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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依梁美林的意思,逯寧這次回來就不能再走了,讓他準備接手家業,逯唐生雖然和她想法一樣,嘴上卻不饒人:“你看他現在這幅樣子,哪有一點擔當,把家業交到他手裏,我都怕不等我死他就給敗光。”
“呸呸呸,說什麽晦氣話。”
梁美林拍打他三下,逯唐生指着自己的頭發給她看:“你看我這幾年多了多少白頭發。”
“給你買了補品你又不肯吃。”
“吃再多補品都不如他讓我省點心,馬上三十的年紀了,人老許家的兒子今年剛三十,孩子都滿地跑了,你再看看他。”
老許是逯唐生以前的同學,現在還有點交集,上個月逯唐生正巧遇到老許一家子出門,三世同堂,老許抱着個白胖白胖的孫女,把逯唐生羨慕的不行。
逯寧從樓上下來,知道逯唐生不待見他,打了招呼就準備出門,忽然被逯唐生叫住:“你去哪?”
免得惹起他的火氣,逯寧思量了一下:“我沒帶衣服過來,去買幾件衣服。”
逯唐生站起來:“讓司機去買,你跟我去公司。”
梁美林瞥他一眼,心裏嘀咕道嘴硬心軟。
逯寧略感意外,沒多問為什麽老實地點了頭,對于他的乖順逯唐生總算舒服了些,不管怎麽說,逯寧終歸是他兒子。
對于家裏的公司情況逯寧并非毫不知情,原本逯唐生早就想讓他進入公司從底層做起,因此也沒少提點他,那時候逯寧對此并沒有異議,表現得也算令人滿意,逯唐生都已經打算将他提拔上管理層了。
後來因為結婚的事,父子倆之間的關系迅速惡化,逯寧也就離開了嘉益,他以為逯唐生會重新安排給他一個和之前相同的工作,出乎他意料的是,逯唐生讓他旁聽董事會。
逯寧有一瞬間以為他爸被他氣瘋了,但逯唐生看起來很正常,謝飛對此持樂觀态度:“看來老爺子是準備對你放權了,退讓了。”
“他會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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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你是他唯一的兒子,他再生氣也不會把家業送給外人。”
逯寧沉默了片刻:“苦肉計。”
謝飛嘎嘎笑:“你知不知道其實你和老爺子很像,明明心裏挺在乎的,偏偏吝啬于表現出來。”
“沒什麽正事就挂了。”
“還惱羞成怒了,”謝飛神色一正,“既然回來了,那就好好接手嘉益,老爺子一輩子的心血,你那些堂兄弟們可都不是省油的燈,都盯着這塊肥肉呢。”
逯寧站在高層從窗戶往下看,地面密集的建築物分割天空,而他所在的高度一覽無遺。
“嗯,知道。”
他挂掉電話,手機壁紙還是跟何裕北的那張合照,看着心情舒暢了不少。
背後有腳步聲靠近,逯寧鎖屏轉身:“爸。”
逯唐生跟他站在一起往外看:“第一次參加董事會,感覺怎麽樣?”
他只是一個旁聽者,沒有任何發言權,以純粹的客觀角度去分析局勢,逯唐生希望他能以這樣的方式學會怎樣做一個管理者。
逯寧沉思片刻道:“趙叔和沈叔好像不對付。”
逯唐生難得笑了一聲:“這幫老狐貍,越老越沉不住氣了,連你都能看出來。”
看似平靜的龐大利益關系之下是各懷心思的相互制衡,逯寧不是第一天知道這個道理,越是風平浪靜,就越是危機重重。
“站在高處,看似風光,肩上的擔子有多重只有自己清楚,坐上這個位置,很多事情都不能憑自己一時任性。”
逯寧假裝聽不出他話裏的意思:“您說的是。”
他這副軟硬不吃的樣子讓逯唐生剩下的話梗在喉嚨裏,索性咽了回去:“離家出走算不得本事,想要證明給我看,就把嘉益接住、接穩。”
“我會的,爸。”
“正好接下來有個項目,至關重要,你來負責,能行嗎?”
