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你也缺錢嗎
第29章 你也缺錢嗎
“怎麽,那将軍打算如何?”秦樓主身子往後靠,語氣又稍冷下來,“那就是他沒福了。當初買他來,就是為了這張臉,再待上幾年,他總會出頭的,我看人從來不會錯。”
讓竹曦再接幾年的客?他會不會成為頭牌不知道,但命得丢掉半條倒是真。
秦樓主深不可測,李自牧攥着手裏的銀票,不就是當雜工嗎?刀山火海都下過,沒道理怕這個。
李自牧皺眉道:“行,做就做。”
難為秦樓主想出來的損招,李自牧還真就去浮香樓做起了苦活。陳信租的那個小院給了小滿暫住,李自牧給陳信留了字條,有事便去浮香樓找自己。
在浮香樓,起碼天天能跟着竹曦,只要他寸步不離,就沒人可以傷竹曦。
為着這個目的,李自牧也要心甘情願地做雜工。
樓裏來了這麽一號人物,大家都看着。
雖然秦樓主說的是随意使喚,但命令下到秦二白這裏就變了味。秦二白可不敢跟李自牧開這樣的玩笑,所以只給了他一塊幹淨抹布,讓他随意走走擦擦。
這算哪門子幹活,李自牧将抹布搭在肩上,自己直奔後院。
他輕車熟路地穿過主樓,走過臨水長廊,走到竹曦平日裏生活的雜院兒裏,正巧廚房也在這裏,李自牧就撿了些粗柴火劈。
竹曦才剛準備回自己的小隔間休息,一見打扮成雜工的李自牧在那,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李自牧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腳踩草鞋,袖子撸起,倒真像個樓裏幹雜活的苦力。
“牧哥?”竹曦再次确認,“牧哥也缺錢嗎?”
除非是非常缺錢,否則就算是雜工,也極少有人願意在這種地方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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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牧一陣心虛,還好竹曦還不知道自己打算贖他出來的事,不然給人家希望又沒辦成,這不是浪費人家感情嘛?
“對……”李自牧用抹布擦了把汗,“對,是有些缺。”
原來将軍還有這種煩惱。竹曦信以為真,扯下頭上戴的珍珠扣,這就是李自牧送的那個,如今也算是物歸原主。
“那這個拿去當了吧,正巧是牧哥送我的。”
李自牧忙擦幹淨手,再把珍珠扣塞回竹曦手中:“沒到這種程度,這個你不喜歡嗎?”
竹曦低頭細細地看這個小玩意兒,閃閃發光的誰會不喜歡:“喜歡,我天天戴。”
只不過上次差點被劉世文弄碎了,那段時間竹曦都不敢輕易拿出來。
李自牧又繼續拿斧子砍柴火,話語輕松許多:“那就繼續戴,喜歡就戴上。”
竹曦一想也是,便将珍珠扣重新別在頭發上。他向李自牧道了聲別,回到自己的小隔間裏休憩。
過了一會兒,蘭君晃悠到後院,手裏捧着一把瓜子,邊走邊吃,将殼随手甩在花壇裏。他一拐角就看見李自牧坐在木墩子上削木頭。
堂堂大将軍居然在這裏當雜役,蘭君險些笑出聲。他慢慢晃悠到李自牧面前,将手一攤:“要吃嗎?”
李自牧瞥了蘭君一眼,搖頭繼續砍柴。
“那日,你知不知道劉世文就在隔間?”
蘭君收回手,嗑了兩個瓜子才道:“大人錯怪,話是他自己說的,奴可沒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講。”
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故意引他來的。劉世文自己長了張愛說的嘴,挨打還得怪他自己。李自牧冷哼一聲,事情已經做了,也沒什麽轉圜的餘地。
蘭君見李自牧不搭理他,轉頭踢開竹曦隔間的門,赤腳上了竹曦的榻。隔間的榻小得很,難為蘭君找到落腳地。
竹曦正半躺在榻上往臉上抹藥,一見蘭君直往他床尾盤腿坐下,忙往裏面挪了挪空出位置。
“他沒錢,你還和他好?”蘭君看着院裏的李自牧,小聲向竹曦問道。
“嗯。”
竹曦眨眨眼,小聲地回答。
蘭君背靠牆,偏頭看向竹曦:“愣小子,忒單純,這老男人不簡單,小心被人騙了都得替別人數錢。”
說自己可以,說李自牧的不是,竹曦有些不自在。
“牧哥是個好人……”
“但你現在還在這兒嘛!他贖不起你!”
