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雁翎

第52章 雁翎

先前陳信沒好意思認真看竹曦，這張和蘇安相似的臉上沒有柔和的微笑，有的只是冷冽的風。

在比武場上他是對手，或許竹曦又在遵循某種奇怪的“規矩”，例如不能對對手笑。

竹曦反應迅速地招架住自己的一招一式。陳信深知他這是被李自牧透了老底，畢竟師出同門，總能猜到七八分。

就在陳信疏忽之際，竹曦手肘借力将他往場外一擊。

陳信冷不丁受了一記，踉踉跄跄地退到了草叢裏。

這下驚得衆人紛紛探頭探腦地往裏瞧。陳信确實退到了平地以外，這局他輸了。

……可能是陳信自己沒站穩腳跟吧。大家看着竹曦，都不約而同地想，總不能是平日裏和他們一起吃住的竹曦打他出去的吧。

秦二白皺眉回頭看蘭君，後者倒是悠閑地磕着瓜子，好像早有預料一般。

他震驚道：“這你也能算得出……？”

不會這是蘭君背地裏特意坑他組的局吧？陳信再不濟，也不可能會輸。再說這很像蘭君能幹出來的事。

蘭君見秦二白目光不善，開口撇清，他可不敢認下這事：“我也是瞎猜的，別賴我身上。”

“竹曦有這麽厲害？我怎麽就不信呢……”秦二白喃喃道。

這話說得，怪叫人心寒。在秦二白眼裏，竹曦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廢物？雖說往年确實一根筋沒辦好什麽事，但也總不至于一無是處吧。

蘭君安慰道：“這不是還有一局麽？竹曦贏一局，陳信贏一局，最後一局誰輸誰贏還不确定呢。”

秦二白又回頭瞪了蘭君一眼，怎麽安慰自己的人成了他。要不是方才蘭君賭竹曦贏，他都要以為這人真是為他着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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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場很快就開始了。竹曦上一局贏了，但他的臉上仍然沒浮動出什麽微小的表情。陳信承認自己看不懂他。