逯寧硬着頭皮上也不能退半步:“能。”
他知道逯唐生不會只是簡單地給他一個項目,果然,這是塊燙手的山芋,逯寧有半個多月都沒好好睡一覺,忙起來連何裕北偶爾的消息都忘了回。
忙得不行的時候他把謝飛拉來幫忙,生意這方面謝飛比他接觸的多,怎麽待人接物也比他更有經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是他的拿手好戲。
謝飛開玩笑地問他有沒有分成,逯寧嘆口氣:“你覺得老爺子會把這項目算我頭上?”
“所以你是個純工具人?太慘了兄弟,不行你來我公司打工吧,我給你個獨立辦公室讓你當總經理。”
逯寧累得沒心思跟他插科打诨,說要打個盹,定了半個小時的鬧鐘,一響就睜開眼用冷水洗了把臉。
謝飛都生怕他猝死,勸他要不多休息一會兒:“不急于一時,依我看,少說要倆月才差不多。”
“兩個月……那就到元旦了。”
“元旦怎……你不是還惦記着你小男朋友呢吧,大情種,都自顧不暇了,你等他放寒假不得了,就你現在這個狀态,你照照鏡子,你怎麽跟他解釋。”
逯寧依言看向鏡子,黑眼圈紅血絲這些以前從不會找上他的東西現在盤踞在他臉上,胡茬還沒刮,整個人仿佛蒼老了十歲。
“你說得對。”
種地種不出他這樣的精神狀态,何钰北一看就能看得出不對勁。
“那我怎麽跟他說?”
“高中生,去掉離校返校的時間,假期也就兩天,元旦他總要跟家人一起過吧,你就說時間匆忙沒必要來回跑不就行了。”
逯寧覺得還算合理,又自己潤色了一下說法,周末何钰北發給他成績單的時候順便把這事說了,聽得出來何钰北很失落,逯寧心裏也難過。
“元旦離寒假也就一個來月,很快就過去了。”
電話裏何钰北半晌不吭聲,勉強接受了安慰,逯寧以為他生氣了,軟聲哄了幾句,答應等他放了寒假回來想做什麽都行,何钰北清了清嗓子略帶羞澀道:“那你再叫一聲寶貝。”
逯寧放下心來,笑着叫了一聲寶貝,何钰北心滿意足地恢複了歡快:“可以視頻嗎現在?”
“九點了,你不早點休息嗎?”
“不着急,我想看看你。”
逯寧看了一眼謝飛,短暫的停頓裏何钰北察覺出他的遲疑:“怎麽了,是不方便嗎?”
“沒有不方便,你打過來吧。”
何钰北趴在床上跟逯寧視頻,一接通發現逯寧正在洗澡,愣了一下臉爆紅:“你……你怎麽不說你在洗澡。”
浴室裏逯寧的聲音有點模糊:“這有什麽的,你又不是沒見過,一個月不見就陌生了?”
密集的水流從他身上沖刷流淌,雖然鏡頭只對着上半身,何钰北還是禁不住心髒狂跳眼神躲閃,沒等逯寧洗完就說自己困了要睡了挂斷了視頻。
謝飛對着從浴室出來的逯寧豎起大拇指:“牛,我說你前段時間為什麽突然要重裝浴室,原來是未雨綢缪。”
“但總不能每次都用這個辦法。”
“你不會想複制一個原來住的地方出來吧?”
逯寧看白癡一樣看着他:“我是瘋了嗎?”
謝飛的腦子終于上線:“你想好了要坦白你的身份了?”
“總要有這麽一天不是嗎。”
他知道自己瞞不了太久,也沒打算一直瞞着何钰北,但眼下事情太多,他找不到合适的機會。
逯寧想循序漸進地透露出一些端倪,好讓何钰北不至于一下子被真相撞暈,但至此,他從未想過如果一開始就說實話會不會更好一點,直到他還沒來得及開始實施自己的計劃,何钰北先撞破了真相,讓他措不及防地成為了一個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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