蘭君嘆了口氣,掰着手指頭數:“你來之前,樓裏死了一個,被贖走一個,師父又走了。到頭來也只有我還能撐個臉面,你将來頂我的位置,也不是沒可能。”
竹曦放下藥膏,手裏就被硬塞了一把瓜子。
“和我一起留下……”
蘭君剛想往下說,李自牧就進了隔間,打斷了他的話。
“你在說什麽?別說些不好的。”李自牧見蘭君又在胡言亂語,這人鬼心思太多,怕竹曦受他荼毒,便進來趕人。
真是時時刻刻都防着人。
蘭君不情不願地再磕了兩顆瓜子,跳下床踢上鞋走了。
先前李自牧沒在意,竹曦在樓裏還有這號朋友,姑且算他是朋友。
“他和你很熟嗎?”
竹曦看了一眼手中的瓜子,答道:“不是很熟,最近才聊上。”
也對,若是早就熟了,竹曦先前也不至于混得這麽慘。蘭君是樓裏的頭牌,他若能說那麽一兩句,竹曦也不至于時常餓肚子。
李自牧再拿起藥膏,把竹曦自個兒遺漏的淤青塗好。
“你交什麽人我不幹涉,但不要讓自己受傷,自己多提防點。”
竹曦點頭答應,李自牧手指抹過的地方仍然存有溫度,藥膏在他臉上發燙。
蘭君是不是好人,是不是有意接近他,竹曦根本不在意。因為有太多的人在他生命裏來來往往,只有封閉自己,才總不至于被左拉右扯。
他希望李自牧是不一樣的存在。
晚間,又有人來敲竹曦的門,讓他去給客人倒酒。走場是常有的事,若是被客人看上,這一夜就算定下。
竹曦忙提上鞋子,就要往前樓走。
一直在院裏守着的李自牧一聽這話,放下手中的活,跟了上去。
李自牧往竹曦背後一站,确實沒人敢傷竹曦,準确的還說,是壓根就沒人敢看竹曦,更別說翻他的牌兒。
見別人都避着他,竹曦才轉頭:“牧哥,他們好像都不喜歡我。”
別人是別人,自己是自己,況且這些人看上的還不是空空的皮囊?這樣的喜歡,不要也罷。從前的自己确實也只是看上了他的皮囊,但現在他想了解更多。
李自牧輕笑,人總要明白自己要的到底是什麽:“你需要他們的喜歡嗎?”
竹曦搖搖頭。這些人對他不好,他們的喜歡竹曦不想要。
“那不就好了,別人喜不喜歡是別人的事,你不需要在意。”
竹曦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不再糾結沒人點他的問題。沒人點他,他便被随意指派到一桌客人那裏湊數。
來往的客人不少,許多人都被李自牧吸引過去。
這麽氣宇軒昂的雜工,大家還都是第一次見。再一看,這不是名動大昭的李小将軍嗎!
将軍當雜工,不少人明面上恭恭敬敬,私底下偷着樂。
李自牧奪過竹曦手裏的酒壺,對客人說:“我來給你倒。”
讓李小将軍給自己倒酒,命裏要折壽。
那客人被驚得胡子都要立起來,忙擺手:“不敢不敢……我自己來,自己來!”
不容李自牧插手,客人已經斟好了酒,甚至反過來給李自牧倒了一杯:“相逢即是有緣,敬您!”
“多謝。”李自牧疑惑地接過,怎麽自己當雜工,反倒被別人服侍。
這頓飯那人吃得是如坐針氈,他看上去倒不像是來享樂的,而像是來受罪的。不過碰上李自牧當雜工這種稀奇事,還是值得這麽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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