直接點了頭:“那我去問問。”
那銅板,羅氏還是拿走了,畢竟在這缺衣少食的村子,沒有好處,哪有人敢把家裏吃飯的家夥什借出去?
不一會後,何嬸便提着個陶罐把羅氏送了回來。
她把銅板還給了虞滢,說道:“我哪能要你們家的銀子呀,先前若不是你們家大朗在采石場幫了我家的老頭子,恐怕老頭子都得在那采石場交代了。”
何嬸說什麽都不要,虞滢也就收了回來。
陶罐有了,虞滢便開始做起了涼粉。
先把薜荔果中不經意摘到的公果挑了出來,然後用柴刀切開了母果,把裏邊的籽都挖出來放在了木碗中。
全部果子都弄完了,得了大概有兩碗,然後放到日頭下曬。
而她趁着曬果籽的這個時候燒了一罐熱水,讓伏安看火。
伏安也不知道是不是覺得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所以什麽怨言都沒有,很配合的幫忙。
伏安看火,虞滢去撕了自己白色襯衣的袖子,随後拿着木盤和袖子去河邊反複洗刷了許多遍,回來後再用滾燙的熱水燙了木盤和袖子。
一個時辰後,她才把那些薜荔果的籽裝入了袖子中,袖子兩頭紮實了,再放入裝了半盆清澈河水的盆中一直反複的揉搓。
直到揉搓到水變得粘稠後,她才把粘稠的米白色汁液倒入了陶罐。
小半框的薜荔果,最後竟是沒裝滿一個陶罐,若是換做碗裝加水的涼粉,大概也就是十來碗左右。
暗嘆了一句話賺銀子不容易後,虞滢繼續忙活,把陶罐放入水缸之中,只需要靜待一個晚上,明天便能凝固。
要吃的時候,再加入煮好的薄荷水就好。
雖然沒有啥味道,但卻會讓人覺得清爽,像是含了塊冰塊一樣。正值七八月份,天氣炎熱,這個時候最适合不過。
能不能掙些銀子改善一下現在的處境,就看明天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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