若是自己贏了，不管對手是誰，都應該好好高興一番。這不是人之常情嗎？竹曦卻像一個木頭，看不出情緒。

陳信吸取教訓，是他輕敵了。他從草叢裏撿起被自己扔下的腰刀，撇開刀鞘，刀鋒尖利。

竹曦仍舊舉着那把破木劍，正對着陳信的那把短刀。陳信還是沿用第一輪的戰術，先攻木劍。将對手的武器打掉，這場比武就勝利了一半。

陳信認真對待起這個對手。他一刀劈向竹曦的木劍中端。竹曦舉劍格擋，卻也坎坎擋下一半的力道。木劍的劍鋒被砍了個缺口，陳信再突如其來的一刀，木劍被攔腰斬斷。

短劍被擊飛數丈高，最後咣當一聲掉在地面上。

竹曦皺眉，這刀也太猛了些，就算有十個木劍都未免扛得過。這點表情落在陳信眼裏，反而讓他鬥志更勇，他終于在這張臉上看到不一樣的神情了。

木劍就剩個劍柄，還能有什麽用。就算竹曦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了身。

竹曦也深知這一點。沒有武器的他甚至不能敵過赤手空拳的陳信，更別提現在的陳信還有一把腰刀傍身。

除非，把他的武器搶過來！

竹曦将木劍柄用盡全力捅向陳信的右肩窩，陳信吃痛，那把短刀應聲落地。

竹曦想搶刀，陳信立刻反應過來，翻身掙開竹曦的束縛，想要去夠刀。

奈何竹曦馬上借勢打了個滾，壓過陳信的肩膀，将刀再往邊緣處踢了一腳，随後飛速起身奪刀。

竹曦搶到了陳信的腰刀，飛速起身，再次将刀對準陳信。

他太靈活了，雖然個子不及自己，體格也不及自己，但是他動作太快了。就好像鬼影一般來去如風。

可惜在陳信的腦子裏就沒認輸兩個字。他乘着竹曦未定，率先近其身，攻其手腕。沒有經過長時間練武的人，是拿不穩刀的。

這把刀再次被擊飛至空中，陳信飛身搶奪。兵行顯招，衆人驚呼一聲，那把刀再次落入陳信手中。

陳信正松口氣時，竹曦直沖刀而來，直接向下手劈刀背，轉動手腕接過向下的刀刃。刀刃割到了他的手心，滲出絲絲血痕。

竹曦眼神忽而透出殺氣，這是所有人從未在他身上看過的眼神。刀落在他的手裏，沾着他的血，看上去近乎瘋狂。

“竹曦！”李自牧以一種從未有過的嚴厲語氣大吼一聲。

竹曦微微一愣，刀尖近乎擦過陳信的脖頸，停在他的肩頭。

陳信驚魂未定，喘着粗氣看向李自牧。李自牧早已從木墩子上站起，皺眉看向兩人。

竹曦木木地垂下手，眼神又仿佛恢複到了正常。陳信淌着汗，承認道：“我……将軍……我輸了。”

衆人全都呆愣在原地，竹曦居然真的贏了這場比武，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局面。這還是他們所認識的那個竹曦麽？簡直……簡直過于厲害了些。

李自牧對周圍的聲音置若罔聞，他徑直走向竹曦，用力遏制住他的手腕，短刀應聲落地。

他死死地盯着竹曦的眼睛，認真道：“別這樣。”

若不是制止及時，後果不堪設想。那股莫名的殺意，究竟從何而來……

這件事正在慢慢超出自己的預期。李自牧很不安，自從重生以來，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未知的恐懼。

“抱歉……”竹曦的手心還在淌血，但竹曦像沒有痛感一樣，向陳信道歉，“陳公子……”

陳信拍了拍李自牧的手臂，示意自己無事。随後轉身對竹曦道：“不打不相識！往後叫我阿信就好！還有這把刀……比我使得好，送你好了，它叫「雁翎」。”

“謝謝……阿信。”竹曦嘗試開口道。

阿信……很熟悉的稱呼。一切又仿佛回到了開始，陳信接納了竹曦，竹曦叫他阿信，他們會越來越熟悉……

這和上一世殊途同歸……不能這樣，他一直以來所做的，都是讓竹曦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但是這并不意味着，走上那條老路。

絕對不可以！

李自牧突如其來地一陣頭暈目眩，往後踉跄了幾步。竹曦和陳信趕忙扶住李自牧，滿臉焦急地喊他。

但是李自牧腦中耳鳴陣陣，其餘的聲音一概是聽不見的。竹曦的手還在流血，李自牧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他不能看着竹曦受傷不管。

圍觀的衆人也紛紛圍了上來，将李自牧拉到樹蔭下避暑。紛紛嚷嚷的，也沒個清淨，李自牧緩了片刻，才算恢複神志，托陳信給竹曦包紮傷口。

這場比武幾家歡喜幾家愁，那廂人群烏泱泱地擠在李自牧那裏，這廂秦二白卻暗自憂愁。

賭局輸了，他要賠錢了。

蘭君将手一攤，笑道：“願賭服輸，交貨吧。”

秦二白輸了賭局，漢白玉煙槍沒拿到手，還白白搭上了李自牧的賄賂。奈何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他自诩“君子”，自然也不能說話不算話。

他氣沖沖地回房間翻出壓箱底的寶貝，取出那條還沒捂熱的紅水晶頭鏈，故作輕松地丢到蘭君手裏。

屋裏沒別人，秦二白撇嘴道：“依我看，兩個都是不靠譜的，被一個小倌耍得團團轉。大昭的武防交到他們手裏，堪憂……”

“你就不能承認是竹曦的本事大？上次你拉他上臺，我不樂意，看你的樣子我以為你知道他背後的本事呢。”

“我那是看他可憐……提攜他。”秦二白轉念一想，“你不會為着這件事一直想坑我一把。”

蘭君嘆了口氣，分明就是秦二白自己在自作多情，他還懶得費這害人的腦子：“沒那閑工夫，你自己過吧。”

秦二白輸了錢，沒心情犟嘴，擺擺手讓蘭君從哪來回哪去。

作者有話說:

激動激動，重頭戲要來了！